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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计（下）
。。。。
无边无际的回忆片断在脑中翻腾，她能听到爸妈争吵的声音，能听到高中同学讽刺的话语，却不能与他们对话，只能当着过往生活的旁观者。是啊，旁观者，当时的她不是也让自己当个旁观者，当一只不肯面对现实的鸵鸟吗？那是不是代表着自己本就不属于那里？
过去的一幕幕，除去她对自己的冷嘲热讽，再无其他。突然间，那股熟悉的暖流再次从背后涌入。这双手还挺大的，应该是男人的手吧。
“起来了，别睡了。”可是她还是好困，只要有这股暖流流淌在全身，她就能安睡，还是趁着这难得的机会多多睡一会儿吧。
。。。。。
“你还打算睡多久？”就一会儿，再一会儿会儿就好。真的！季君在心里对着自己保证。
。。。。。
仿佛是做了一个世纪般长长的梦，季君在某一个深夜醒来。之所以说是某一个，是因为她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昏睡了多久。而之所以说是深夜，是因为房间里面很暗，没有点灯，只有微弱的光线从远处传来。
季君舔了舔干燥的嘴唇，试着咽一口口水润润嗓子，却悲哀的发现嘴里连一点残留的口水都挤不出。环视四周，借着这丝光线，季君看见一个离她很近的身影，一个模糊的轮廓。
“萧行风？”沙哑的声音，仿佛不是自己的。几天没说话，怎么连声音都变了质？
“醒了？”回答她的声音同样沙哑，却是萧行风无疑。
这么晚，他怎么在她帐中？嗯？她不是应该在城守府吗？怎么回帐了？是谁把她运过来的？
“嗯。。。我想喝水。”季君觉得自己的喉咙就快要喷火了。
眼前的黑影顿了顿方才站了起来，不一会儿，桌上的蜡烛被点燃了，摇曳的烛光缓缓蔓延至整个营帐，光线微弱，却还是让季君的眼睛感觉到了明显的不适应。闭眼睁眼，反复几次后，一只杯子已经静静的放了在她的面前。
而拿着杯子的萧行风只可以用憔悴两个字来形容。原本就略显苍白的脸，此刻更增添了一层灰暗。永远微锁的眉头，此时正深深的纠结在一起，表情严肃。那双似海般深邃的双眸，如今却写满疲惫，眼底那浅浅的两个黑眼圈。。。。难道，这几天都是他在照顾她？那声音，那双手。。。。季君疑狐的看着萧行风，想将他看透，想从他脸上找到肯定的答案。而萧行风却似并未察觉到她的注视。不言不语的把手中的杯子往前送了送，示意她快点起身把杯子接过去。
撇开注视着萧行风的目光，季君屈肘试着起身。也许是大病初愈的原由，她只觉得全身上下使不上一点力气，支撑了不到两秒钟，还未等身体完全靠向床栏，她就重新跌回了床上。努力了几次之后，季君的额上渐渐渗出涔涔细汗，而她的身体还是未被成功的支撑起来。季君无奈在心中一叹，‘哀怨’的转头看着萧行风，难道他真的忍心就这么看着她这样“起起落落”？
“哎。”萧行风低叹一声，将手中的杯子放在了一边的矮几上，侧坐到了床边。
手臂被很不温柔的扯了起来，季君还未来不及倒向一侧，身后就多了一个让她倚靠的僵硬胸膛，面前。。。则多了一只拿着杯子的手。突如其来的拉扯让本就体力不济的季君一阵头晕目眩。这人，难道都是这样对待姑娘家的？怪不得要被怀疑是同性恋！
等等。。。她现在是在他怀里？这。。。应该是她印象中，他们俩人的第三次“亲密接触”吧。季君的脸不自觉的有点热，两个人的温度果然大于一个人的温度。身后的怀抱散发着淡淡香味，是萧行风帐中常常燃着的檀香的气味。不同于武怀伦的温暖怀抱，萧行风的怀抱，是那么的僵硬和低温。他非常不情愿这样做吧。季君有点不自在的挪了挪身体，努力的寻找一个较舒服的位置，也尝试着减少那份紧靠的尴尬。哪知不动还好，一动之下，那个怀抱似乎愈加的僵直和紧绷了。季君不敢再乱动，只得半靠半腾空的悬在那里。
“快喝，愣着干什么？不渴了吗？”萧行风似有些不耐烦地说道。
随着他的话语，身后的胸膛一起一伏。即使隔着衣料，季君也能感觉到来自他胸膛的颤动。这感觉。。。。真是尴尬和别扭。难道自己已经习惯了武怀轮的怀抱？
忽略心中的感觉，季君低下头，以最快的速度就着萧行风的手喝水。
“慢点。。。还要吗？”萧行风口气淡淡的，少了分不耐烦，多了分柔和。
季君赶紧摇摇头，拿起枕边的丝绢，拭了拭嘴角的水渍，转移话题道：“我昏迷几天了？”
“四天。”萧行风一边说，一边扶着她的手臂，让她靠着他借力平躺回床上。
“宋冉昨天就把解药拿来了，武怀伦已经醒了。”为她覆上被子，萧行风接着说道。
那么。。。她感觉到的那股热流来自宋冉？那个声音虽然听不清楚，但她却直觉得觉得，那并不是宋冉，虽然宋冉与她只有数面之缘，但他那冰冷而独特的声音，自己又怎么会分辨不出？如果不是他，那是谁呢？武怀伦吗？应该也不是，他自己才刚刚清醒，哪有可能来给她输内力。或者。。。。是萧行风？季君心中一惊，这个想法不知道为什么跃入了她的脑海。
是他吗？目光尾随着萧行风起身放茶杯的消瘦身影，难道他也有武功？虽然在她眼里，萧行风不算太瘦弱，但这身躯也不能和有武功的精悍结实划上等号呀。绝对不可能。。。他是人，不是神，哪有可能样样精通，不要将萧行风太过神化了。季君在心里对着自己说道。或许。。。是谷槐吧，只要萧行风一声令下，谷槐定会遵从。
“我怎么会毒发？”这才是目前最主要的问题，她明明吃了解药的，为什么。。。
“旧毒复发。”一眼看去，萧行风的脸上带着“诚实”的表情，看不出任何蛛丝马迹。
真的吗？虽然和她的猜测一样，但是为什么她总觉得有哪里不对？这次的感觉和上次毒发的感觉完全不同。上次毒发，她可是痛得撕心裂肺，这次却是失去了所有的感官知觉，一点都不疼。而且。。。那几天的昏迷，夜夜的魂牵梦移，这。。。应该是“梦逝”的症状吧。不，也不完全是，她的症状和宋冉所说的略有不同，她并没有被梦魇所拌，受尽百种疼痛。或许是自己想多了？谁让她总是不放心萧行风呢？如果真的是旧毒复发的话，那么，自己的毒又加深了？是啊。。。萧行风那时候就说过，他只有延缓毒药发作之法，并无真正的解药。难道是真的？
“你先休息吧。”突然的一句将季君拉回了现实。感觉有两道灼热的目光正注视着自己，季君的头不由自主地转向那个方向。两汪深潭在昏暗的烛光下，显得幽暗而深邃，犹如有魔力般将季君的视线牢牢地吸引，无法移开。
“。。。。天亮后他会来看你。”萧行风率先别开眼，退到了阴影中，黑暗中传来萧行风疲惫的声音。他？是指武怀伦吗？
不等季君反应，萧行风已然转身向门口走去。看着他渐渐消失在视野中的背影，竟然让她有一种孤寂、落寞的感觉。是。。。。自己的错觉吗？
闭上眼睛，脚步声渐行渐远，季君又沉沉睡去。
这一觉仍是好眠，当季君再次睁开眼睛时，正好对上武怀伦温柔又疼惜的眼眸。
武怀伦消瘦了好多，脸颊两边明显的凹陷，让原本就不圆润的脸庞，更显细长。脸色比之中毒的时候稍好，不再青紫的吓人，但仍是带着病态的苍白。下巴布满了密密青苔，整个人更显沧桑而颓废。
“武将军。”对着他展颜一笑，季君尽量让这个笑容表现的轻松自在。而武怀伦的眼神随着她的笑容渐渐深聚、渐渐迷离。
“萋萋。。。。。”似是低叹似是自言自语，武怀伦的手抚上季君的头，在她的青丝上缓缓上下徘徊，动作轻柔至极，好像她是一只易碎的瓷娃娃，需要他的细心呵护。
“还疼吗？”刻意压低的声音轻轻的，似春风般柔和，仿佛稍大些，她就会被吓跑、被吹走。
季君笑着摇了摇头，说道：“不疼。”事实上，她是一点都不疼。托他的福，她还补了个好眠，舒舒服服的休息了一把。
“武将军，你的身体怎么样了？这次又要谢谢你救了我。”季君望进武怀伦的双眸，满怀关心地问道。真情假意，她分不清楚，但是，无论如何，武怀伦已经救了她好多次了，这是事实，不会改变。对他，她还是真心感激的。
“还和我那么生分吗？”武怀伦温柔的笑了起来，眼光烁烁的看着季君，轻声细语，“萋萋，难道。。。我对你的心意，你还不明白吗？”
不明白吗？怎么会？！如果这个身体里依然是原萋慧的话，或许会因为古代女子的忠规守矩而含羞不明。但如今，占据这具身体的是她季君，以前的经历让她对这类暗示明白的不能再明白。字里行间，言行举止，全都透露着武怀伦对她的情意。之前她一直装不明白，是因为她不能在没有确定他真正情愫之前，全盘托出。她要赢！只有完全了解对方才能得到最终的胜利，更何况对手还是善用攻略计策的武怀伦，她更需要小心提防。
这一刻，她相信，武怀伦是真的爱上她了。除去满眼的温柔和怜惜外，他眼中的怀疑已被满满的爱恋所取代。
“叫我怀伦，嗯？”轻声诱导。武怀伦此刻一脸认真与坚持的看着她，期翼着想要的答案。
“我。。。”季君垂下眼帘，咬着自己的嘴唇。那两个字对她来说，犹如鱼刺，咔在喉咙口，怎么也呼不出。
自己步步为营，为的不就是现在这一刻嘛，怎么事到如今，她却说不出口了呢。该不该踏出这一步呢？武怀伦。。。。
“嗯？”武怀伦的眼睛含着满满的深情和笑意，似是胸有成竹的等待着她的答案。
“怀伦。。。”终于是说出来了。季君偷看了一眼武怀伦，身子不由自主地往被子里缩了缩。
对不起，武怀伦。
“萋萋，我武怀伦对天发誓，今生绝不负你。”武怀伦欣喜若狂，一手拉着她露在被子外面的手，一手举起发誓道。他的笑是如此的阳光灿烂，仿佛现在的他是世界上最幸福的男子。
“别，武。。。。”遇上武怀伦轻挑的眉毛，季君赶紧转换称呼：“怀伦，我信你。”
季君看着他的眼睛，拉下了他举着的手。对他，她不需要誓言，也不相信誓言。她希望，他并没有爱上她，因为如果爱上她，她就势必会伤害到他。可是，她也希望，他能爱上她，这样，她就可以早日脱离这噩梦般的生活，过上自己想要得日子。只是这样，会不会太自私了？不，她不觉得自己自私。每个人都有活着的权利，她的要求并不高，她只要好好的活着，安全的活着。如果这样必定要伤害另一个人，那她只能对他说抱歉了。毕竟，失去她的爱，他只是痛苦，可她，失去他的爱，失去的很可能就是活着的资格。
“萋萋，今日，我很开心。”武怀伦一边摩挲着她的手，一边满足的叹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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总算赶在１２点之前送上了，偶信守承诺了哦。
２２在这里祝大家新年快乐，万事如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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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