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嫣儿
手续没办完,方寒接到邵威的短信说他们现在在停尸房。方寒赶紧过去,推门就看见,江嫣一动不动地站在床头位置,盯着江天雄的脸,邵威和顾瑾承远远地站在一边,听见推门声,江嫣木木的抬头,看见方寒走进来,她站着没动,忽然脸上就露出一个灿烂到极致的笑:“寒哥哥,你来啦。”声音里透着欢乐,与现在的气氛一称,竟是有几分诡异。方寒立时就发现江嫣的情绪不对,纪宇与方寒长得并不像,嫣儿正常状态不会叫错,他没有纠正这声“寒哥哥”,迈着沉重的步子,方寒走到江嫣面前,伸手把江嫣抱在怀里,“嗯,寒哥哥来啦。”
顾瑾承看到纪宇把江嫣抱在怀里,顿时就想上前阻止,邵威拉住了他,对他摇了摇头。顾瑾承站在原地,垂在两侧的双手紧紧地握成拳头,没再向前走出一步。
江嫣后退一步,从方寒怀里退出,歪着脑袋,一脸天真地问:“寒哥哥,你说人为什么都要死呢?”江嫣低头掰扯手指头,“先是方叔叔,林阿姨,然后是寒哥哥,现在爸爸也死了,”江嫣歪着脑袋,看着方寒,“寒哥哥,你说他们为什么都要离开嫣儿呢?是不是嫣儿哪儿做的不好,他们不要嫣儿了?”听了这话,方寒忍不住红了眼眶,顾瑾承和邵威的眼睛也红红的。方寒再次把江嫣抱在怀里,“好嫣儿,嫣儿这么好,他们怎么舍得离开嫣儿,怎么会不要嫣儿呢?他们啊,一直都在嫣儿身边看着嫣儿呢!”
“真的?”嫣儿在方寒怀里闷闷的发问。
“真的,寒哥哥是不会骗嫣儿的。”
“那我为什么看不见他们呢?”
“那是因为寒哥哥有特殊能力,嫣儿没有。”方寒哄小孩子一样,耐心的编故事。
“那他们都和你说些什么?”
“他们告诉我,嫣儿生下来就很漂亮,软软糯糯的一团,寒哥哥、林阿姨他们都抢着要抱嫣儿。”方寒看不见,怀里江嫣听了羞红了脸。
“五岁那年,嫣儿上幼儿园那会儿,班上一个小胖子见嫣儿长得漂亮,扯着嫣儿的辫子非要嫣儿给他当女朋友,你寒哥哥知道后,狠狠地教训了那个小胖子一顿。”怀里的嫣儿开心地笑着:“嗯,寒哥哥对我最好了。”
“你七岁那年,去电视台参加演出,江伯伯,方叔叔,林阿姨,还有你寒哥哥,都在台下看着你,你寒哥哥还给你录了像,最后你得了个第一名。”方寒仿佛也回到了父母都在的快乐岁月,那些美好的回忆,方寒以为自己早就忘记了,原来只是藏到了心底深处。
“嫣儿好厉害的,得了那么多奖,升初中时,那么多学校都争着抢着要嫣儿去他们学校读书,”方寒的声音很轻很柔,脸上挂着温柔的笑,在方寒轻柔的声音里,江嫣好像也回到了过去,两人的思维都错乱了,方寒不停的说着过去经历的点点滴滴,江嫣不停地回想过去的点点滴滴,两人都忘记了现在的处境,忘了他们现在在停尸房,旁边停放着江天雄的遗体……
顾瑾承和邵威听不清方寒前言不搭后语的话,隐隐的能听见几个词,能知道他们是在说小时候的事,顾瑾承疑惑,纪宇怎么会这么清楚江嫣小时候的事,隔着一段距离看着拥抱的两人,那两人就像在另一个世界里……
顾瑾承内心酸涩。
“他们为什么要看着我?”江嫣带着鼻音问。
方寒抬手摸摸江嫣的头,“因为他们爱你啊,他们想看着嫣儿实现梦想,站在国际舞台上,他们想看着嫣儿嫁人生子,他们想看着嫣儿幸福一辈子。”
江嫣似乎想到了什么,挣开方寒的怀抱,泪眼婆娑却坚持瞪大眼睛看着方寒的脸:“可是,寒哥哥,他们死了,他们都死了,他们死了怎么可能还爱我?”
“傻瓜,”方寒温柔地对江嫣笑,“人死了,他们对你的爱是不会消失的,他们对你的爱啊”,方寒抬起右手伸出食指,点点江嫣的眉心,柔声里带着宠溺:“都从这,进入嫣儿的身体,化成骨肉,融进血液,成为嫣儿身体的一部分,再也不会离开嫣儿了。”
江嫣仿佛被方寒那一点,点醒了般,怔怔的,眼神越来越清明,眨眨眼,眼泪顺着脸颊流下,江嫣认出了眼前人,她无措着,茫然无助地站在那,像个迷路的孩子:“宇哥哥,爸爸死了……爸爸突然……就没了,只剩下……我一个人了,我……一个亲人都没有了……”
方寒听到江嫣叫他“宇哥哥”,看到江嫣的眼神,知道人清醒了,他抬手拭去江嫣脸颊的泪水,“嗯,宇哥哥知道了,嫣儿不怕,嫣儿还有宇哥哥,嫣儿还有我。”
江嫣眨眨眼,用力的看着方寒,很用力的看着,眼泪越流越快,越流越多,最后,她喊了声“宇哥哥”,扑到方寒怀里,抱着方寒的腰放声大哭,方寒抱着她,用手轻轻地拍着江嫣的后背,仰起头,不让眼里的泪水流下:哭吧,大声地哭吧,哭出来就好了,哭过之后就要站起来,寒哥哥永远都会站在你身后!
顾瑾承、邵威受到江嫣悲痛欲绝哭声的感染,忍不住也落了泪。
江嫣最后哭累了,在方寒怀里睡了过去,只不过一只手仍紧紧握着方寒的手。
天雄集团的负责人得了信,也赶过来了,听见门内的动静,没敢进来。江嫣睡着了,那负责人才进来。人,方寒认识,是一直跟在江天雄身边的江哲,方寒以前叫他哲叔,江哲递了名片给他,方寒接了,看了眼名片,知道江哲现在的身份是天雄集团的总经理。天雄集团来人了,后面的事就不用方寒操心了,方寒轻声交代了后续事宜,抱着江嫣回了别墅。
方寒让邵威回去了,他们刚从外地赶回来,都累了。顾瑾承执意跟着,方寒只能让他跟着。方寒小心的把人放到床上,江天雄的突然逝去让江嫣的精神几近崩溃,虽然身体疲惫但江嫣仍然睡得很不安稳。方寒握着江嫣的手在床头坐着,顾瑾承用热水湿了毛巾,轻轻地给江嫣擦脸,擦过之后,找了沙发坐着,也不说话,或许太累了,不一会儿倒在沙发上睡着了。
方寒握着江嫣的手直到人睡熟了,才站起身,准备离开。江天雄的人来了,有他们守着,江嫣应该不会出什么事。现在已经是半夜了,他得回去看看纪铭杨,他担心那个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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