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座城一场记忆

　　第二十七章所谓家人

　　争吵最终因为外甥的哭声而终结。
　　在那之后，他们一行五个人离开了公寓，直接奔去了之前定好的酒店。离开的时候，连头也不回。
　　第二天，按照预定的计划我们应该是去中心广场的一家饭店去吃饭的。可在我打电话过去确认他们是否出发的时候，电话里的父亲却告诉我他们要在我家里吃。任我无论怎么劝说他都没有用。无奈的我只好在离公寓不远的菜市场买了一些东西，开始准备午饭。
　　事实上，他们跟我说他们只会在这里停留一天然后就会回去。他们没带什么东西，不要提新年问候的礼物，就连衣服之类的东西都没有带。我所看到的全部行李就是挂在姐夫肩膀上的背包，看起来轻轻的。
　　过了2个小时左右，几乎所有的菜都准备好了，他们也顺着时间正好到了公寓。打开门，门外的五张脸还是和昨天一样。我稍稍低下头，让自己伤感了一下，再抬头来，笑着把他们迎进了屋子里。屋子里暖暖的，但在我的旁边的空气却有些微凉。
　　一家人又坐了下来，和昨天的架势一样，我一个人面对着他们五个人，小小的桌子瞬间被人和人包围了起来。闹着热气的饭菜摆在我们面前，可现在的我却一点食欲都没有。
　　还是父亲先拿起筷子，夹了口菜递到了嘴里。嚼了几下，低下头叹了口气。
　　“还是和几年前一样的味道。”
　　说完，我就注意到他的嘴边露出了一丝微笑，大概是为了掩饰自己的样子，他一直低着头，没有抬头看着我。
　　接着，母亲大姐她们也纷纷动起了筷子。小外甥兴奋的在大姐面前大笑出来，说：“舅舅做的吃的，真好吃。我最喜欢舅舅做的菜。”
　　我笑了笑看着眼前活泼起来的外甥。再把视线转到母亲的身上，我才注意到母亲已经默默地掉下了眼泪。她颤颤的声音饭菜之间传了过来。
　　“真好吃，这味道果然还是我喜欢的味道。”
　　“喜欢就好。”
　　我脸上还挂着笑容，不过不是刚才伤感的笑，而是一种被温馨感染的笑。
　　此时的大姐也叹了叹气，放下筷子，一个人低下头。我知道她其实也想哭出来，只是在在孩子那样兴奋的样子面前她哭不出来。姐夫也察觉到了大姐的异样，拍了拍肩膀，把她的头放到了自己的肩膀上，用手轻轻的抚摸着她那被头发遮住的脸。
　　“我很高兴，你们能来这里看我。”我的声音颤了颤，“我知道你们恨我，但我从未记恨过你们。因为我知道我们是家人，就算说是和我断绝关系，但我们之间流着相同的血液，这是我们无法切断的。我一直这样坚信着。”说着说着，我的眼泪终于无法控制的从视线中漏出，然后一泻而出。
　　“够了。”
　　父亲打断了我的话。
　　“我们还是家人。我也是这样相信着的。”
　　我抬起头来，瞪着眼睛看着父亲。很少表现自己的想法和感情的他从未说出这样的话。我呆呆的看着他，希望他继续说下去。可是他没有继续说，只是眼角已经湿润了，但始终没有看到有什么落了下来。
　　在一旁的姐夫，看了看坐在他旁边的几个人都开始哭了，他自己把我叫到了阳台，然后哄着其他人吃饭。可是除了外甥之外，其他人都在对着眼前的饭菜，傻傻的看着，然后时不时就落下眼泪。
　　在阳台，姐夫点了根烟吸了起来。我就站在他的旁边，看着从烟的末端飘起来的白气渐渐的消失在空气中，视线也一样跟着那白气飘向了某处。
　　“其实，家里人这次来是受到了他的委托。”
　　“啊？”
　　“没错，就在大年初一的那天。”
　　“他为什么会去找你们，而且他应该不知道家在哪里吧！”
　　“你可能忘了，你回校的那天，他过来接你来着的。”
　　我回忆了一下，但是思绪完全捕捉不到那时的记忆。
　　“他那天来家里，在门口站了一天。然后才得到爸妈的同意让他进到屋里来。进来之后就立刻走到爸妈面前跪了下来。”
　　“不会吧？！”
　　“是的，他请求我们同意他和你。可是，爸妈的思想你也知道，这种请求想都不用想铁定是不会答应的。但是他一直跪在他们的面前而且说了很多你们一起生活几年中发生的事情，就连你生病时到哪家医院住了几天院他都记得清清楚楚，还有你最爱的菜，还有你和你大姐的秘密他全部都说了出来。
　　爸妈看他如此了解你，而且眼神中的坚定，最终还是同意了。我当然还好说，只不过说服你大姐真是废了他不少时间。”
　　我低下头，把视线又转移到白气上。
　　“是吗？原来他都做到这一步了。”
　　“该和好就和好吧！要不然错过了再后悔就晚了。”
　　“恩，我知道。”
　　“其实，爸妈这几年每天都在想你，每年过年的时候他们都会留下一碗饺子放在座子上，说‘也许小牧会回来。’然后就哭了起来。
　　我们现在都理解你了，我们只希望你能够幸福，多回家看看我们就够了。还有什么比这更重要呢。”
　　“恩。”
　　我看了看姐夫阳光的笑容，然后再回头看看坐在那里的父母，他们拿起筷子吃起饭来，边吃边流泪。
　　冬日的阳光没有夏日里那样的炙热，而是淡淡的暖暖，就像我眼前这样小小的温馨一样温暖着我的生活。寒风偶尔还是会出来，但是这份温暖还依旧会停留在心里，永不消失。
　　我用手擦了擦眼泪，慢慢的回到了我的位置上，姐夫也跟着坐了下来。我笑着夹起来菜递到父亲和母亲的碗里，然后看着两张皱纹满布的脸上流露出的笑容，还有那笑容里映出的喜悦。
　　热气腾腾的饭菜，还有我们在这间小小的公寓里体味着冬日里的暖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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