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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重山(1)
木了尘在当天傍晚从天灵寺中被放了出来。
自古以来,天灵寺都是南诏国关押极刑犯人的地方,几乎没有人能从天灵寺活着走出来。据说里面的残酷和黑暗不是一般人可以承受的。许多人犯进去后短短几天便会精神失常乃至彻底发疯,更有甚者,还未等到处决,便已经自杀身亡。
云夕去天灵寺门前接木了尘时,不到两天时间,木了尘看起来竟已然沧桑衰老了许多。
坐着马车一路赶回云月轩,云夕已经提前让紫苏烧好了热水,给里面加了安神舒压的花草做成的药包,让木了尘好好地泡了个澡。
泡完澡安躺在床上后,云夕替母亲掖好被角正欲离去。木了尘突然拉住她的手,声音有些沙哑:“云夕,告诉娘,你是怎么救我出来的。”
云夕愣了愣,回身坐到床边,微笑道:“我去求了靖王殿下。多亏之前我给靖王府送过香露,关键时候他可帮了大忙。”
“这么天大的事情,靖王怎么会因为几瓶香露就答应救我。你老实告诉娘,你是不是还答应了他什么条件。”
云夕轻抚着母亲的肩膀,安慰道:“娘,这事情对咱们来说是天大的恩情,对靖王来说也不过一句话的事,您就别想那么多了。您这才刚回来,先好好休息休息,我吩咐厨房去做您最爱吃的水晶虾球和银耳莲子羹,睡一觉起来就可以吃了。”
木了尘看着云夕掩门而去,闭上眼却无论如何也睡不着。虽然云夕说的云淡风轻,但理智告诉木了尘,一切定非云夕所说的那么简单。这个北靖王,绝对是个不好对付的角色。
安顿好母亲走出房间后,云夕的一颗心才安安稳稳的放下,全身已经像被抽了筋骨似得使不上半分力气。正欲回房休息,突然想到,智空还在北靖王府呢。她顾不上歇息,又匆匆赶去北靖王府。
她按照往常的惯例走了王府的侧门,看门的差役通报后,崔管事从府内走了出来,领着她一路前往马厩去接智空。
天色已经完全黑了,王府内华灯初上。云夕牵着智空不便走正道,便从王府的旁侧小路往回走着。眼看快走到门口时,不远处传来声音:“王爷回府!”
云夕心下一紧,急忙加快了脚步打算赶紧离开,崔管事却突然在身后叫了声她的名字,然后跑上前来,将一个长长的红木盒子塞给她:“这是我上次替王爷去辽国办事,偶然得到的一枚天麻,据说品相极好。我不懂,也用不上,你就拿回去吧。”
天麻是极其贵重的药材,云夕赶忙推辞,崔管事却也坚决不依。你来我往的间隙,段靖鄞已隔着花园看见了他们,朝他们的方向走了过来。
崔管事一看见段靖鄞,忙将手中被云夕推过来的红木盒子塞回她手里,朝段靖鄞俯身请安。云夕抱着那个盒子站在原地一时不知该如何应对。
段靖鄞却并没有看她,而是径直走到智空面前,用云夕从未见的眼神望着它,那眼神里竟然透着说不出的温柔与悲伤。然后他伸出手轻轻的抚摸着智空前额的那缕鬃毛。
智空面对陌生人一向脾气暴躁,但在段靖鄞那样亲昵的抚摸下竟然表现得异常乖顺,甚至还侧着脑袋蹭了蹭他的手臂。
云夕十分讶异,不由得叫了声:“王爷。”
段靖鄞的目光没有离开智空,开口问道:“这匹马叫什么名字。”
“智空,”云夕答。
“智空,”段靖鄞喃喃的重复了一遍它的名字,问道:“是你的马吗?”
云夕如实回答:“是归元庵晦明师太的。”
段靖鄞轻声道:“它长得很像我从前的那匹。”
说罢,他几乎微不可闻的叹了口气,平静的收回目光,对崔管事说:“好生送木姑娘回去。”然后便沉默的转过身离去。
春夜的凉风习习,借着不远处廊檐上挂着的灯火,云夕望着段靖鄞衣袂飘动的背影,突然觉得其中透着那么一丝隐约的萧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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