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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7 章
大厅里,人生鼎沸。四盏粉色圆灯,照得四周如梦似幻。中央摆了一圈红木小几,银盘玉碟,瓜果美酒,精美糕点,琳琅满目。
“主子,你可回来了,害奴才好找!”小喜子一得着院子里出来的悠若,劈头抱怨道。
“嘘。”她用手在唇傍比了比,示意他住口。
淡绿色的丝织帘幔蝉翼一样飘逸。人群霎时安静了下来,屏息等着今晚的主角红衣出场。
这大概就是白居易说的“千呼万唤始出来”了。她摇头。
忽然,所有的灯灭了,大厅陷入一片黑暗。客人们好奇的开始议论纷纷。悠若的嘴角扬起一抹得意的笑容,要的就是这种效果。
“今日,花满楼为灾难中死去的人儿而熄灯火半柱香,下面红衣给大家咏一段歌文。”细嫩的嗓音,恰如黄莺出谷,却奇异的让大厅渐渐的安静下来。
“生死不离
血脉能创造奇迹
生死不离
你的梦落在那里
想着生活继续
天空失去美丽
你却等待明天站起
无论你在哪里
我都要找到你
血脉能创造奇迹
你的呼喊就刻在我的血液里
生死不离
我数秒等你消息
相信生命不息
我看不到你
你却牵挂在我心里
无论你在哪里
我都要找到你
血脉能创造奇迹
搭起双手筑成你回家的路基
生死不离
全世界都被沉寂
痛苦也不哭泣
爱是你的传奇
彩虹在风雨后升起
无论你在哪里
我都要找到你
血脉能创造奇迹
你一丝希望是我全部的动力!”
一声声,如珠落在盘,轻柔婉转,穿过低垂的帘幔,有魔力一般,抚弄着大家心中最柔软的一角。大厅陷入久久的沉默,静得落针可闻。直到大厅的灯火重新亮起来,大伙才回过神来。
突然,厅角传来一声悲鸣:
“青山失色云垂泪,江河呜咽天亦悲。鲜血终究浓于水,心香一瓣献灵位,在下即刻前往府衙捐一千两锱钱给灾民,冀望能尽一分绵薄之力!”
大家循着声音的方向看去,只见一位眉清目秀,唇红齿白的翩翩佳公子理理衣襟站起来。此人不是别人,正是悠若。
出手如此阔气,在场的人不由得好奇,心中暗暗猜测此人的身分。
悠若已经带着小喜子离开花满楼,如清风一般,不留一点痕迹。
客人们一个个也都开始离开,眨眼功夫,花满楼已经人去楼空,只剩下刘鸨母哭天抢地。这只是开始,如果她知道此后三天花满楼没有迎近一位客人,真是撞墙的心都有了。
云团缓缓地移动着,被吞没了多时的明月一下子跳了出来,像一个刚出炼炉的金盘,辉煌灿烂,金光耀眼,把整个大地都照得亮堂堂的。
府衙门口,人们排起长龙,慷慨解囊,争相捐助,现场涌动着一片融融真情,关爱汇成一股股暖流。悠若捐赠千两锱钱的事已经传遍全城,大家纷纷踊跃的跟着捐款。即使只是一铢,那也是一份心意。
刚刚百花楼的那首《生死不离》已经在全城百姓中吟唱。
人群中,既有锦衣玉带的花花公子,又有衣衫褴褛的贫穷百姓;既有不点大的小孩,又有伛偻的老人……一笔笔捐款,都代表着可爱善良人儿们的深情厚意。
一甾、两甾、一铢、两铢……渐渐的,已经聚集成了相当可观的数目。
夜,太静了。月光像朦胧的银纱织出的雾一样,在树叶上,廊柱上,藤椅的扶手上,人的脸上,闪现出一种庄严而圣洁的光。
悠若和小喜子刚回府,黛云就前来禀告:“司马大人有请。”
“嗯。”
走进议事厅。只见司马错和一位白白净净的男子对几而坐。这里说的白白净净不并是单纯指皮肤白净,而是很奇迹般的连那身曾经风尘仆仆衣服也白净。
悠若不由得多大量他一眼,帅气英俊的脸庞,看起来就如古希腊神像一样,带着一丝不着人间烟火的气味,嘴角挂着一丝神俊迷人的灿烂微笑。那薄薄的唇瓣和嬴稷有点像,她心想。随即马上摇摇头,干什么想到他,自己什么时候对他的长相记得那么清楚了?
“这位是?”那男子不疾不徐的开口,温文如玉。
“哈哈,老夫来介绍,这位是柳美人。”司马错抚着长长的白胡子,朗声笑道,“这位乃是公子池。”
公子池是秦惠王的儿子,也就是秦昭王嬴稷的哥哥。虽然他不是宣太后所生,可是嬴稷、向寿和他自小就玩在一起,感情很不一般。
“幸会。”她微微颔首。
“柳美人真不一般,一首歌赋出全城百姓的眼泪,牵引着大伙的心!”公子池笑吟吟道。
悠若一愣,自己行事已经十分低调了,这事连小喜子都不知道,他怎么得知的?况且,还是女扮男装,他怎么可能认出来?
似是看出了她的疑惑,公子池在她耳边低声笑道:“我是百花楼的楼主。”
百花楼的楼主?难怪!
悠若睁大眼,心湖涟漪微动。他堂堂一个王公贵臣,竟然会是一所妓院的主人,这着实令人疑惑。再一想,巴蜀乃是秦楚至关重要的交界之地,而百花楼又是一个人蛇复杂之地,是收集消息的好地方。
正在她沉吟之际,司马错已经缓缓开口:“公子日日夜夜马不停蹄送来了这批急需的物资,帮助解决了迫在眉睫的温饱问题,不啻于雪中送炭。公子为人,可表天地。”
“司马大人过誉。自蜀中发生重大震灾以来,朝中人心不稳。在下从过去几日断断续续得到的消息中,闻知灾区百姓情况之惨重,感同身受,不禁怆然。只想早日赶到,只希望一切都来得及!”公子池拱手道。
“公子深明大义,老夫佩服之极。朝中要是人人都像公子一样大公无私,何愁天下不定?”司马错长叹一声,感慨不已。
丞相樗里疾和大将军魏冉一起调集赈灾物资,然而一直迟迟不到。赈灾粮饷乃是一块大肥肉,魏冉本想让芈戎亲自镇压物资前往蜀地,以从中获暴利。芈戎乃是宣太后的同父弟,号华阳君,此时正好驻守长城,于是魏冉私自扣下赈灾物资和银钱,等芈戎赶回来。召回芈戎一事本是十分秘密,却不知为何被宣太后得知。宣太后怒斥魏冉,为了不张扬,临时遣公子池押运物资前往蜀中。
也难怪宣太后会生气。
义渠国所处位置,在秦国的长城外,乃是秦国举足轻重的大后方。自远古以来,义渠活动着许多名称各异的游牧民族。自秦国崛起以来,长期和邻邦的义渠不断发生战争。周平王东迁时,秦襄公因救助和护驾有功,平王封他为诸侯,赐地岐山,并赋予征讨西方戎、狄之全权。到了秦穆公时,任用百里奚等将相,打败了晋国,被中原诸国一直视为戎、狄的秦国声威大振。公元前624年,秦穆公又采用从戎人那里招来的大臣由余的计策,攻伐北地义渠,“益国十二,开地千里”,遂霸西戎。
秦穆公称霸西戎后,野心勃发,时刻想“问鼎中原”,但当时晋国的势力也很雄厚,象座大山一样阻挡着秦国东进的道路。于是,秦国就想先廓清自己西北的地域,便把进攻矛头转向义渠。公元前444年,秦伐义渠,“执其君以归”。义渠战败后,吸取教训,厉兵秣马,通过14年时间的养精蓄锐,于公元前430年(秦襄公十三年),倾全力攻秦,从泾北直攻到渭南,不但收复了过去的失地,而且把疆域扩大到20万平方公里。它的地域东达陕北,北到河套,西至陇西,南达渭水。此后数十年内,是义渠国最强大的时期。
公元前331年,秦趁义渠国发生内乱之机,秦惠王遣庶长操兵平定,义渠臣服于秦。但是,义渠国仍然明服暗不服,经常偷袭秦国。公元前327年,秦又伐义渠,将其郁郅城(今庆城)夺去,义渠失败,再次向秦称臣。
公元前318年,义渠趁中原诸国混战,背叛秦国,朝贡于魏。魏公孙衍动员赵、韩、燕、楚四国与魏联合攻秦。大战当前,秦以“锦绣千匹、美女百名”拉拢义渠,义渠拒之,并趁势起兵伐秦,“大败秦人李帛之下。”这一重创,减缓了秦国东进的步伐,不得不把战略重心重新转向义渠国。
公元前314年,秦调集重兵从东、西、南三面入侵义渠,先后夺得25座城池,使义渠国疆域大大缩小,实力锐减。
然而义渠国虽败,已经向秦国称臣,却从来没有真正的臣服。戎、狄人数虽少,但由于长期以打猎为生,剽悍好斗,战斗力极强,仍然时常劫掠秦国的西部边境。
宣太后毕竟是一个铁血女人,国家在她心中永远是第一位的。如此情势,她怎么可能允许弟弟们为了个人私利,置国家的安危于不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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