盲婚

　　“你的担保不管用！你能堵得了外面悠悠众口吗？我宜家建筑师事务所的名声不能就这样毁了！” 董事长一点没有要松口的意思，语气又急又严厉。

　　张蔷反而笑了。她笑着对董事长说：“董事长，我们当时设计的一些细节，您可能不是很了解。这个方案的核心内容全部出自徐莹的设计，除了她能解释得清楚以外，我这个项目负责人都解释不了，其他人估计更不知道从何说起了。”

　　“你……”

　　不给董事长说话的机会，张蔷继续说：“董事长，还有一点，您也应该清楚，即使徐莹不去竞标大会上解说，这也改变不了她是咱们公司竞标方案主要设计者的事实。所以，从咱们公司的名声考虑，您看，咱们是不是再召集人，重新设计一个方案？”

　　张蔷这话是故意这样说的，先别说在一周多时间里能不能重新设计出一套方案，就是设计出来了，现在也早过了中佰集团的招标时间了，新方案根本没有参与竞标的资格。

　　“你……”董事长手指着张蔷，足足半分钟，恨恨地放下，在办公室里转起圈来。良久，他才说出下一句话：“你去把徐莹叫进来！”

　　“好的，董事长。”张蔷笑吟吟地站起来，向董事长浅浅一鞠躬，“谢谢您的信任！”

　　徐莹在董事长办公室没有呆多长时间，十来分钟就出来了。出来以后，她直接冲到张蔷的办公室，一把抱住张蔷，却什么话都不说。

　　“怎么了？受什么刺激了？怎么去一趟董事长办公室，连那什么取向都改变了？”张蔷被徐莹熊抱得快无法喘气了，打趣地说。

　　“噗嗤！”徐莹笑了，松开手，挂上一副暧昧的表情，嘟着嘴往张蔷跟前凑，“是啊，我那什么取向已经改了，现在专攻你！来，啵儿一个！”

　　“滚！”张蔷顺手抓起一本书，拍到徐莹脸上，把她赶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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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上次人民公园相亲角事件失败，赵丽华深受打击，很长一段时间没有主动出击为徐莹安排相亲，连一些主动找上门来的相亲活动，她也直接拒绝了。

　　没有了相亲这个枷锁，再加上徐近文的召唤，这一段时间，徐莹回家的频率比较高，雷打不动，每个周末至少有一天会回家陪着徐近文、赵丽华老两口一起过。

　　这一个周六上午，徐莹早早就回了家。到家一看，徐近文在书房忙活，赵丽华没在家。

　　“爸，我回来了。我妈呢？”徐莹在书房门口探身喊到。

　　“莹莹回来了！你妈能去哪儿啊，和她的那帮老姐妹跳广场舞去了呗！她们现在是早一场、晚一场，日子过得比我这个没退休的还忙！”徐近文回答着就起了身，一看手表，也快到赵丽华跳舞结束的时间，就说：“她估计也快跳完了。走吧，咋俩下去买点菜，顺便接她去。”

　　“好咧！”徐莹乖巧地应了下来，还是忍不住有点疑问，“爸，你说，我妈这年纪也不大啊，跳个广场舞，还要你去接她啊？”

　　徐近文神秘地一笑，和徐莹一边下楼，一边说：“这女人啊，不管年纪多大，都是女人，始终逃不了攀比、想要男人哄着这点嗜好。我给你说啊，之前，你妈非拖着我跟她去跳广场舞，说是旁边3栋的刘阿姨，每天跳舞都有老伴陪着。你说，我能跟着她去跳吗？这下可好，她干脆一个星期没理我，你知道吧？后来，我一想，我这不能和她跳舞去，那就去接接她吧，看能不能结束冷战吧。嘿，你别说啊，我第一天去接她，虽然她嘴上说着‘走开，谁稀罕你接’，但是，我分明看到，她那两只眼睛都眯成一条缝了，眼角的鱼尾纹都快挤成一朵菊花了。哈哈，哈哈！”

　　说着说着，徐近文就笑了起来，笑声在整个小区上回响。徐莹也笑，很开心地笑，但是并不打断徐近文的话。她就听到徐近文继续说：“从那以后，每次你妈跳舞，只要我在家，我就去接她。她呢，每次看到我去广场边上，也不客气啊，直接就把她的包扔给我提着，然后，她就空着手，挽着我的胳膊，我们就一起回家了。”

　　“爸，你对我妈真好！”徐莹由衷地说。

　　“傻丫头！那是你妈啊!你长大了，就你妈和我一起相互陪着了，你说，我不对她好，对谁好啊？”徐近文说。

　　“你也还得对我好啊！我们可说好了，等下接了我妈回来，我妈挽你左胳臂，我挽你右胳臂，你可一个都不能丢下啊！”徐莹开始吊着徐近文的胳臂撒娇。

　　“好！一个都不丢下！”徐近文的回答里满满都是幸福的味道。

　　徐莹和徐近文到了赵丽华跳广场舞的地方，舞蹈还没有散场，还剩下最后一小节。徐莹看到，人群里，赵丽华已经发福的身体一边随着旋律做出各种动作，一边眼神四处乱瞟，待眼神瞄到广场边上站着的徐莹爷俩的时候，赵丽华一下就眉弯眼笑了，眼睛里的光彩那么耀眼，别说现在是白天，就是暗夜里，也能看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舞蹈结束后，也如徐近文之前说的一样，赵丽华快速收拾好自己的包，和姐妹们打过招呼，三两步就奔到徐近文面前，只简单地说了一个“给”字，就把包扔给了徐近文，然后自然地挽住徐近文的胳臂，好像根本没有看到站在徐近文旁边的徐莹。

　　徐近文笑着接过包，挎在自己的右肩上，然后伸出右胳臂，朝已经看愣住的徐莹喊：“再不来，我可就丢下你了啊！”

　　“不可以丢下我啊！”徐莹大跨一步，挽着徐近文的胳臂，紧紧拽着，在旁边露出头，向赵丽华抱怨，“妈，我太生气了，你眼里只有我爸，都没看到我！”

　　“哼，你又不是每天来接我，我为什么要看到你？”赵丽华做出一副高冷的样子，惹得徐莹更是把嘴巴翘得老高，不满地抗议。徐近文就只得左右调停，哄哄左边的女人，再哄哄右边的女人……一家三口挽着手，朝着菜市场的方向走去。

　　刚才看到赵丽华跑向徐近文的时候，徐莹的鼻子别样酸涩。在广场边站着的那个男人，青春不在，两鬓已有了几丝银色，那个快步而来的那女人，也不再窈窕，皱纹早已经爬满她的脸庞，然而，徐莹却觉得那幅画面那么美好，那么美好……美得让她沉醉，不愿醒来！

　　“20多年前，他们之间的画面应该是这样的：黄昏时，柳树下，长身玉立的少年微笑静立，春天一般美丽的少女从远处踏歌而来……”徐莹在心里描摹着，“最浪漫的事就是和你一起慢慢变老。真是，最牛逼的画家也画不出这样的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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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天，周日，徐莹回到了自己的租住屋，她和董坚强约好今天要收拾屋子的，因为董坚强的女儿董若鱼明天就到容城了。徐莹回家的时候，董坚强已经在门口等着了。

　　徐莹和董坚强一起动手，把主卧旁边的一个小房间收拾出来，又对家里进行了彻底的大扫除。

　　“董坚强，你也太能干了吧。你看，你这一来，我连请家政的钱都省了。”一番收拾下来，徐莹对董坚强做清洁的能力刮目相看，“你把窗户擦得这么干净，以后家政公司就得怪我挑剔了。”

　　董坚强笑了，说：“以后，你要是方便，我就给你擦窗户。”

　　“算了吧。我可知道，你现在又去工地上了，很受赏识，帮着老板管一大帮人呢。我能真让你帮我做清洁啊？我可付不起那个价格呢！”

　　“我女儿在你这里住两个月，你不收我的钱，我出点力也是应该的。”

　　“对了，我明天有个很重要的竞标会，可能回来得很晚，没时间在家等小鱼儿。你把钥匙拿着，一切你就自便啊！”

　　“嗯，好！”董坚强答应下来，“你放心吧，不该去的地方、不该动的东西，我会告诉小鱼儿，坚决不动。”

　　星期一，一大早，徐莹和张蔷以及中佰集团项目组其他同事就到了中佰集团容城分公司。中佰集团超五星级度假区项目的开标大会就在其容城分公司的视频会议室里。等招投标大会开始以后，中佰集团的副总、中佰集团容城分公司新帅，以及各竞标单位的老总都会在视频会议室里，全程见证竞标过程，以确保公正。

　　在视频会议室斜对面，还有一个会议室也开辟了出来，作为竞标单位解说人员的准备室。准备室和视频会议室有一个视频会议系统连接，在准备室的超大显示屏上，可以实时看到视频会议室里的竞标现场。

　　这次参与竞标的单位一共有7个，按照抽签顺序进行竞标解说。张蔷代表宜家建筑师事务所去抽签的，序号是第5号，比较靠后了。

　　“蔷，怎么办，我有点紧张了。”见到准备室里7家竞标单位磨拳霍霍的样子，徐莹自觉有点HOLD不住了。

　　“怕什么？咱们的方案那么好，你只需要把平时损我的本事发挥个一两成，咱绝对胜券在握啊！”张蔷比徐莹镇定多了，看着大屏幕上直播的视频会议室里的准备情况，一脸笃定。

　　徐莹一脸苦相，凑向张蔷，把脸伸过去，伸出手自己捏捏，又示意张蔷捏捏，“你看我，我这脸皮薄，见到人多就发挥不出来了！”

　　“行了啊，你！”张蔷还真伸手捏了一下徐莹的脸，“我相信我的手感，你那脸皮，比万里长城转拐还厚呢！”张蔷转身，捧起徐莹的脸，两人相对，说：“我传授你一个诀窍啊，我小学老师教的，一般人我不告诉他：像今天这样的情况，你就把台下的人都当稻草人，你就不紧张了。”

　　张蔷说得满意，自以为说完这句话，徐莹应该会给个鄙视的白眼，可是话完了，却没见到徐莹有反应。“喂，你紧张得也太过了吧？给点反应啊！”张蔷伸手拍拍徐莹的脸说。

　　说完这话，张蔷才发现徐莹的表情不对：她的眼神越过张蔷，应该是盯着大屏幕，但是眼珠转都不转一下，嘴巴微微张开，脸色比二氧化硫漂染过的纸还白。

　　“妞，你怎么了？”张蔷一脸狐疑，又有几分担忧，顺着徐莹的视线转头。

　　就这一转，她直接呆愣当场，脸上的表情比徐莹的更丰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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