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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二
小花篮哭了一会儿累了,但是不肯离开,继续霸占他的怀抱。
科科没精打采,被毕西里一并揪了过来。
他的怀抱不算宽广,但用来抱两个大宝贝足够。
毕西里低声道,“你们今天特别努力了。”话里大张旗鼓袒露着他自己都没发觉的溺爱。
起源于传承,过去与未来,毕西里不是无所不知……正如他并不知道自己被上一辈寄予期望,也不清楚自己胸中对下一代满怀希望,过去与未来,由他为圆点上下波动开来。
这是一个时代的传承,如永生不熄的火种,继往开来的人们在探索求知的道路上从不会止歇。
但他此刻什么都还不知道。
科科埋进他怀里,觉得这个怀抱很有眷恋的意义。喜欢的人的怀抱安逸得要让人生出奢侈的念头,总想着不能过分了,最好节约一些,掰出一点藏起来。
科科也有点想哭了。
毕西里哄着两只可怜的小家伙,用尽毕生绝学没命地夸,总算把小朋友的心捂回暖。
科科哑着嗓子嘎嘎,“就算我们做错了事你也会原谅我们?”
“当然。”小孩子真可爱,毕西里心想,不就拿了个玩具,看把俩小毛头怕的。
大白鸭子闻言放心了,从他怀里跳出来,在屁股后面摸出一根小木棍。
那不是帅比的魔杖吗?毕西里接过,小木棍入手带出一个精致的小人偶,就是那个小花篮送他的小人。
小人在魔杖后方摇摇摆摆,拿近了看才发现,不知哪个小混蛋把魔杖钻了个洞,用灯芯绳扣上小人扣,于是两个八竿子都打不着边的玩意儿你中有我我中有你连接了起来。
毕西里面色疏忽变了,对着自带挂饰的小木棍叹了口气,“谁干的?”
科科抢着揽责。
小花篮捂住他的嘴,诚实道,“是我。”
大白鸭子僵化成石雕,太近了啊啊啊啊——
毕西里扫了两人一眼,刚刚还在温情,这会儿不怒自威,吓得两只干坏事的一哆嗦。
科科后悔死了,他们刚开始还以为自己做了好事呢,结果花篮子弄完了他才发觉魔杖的魔力在流失,怎么灌输魔法也没用。
毕西里凶不起来,这是帅比的东西,要生气也得是对方来,但不得不说,就算是他这个外人,也怪……复杂的。
魔法师一生只能拥有一根魔杖,这世界上没有两片完全相同的叶子,也不会有两个相同的灵魂,因此依照灵魂才被创造出的魔杖独特且无可取代,在魔力源泉上钻洞……亏他们想得出来!
“算了算了。”毕西里松口。
小花篮和科科愣完傻笑,头顶开出灿烂小花。
毕西里冷漠提醒:“等阿尔夫特醒了,可有你俩受的。”
快乐的小花转瞬即灭,小花篮环着科科的长脖子哭着跑走。
房间彻底安静下来。
毕西里把玩着魔杖,不由自主摸出了那块读心石,触手温凉,好像一个人被掰成了两面,有暖有冰。
毕西里又把它放回怀里,趴在床边正大光明地看。
对方依旧在沉睡,像一块冷硬的大木头,只有缓慢起伏的胸膛表明他还是活着的,健康,并且活着。
毕西里逼着自己吐出胸口的浊气,不要紧,会很快好起来的。
梅金的嘴唇在回暖,一片白逐步被上色,也许要不了多久他就会醒来。
得走了,不然等会儿碰面怪……
尴尬……的……
也就那么一秒,眼睫上下翻动间,比沙漏里的沙子流速还快,没能抓住,又措手不及闯入另一个迷宫,一场大梦。
他对上两只雾蒙蒙的钢灰色眼眸。
……怕什么来什么。
“你,你醒了?饿不饿,我……”
梅金嘴唇翕动,眼睛里是湿漉漉的漫天大雾,而那松懈也只是昙花一现,很快他就成了只紧闭的蚌壳,不肯再张口了。
对方刚醒来的糊涂小动作搅得毕西里心头大动。
他递过一杯水,嘴里絮絮叨叨:“这次我们可能会赢,但也可能会输,不过我很有自信……哦对了,有哪里不舒服吗?”
他早忘了“沉默日”不谈比赛不言得失的传统了,那些都无伤大雅。他的神态像一个测试完要与人对答案的可恶小孩,他希望对方给出他想要的结果。
因为不确定。
梅金刚睁眼就被硬塞了一堆前言不搭后语的话,他虽然脑子还有些混沌,但也能看出这人方寸大乱。
很有自信?
梅金在枕头里歪了歪头,将脖子调整到一个舒适的位置,他软骨头似的指向毕西里胸口。
“你吵得我都睡不着了。”
会心一击——并不是光屁股小天使的丘比特之箭射穿心脏那种。
毕西里委屈。
帅比没有张嘴,这句话在心里回响起来,对了,离得近可以用心声交流。
这声音因为太贴近灵魂,发声时在灵魂里惊起波澜,把骨头酥出了松软的褶。
毕西里狡辩,“我可什么都没说。”
梅金懒怠地阖着眼,心音再度拨起涟漪。
“急死我了,怎么还不醒,会不会出问题,魔杖怎么办,没……”
对方毫不留情地揭露了他的心理世界。
“停停停停停……”毕西里掩面,“你不能这样,我没有隐`私了!”
“别担心,”梅金说,“会赢的。”
想要的答案。毕西里安安心心坐着偷笑。
梅金没有问比赛,提起了另一岔:“魔杖怎么了?”
是祸躲不过,他递过手中自带夸张挂饰的木棍。
帅比的表情很微妙。
“你干的?”不是嘲笑,倒像好笑。
毕西里闷头没说话,铁了心要维护两只,很有护犊子的母鸡风范。
老鹰这会儿仁慈得很,即使心知肚明,也不打算抓起小鸡吊打一顿:“坏了就坏了,我也不常用。”
毕西里一脸懵逼。
不……常……用……?拜托你稍微生气一下好吧!对方的淡定让他都觉得自己是不是大惊小怪了,然而只有魔法师才知道其中厉害,这可是一生唯一……
“本来我也不擅长魔法。”梅金慢条斯理抿了口水。“挺好看的。”
毕西里反应过来他说的是改造后的魔杖,没喝水也被呛了个半死。
这审美,不愧是主仆。
梅金听到他心里叽里咕噜又在吐槽,笑了笑没再回复。
小花篮没多久托着一盘小点心回来,看见主人醒了,粘粘腻腻窝在一起蹭了会儿。
虽然阿尔夫特脸上没表情,但毕西里能感觉到对方心里流动着稳稳的幸福。
他被帅比的情绪烘得身体暖洋洋,也情不自禁高兴,出去顺手带上了门。
泫然欲泣的大白鸭子扭着肥美的翘臀,跟着他一起。
毕西里欺负鸭:“你看小花篮和她主人关系那么好,你还是死了这条心吧。”
“我不!”科科快被气哭,两只翅膀风火轮似的对着毕西里左右开弓,抽打抽打。
毕西里哈哈大笑。
科科打累了,交给他一个小薄片,“花篮子刚刚给我的,她让我问问你这是什么……”
提起这个负心人,大白鸭子还有点闷闷不乐。
毕西里总算认真起来,但说不上来,他脸色有些奇怪。在鸭子的世界里,人类的表情除了高兴就是难过,以外的科科看不懂。
“在哪里找到的?”他问,声音还里有鸭子听不懂的意味。
科科指手画脚,“我抓来的小食尸花嘴里。”
“带我去看看。”
于是他们找了半天,在庭院里找到了一捆小食尸花,大概是被亚瑟顺手丢到院子里的。
“哪只?”
科科指给他。
毕西里掐住小食尸花头顶,轻轻松松扒开了那张不大却凶残的嘴。
他仔细检查了一番,确认后又扒开其他几只的嘴,一一看过后失望地叹了口气。
就一个未免太少,更何况这个说不定是仿制,不一定是那个的……虽然这么说,然而毕西里还是无法克制内心激动,如果真的找到拼全,可能会改变很多。
科科:“毕西里,这是什么东西啊?”
毕西里把他伸长的鸭头按了回去,“还不确定……小孩子别管那么多。”
“我是男人!成熟的男人!”
毕西里不搭理他,只是仔细地观察了手中的小薄片,或者说齿轮。
很明显,这是末日之钟的零件——假如它是真的的话。
这个世界没有钟表,没有计时的单位,所以说末日之钟的存在其实很奇怪,然而它的确是有的,比毕西里这个存在要传奇得多。
它是那次创世大灾难中留下的产物,名字便象征着不详,它的来源与作用仍不清楚,但既然是被称为神器的钟,说不定可以穿越时空?毕西里胡乱猜了一通,向来敏锐的直觉告诉他,这东西很重要。
尽管它消失在这世界已有几百年了,不论如何,毕西里可以确定,末日之钟可能只是分散开来,并没有遗失。
毕西里想到这儿愣了一下,其实他看到齿轮的感觉并不是危险,而是……熟悉。因为他知道这个世界没有,但他的家乡……
他停止了思考,像一个在圆圈里打转的人,又重新回到了原点。
他的家乡,不是须臾吗?
毕西里疑惑了一刻,察觉到了不对,那种思想悬浮肉`体却还在原地的失重感再度出现,他像一个“身在此山中”的旅人,身在其内看不明弯弯曲曲的山路。
是的,这个记忆一定是伪造,我的家乡是须臾什么的……他在回想时的那一秒质疑,让他从当局者迷的困境里脱离。
他在困惑——我的想法原本是一条直线,为什么会中途拐弯?
这很难解释,如果他将自己的心理活动说给别人听,别人一定也会觉得奇怪,然而他现在只是在自己思考,思绪里的漩涡与环环绕绕太多,这一秒的想法下一秒就能被吞噬。就好像人们常常刚想说一句话,张口却忘了自己要说什么。
他刚刚的感觉就是那样。
不过还好,他好像开始能判断自己的记忆是真是假了,他在逐步掌握自己的识海主动权,这是个好迹象。
看来等会儿得去找老爷子聊会儿天了,顺便看看艾莉西娅。
“这个能送给我吗?”毕西里问。
“你要这个干嘛呀?如果有用你就拿去。”
“那我收下了,奖励你。”毕西里从手镯里扒拉出一捧小甜枣,依然是樊迪老头留下的小零食。
科科气愤:“你当我是小孩子,我早就不吃甜……”
毕西里塞进他嘴里一颗。
科科吧唧吧唧回味了一番,哭着喊着再来,于是毕西里投喂完毕,大白鸭子的肚子已经圆鼓鼓了。
毕西里无奈,看来自己还真是很喜欢喂孩子。
“我还能再吃一颗吗?”
“不可以。”这个好吃鬼。
科科谄媚脸簇拥住他,这倒霉鸭子好像又长大了一点,张开的翅膀把蹲着的毕西里盖了个大半。
毕西里捏住他的鸭嘴,“也行,养肥你我们就有鸭肉吃了。”
科科屁滚尿流飞走,上天时因为沉甸甸的肚子还向下掉了掉,看得毕西里笑得死去活来。
他本想着要去看看艾莉西娅,最后还是放弃了。
还是不打扰了,老人家得好好休息。
下楼时碰上满身血污的亚瑟,这才想起他吩咐这人做事,结果把人都给忘了。
亚瑟活力满点,“你说得对,找到了,五个,不多不少。”
“辛苦你了……”毕西里是真心疼这个任劳任怨的家伙。
他本来是让亚瑟明天再去搜寻战场的,白天好开展工作,他也能去帮个忙,结果亚瑟要求现在立刻马上就去,一刻都不愿耽误。
亚瑟对赌约悬而未决的事情耿耿于怀,他知道的。
“明天再说,你先去休息。”毕西里强硬道,顺手用清洁水晶为他清理了一身脏污。
亚瑟要求去守夜,也被毕西里骂了回来。
“睡觉!”
于是情况就成了这样。
两个房间,亚瑟被生拉硬扯拽进了梅金的房间,三个大男人一个房间着实挤了,但亚瑟不挑,他在死人堆里都能睡得天昏地暗。
毕西里犹豫:“要不我睡地上,你俩……”
梅金和亚瑟对视一眼。
亚瑟意味深长道:“那……那哪儿能啊,我们俩都是大块头,得挤死。”
毕西里:“要么我和你一起睡地上……”
这话说出来时气氛有一阵凝滞。
梅金冲他微笑,低头看着自己的手,他想起对方屁股的手感了。
毕西里不知怎么从那人动作中看出对方在想什么,红着脸小处男模样热腾腾爬上了炕。
谁都没说话。
毕西里侧过身子,柔软的碎发轻拂,露出一截白且纤细的脖子。
梅金在他身后,似满意似享受无声叹息一口。
地上的睡袋突然发话:“阿尔夫特,你今天到底怎么了?”
突如其来的一声成功吓住床上两人,那感觉就好像在家里偷情突然被人踢开了门。
梅金收回想要触碰的手。毕西里背后的麻酥断流在脊梁骨中央。
他才想起自己之前说了要把这事向亚瑟解释的,这会儿全忘了,只好翻了个身征询帅比的意见。
梅金点头。
于是毕西里将阿尔夫特的能力告诉了亚瑟,并嘱咐他守口如瓶。
亚瑟听完惊叹不已,感慨自己随便找的同伙都如此牛`逼,听完他就顺口将搜寻的成果说了。
他在几只食尸花腹中找到了五个尚未被消化的人,还没有死透,看来是塞进了死去已久的食尸花中,然而即使是死去,肚中胃液的腐蚀也足够强劲,但也恰好这样,把人维持着要死不死的状态,至少够维持到比赛结束。
毕西里缩紧了肩膀。
阿杰那个混账……
“阿杰现在在哪儿?”
“‘天牢’里。”这是亚瑟的道具,由专门匠人为他打造而成,顾名思义,就是牢房。毕竟他常年出任务,经常抓一些十恶不赦的穷凶极恶之徒,通通丢到那里。
毕西里想到亚瑟的手后了然于心。亚瑟的左手除了无名指,其他四指戴的全是戒指,右手倒是干净,只有小指处有个刺青,纹着一圈荆棘叶。
估计全是乱七八糟的道具,天牢应该也是其中一种。
“你像个花花绿绿的首饰盒。”他嘲笑亚瑟。
亚瑟想了半天才知道人家说的是他的手,顿时不高兴了,分分钟成了个为别人解说他游戏中技能栏是什么的网瘾少年。
毕西里觉得这个比喻很妙。
“这是我的‘器匣’,装武器用的,这个才是‘天牢’,抓人的,这个银色的就是单纯的储存空间,还有……”
毕西里打断他,“右手小指的刺青呢?”
睡袋一时不说话了,半天才憋出一句。
“是约定。”
“哦……”他没有追问下去。
一片寂静,正当毕西里都快以为亚瑟睡了,那个傻大个慢吞吞补上一句。
“和龙的。”
“你的坐骑?”
“不是比巴卜……是别的龙。”
比巴卜?
毕西里沉默,他暂时不想对这个名字投以失礼的嫌弃,但他还是要补刀,“你的龙一定很讨厌你吧。”
亚瑟激动,“何止是讨厌,差点没把我吃了。”
毕西里笑出声来。
龙作为一种具有极强自尊的高贵生物,他们的占有欲强到可怕,在他们看来龙与骑士的关系只能是一对一,多了就是背叛,契约人居然和别的龙订立“约定”——比契约弱得多的一种诺言形式,这也足够让龙难以忍受了,不如烧掉!烧掉!
契约人这种类似勾搭找小三的行径,对龙来说——非常糟糕,糟糕透顶。
亚瑟申辩道:“我也没办法,给我留下约定的白龙早不见踪影了,我想解除这个‘约定’也找不到她啊……”
“所以你的比巴卜?”
亚瑟蔫了,“……到现在还没搭理我。”
比巴卜的名字虽然萌,但事实上他是一只狂霸酷炫拽的大叔龙,自从他大闹无尽冰原殃及赤红,被亚瑟打败后顺便被逼良为娼,成了这个傻帽的坐骑。作为一头龙,他没这个恐怖的人类强,但他时不时要小打小闹一番,和契约人进行若干次决斗……对方身上其他相好的同类气味真的太难闻了。
为此比巴卜出走数次,被呼唤装死不答应数次,然而强大的契约束缚着他,哪怕他回到第五大陆,他的故乡,只要亚瑟想,他就能被一个口哨召唤来。
不过这次和以往都不一样,比巴卜虽然任性,但他是一头很有分寸的睿智龙,从不会不闻不问自己的契约人,可自从亚瑟从骨黑诅咒中生死一线回来,比巴卜就一直没有回应他的呼唤。
亚瑟有点担心。
“别担心,也许他只是找到了甩掉你的方法。”
亚瑟冷漠脸。
两人又低声聊了一会儿,各自睡了。
第二天天亮,梅金休息得差不多了,要下床走动,被毕西里拦住。
“眼睛呢?没有失去五感吧?现在感觉怎么样,要不再休息一会,你的身体……”
梅金懒得写字,又觉得对方着急的样子很好玩,干脆动都不动,居高临下笑看毛茸茸黑脑袋。
“你别给我笑,写字!”毕西里瞪视。
梅金虽然没写字,但他脸上写着一个大大的“哦”字。
『好了。』
“真的?”毕西里上上下下打量,围着他走了一圈,像一只围着毛线团来回转的大猫。
『不然你来检查。』
“检查什么?”
『我的身体。』
毕西里:……
对不起,我甘拜下风。
毕西里二话没说给他让开了一条康庄大道,梅金得逞笑,从他身旁走过去,两人的心音同时碰撞,一个满心羞赧一个春风得意。
坏透了这家伙,毕西里咬着后槽牙恨恨地想。他得好好盘问对方能力的反噬作用到底都是些啥,老这么突如其来一个昏迷沉睡谁受得了!
他揣着一肚子火,顶着两腮帮子红去找亚瑟。
亚瑟正在小镇外练飞轮,他发现这个几乎没怎么用过的武器还很不顺手,干脆自己跳下小镇丢飞碟似的耍了起来。毕西里从小镇上跳下,让亚瑟把阿杰放出来,他想好好检查一下已经变成怪物的阿杰身体。
真·检查身体。
亚瑟依言将阿杰从“天牢”中放出,将他的武器飞轮丢在一边,凑过来一起看。
一阵蓝光后,阿杰被亚瑟释放在空地上,与之同时出现的是一阵浓烈的恶臭,毕西里厌恶地朝后退了两步,拂去鼻尖那股萦绕不去的难闻气息,然而并没有多大用处,只好使出了香气鼻塞。
亚瑟?亚瑟没感觉。
毕西里带上口罩手套,全副武装上前。
阿杰现在成了个只能勉强维持生命的活死人,就像他对待自己的无名手下那样,他最终变得和他们一样,这下场不免让人觉得讽刺。
他将阿杰翻了个身,那人形轮廓模糊,更别说去探脉搏,他只好将手放在人形胸口,很好,还没死。
阿杰如今尚且存在人形,但那一整块四不像更像是薄饼中凸起一个人形,他身在一片薄膜中,那膜还在蠕动不止,像一只饥饿且畸形的茧。阿杰的周遭一片不平整的多余边边角角,全部泛着红黑色,是食尸花花瓣的颜色。
毕西里从空间取出一把小刀,刀尖戳破阿杰身体表面薄膜,红黑色的黏液从小孔中源源不断流出,他试着切大了些,露出内里的皮开肉绽,一片血红中掺着粉色嫩肉,像是皮囊被剔去,只剩一个肉粉色的人肉血球。
倒真像是人皮被里外对调,相互翻了个面,骨头向内生长了。
亚瑟看惯了尸体,却没见过这种要死没死的异形,一时汗毛炸起,瞥向平日胆小如鼠的毕西里。毕西里面色平淡,嘴角微微弯起,眼中闪烁着一片璀璨星空。
他知道对方很高兴,非常高兴的那种。
……恕他不奉陪!亚瑟提着飞轮去练武了,跑得有如风助,誓死不回头。
毕西里把阿杰翻来覆去折腾,把要死没死折腾得死去活来,差点没把人解剖成碎块,终于明白了阿杰到底是怎么落得如此下场的。
阿杰操控食尸花力量不稳失控,被食尸花反过来吞噬融合,就成了现在这副鬼样子,但他一直都搞不清为什么阿杰有能力来操控食尸花。
他顺便去看了被阿杰坑了的五人,那五人被折磨得不轻,脸皮子都被腐蚀了个干净,寻不到线索,他又把与阿杰相关的人物罗列出来。
阿杰,安娜,死去的贝迪,还有那个大众脸男人……
哦对了!他猛拍大腿,差点把大众脸那个俘虏给忘了。
原本抓这个人是为不时之需,毕竟因为阿杰的烂计谋,将一个追逐赛变成了捉迷藏,将狩猎范围由六个人扩大到了十一个人,所以他们才抓了多余一人为了保险。
现在正好可以用来严刑逼供,问点其他事情,他一边想一边转动手中的刀子,直把刀子旋成一朵银色莲花。
大众脸男人被丢在移动小镇的庭院内,亚瑟知道这是个普通人,但由于先前他小看那女人吃了大亏,所以这下毫不留情用了束魂索。
大众脸男人非常心酸地在冷风中在泥土上挺尸了一宿外加半个青天白日。
毕西里自己受过束魂索,知道这玩意儿多磨人,但他也不能松懈,他对自己的弱有自知自明。
于是他把在院子里小眠的梅金扯了过来。
梅金的日常除了发呆就是睡觉,自从上路后,他再也没有打开过有关炼金术的书,这会儿闲下来躺在椅子上,挣扎着看了两页,睡着了。
毕西里眼尖,一眼瞥见帅比胸口露出半个头的小人,捏着手指小心翼翼将其拖出,带出身后魔杖,他坏心思迭起,将魔杖插在了梅金的低马尾里,然后把这人直接摇醒了。
梅金被闹醒了想发火,对上这张笑盈盈的脸成了受潮的冷木头,连个火星都起不来,只能陪着审犯人。
大众脸男人目瞪口呆看着面前铂金色长发的英俊男人,发间插花……不,插着一个垂着小木偶的夸张发簪,表情很复杂,然而因为他动不了说不了,所以憋得脸更为扭曲。
梅金木头脸坐一边。
毕西里示意帅比将对方的束魂索解开,束魂索作为魔法道具,本质来说它更像一种只能由魔法解码的锁,只有拥有魔力之人才能解开,这意味着魔法师要将魔力凝成一股,穿针引线一般进出束魂索内部,再缓缓发散开,将魔力充斥束魂索内部,这需要十分精微的魔法操作能力。
毕西里后知后觉想起帅比的魔杖已经报废,刚要制止,梅金已经把束魂索解开了。
……还好缺失魔杖不太影响什么,很多魔法这人即使没有魔杖也能完成。当然,像时间魔法以及一些需要吟唱的高级魔法就不行了——反正帅比平日里也不说话。
毕西里发自内心地崇拜阿尔夫特。
拥有言灵,还有双系魔法能力,要不是因为魔杖去毁去,他一定会变得更强大吧……
毕西里回神,不用提醒,梅金已经默契地用水绳扣住大众脸的双手。
大众脸总算可以说话,这会儿经过一夜冷风吹,吹去了一身狂躁,温顺得像条死狗。
毕西里先警示一番,先说阿杰已经死了,树倒猢狲散,男人果然脸色有些灰暗,再来是威逼利诱,说是说谎就要割舌头切手指,然而那气势软得不像话,梅金听得睡意全无,无声地笑。他笑归笑,还是很给面子用种子催生了一条刺藤。
刺藤尖锐如长枪的尖刺抵住大众脸肥厚的下巴,直把这个膘肥体壮的男人惊出了一身冷汗。
大众脸声音撕裂,如劈了的指甲,让人讨厌并且疼痛,“我会如实招来的!”
毕西里强忍,“我要开始了。”
男人颤抖着点头,梅金适时将刺藤收回一点。
“阿杰是村子里的领袖?”
“是……”
“他为什么会成为领袖?”
男人惊恐,“因为我们村子一直被食尸花所迫害,他突然有一天获得了操控食尸花的能力,他……他救了大家。”
哦是这样……原来这些食尸花是外来者?不,也说不定是阿杰自导自演的一出戏,他继续问。
“他是怎么得到的能力?”
“不,不知道……”
“不知道?”毕西里脸色一凛,手里把玩的小刀子指向他,刺藤也直逼而上,刺破男人下巴一点皮肉,血珠子滴滴答答落下来。
大众脸声音变了形,“我……他就和那个,安娜!安娜你知道吗!安娜告诉我,阿杰是因为她才拥有了那个力量!”
安娜?毕西里想起艾莉西娅对上安娜时说的一句话——你的力量是夺来的吧……那安娜果然有蹊跷?
“安娜和阿杰认识很久?”
“没多久,也就半年……她也是误闯入我们村子的。”
毕西里哦了一声,“她为什么把这件事告诉你?”
大众脸的脸色凝成猪肝色,声如蚊蚋,“在床上她……”
“我知道了,安娜是金系魔法师?”
男人有些发愣:“什么叫金系……我只知道她会一种迷惑人心和让人陷入梦境的奇怪法术。”
魅惑术与幻术。
“你和她一组不晓得她是金系魔法师?使用金属的魔法师。”
大众脸苦着脸,“那不是贝迪吗?”
贝迪,那个被艾莉西娅毁灭能力直接吞头的可怜炮灰。毕西里无奈,看来阿杰用计连自己队伍中的人都骗,心机太深。
他继续问,“那你知道安娜他是怎么赐予阿杰能力的?”这个问题问出来他其实没有抱多大期望,想想也知道安娜不可能会告诉别人。
大众脸却给出了一点信息,“安娜能授予别人能力,所以村子里好多男人都想靠近她,但自从她和阿杰在一起,就没人敢接近她了,我和安娜都是偷偷……”
授予别人能力?
毕西里从不知道有人能办到这种事情,他只知道有位魔女能够掠夺别人的能力,也许大巫一族出了后起之秀,能够授予别人能力?不,无论是谁,都不可能拥有这种只有神才拥有的力量,赐予别人能力,这听起来实在匪夷所思。
但是艾莉西娅说过安娜的金系魔法师能力是抢了别人的……安娜是掠夺魔女?不可能,就连艾莉西娅都没有发现,他也并没有在对方身上闻到魔女的气味……更何况安娜还是个奴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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向内生长是一首洛天依黑化曲 我曾经挺喜欢的一首歌……妈的越写发现bug越多……对不起就这么将就着看吧 等到下个副本我会匀时间回来一个一个改的 手动再见 脸动微笑
还有我承诺 以后不会再随便承诺了 因为 我 发现 自己 写不完 啊 ps 比巴卜不是亚瑟原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