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生一梦间

作者:吃鱼的小白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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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十七章麟州行



      清欢红了眼眶,扑进他怀里,声音有些哽咽:“清欢绝不和旁人分享,擎宇是清欢的。”

      “我知道我知道,所以我才拒了。”擎宇柔声安抚:“想吃什么,我叫厨房准备你爱吃的。”

      “我要吃擎宇我要吃擎宇。”清欢语无伦次大喊大叫,一副受了委屈的样子。

      擎宇坏坏的笑着:“我吃你还差不多,好了别闹了,昨天我喝了酒,你也太勉强了些,先去吃饭然后再晒晒太阳赏赏花,好好休息。”

      清欢含着泪点了点头,随后挂上了一抹笑,刚刚其实他多半是在任性的闹,想缓解从昨天就很吓人的气氛。昨天擎宇回来板着一张脸,努力装出来的笑更加可怕,擎宇由于心中气恼,把清欢弄疼了,清欢也没敢说出来,直到早上才敢和他搭话。随后眼角的泪真的忍不住了,不是因为委屈,是因为隐忍着的痛楚,闷闷的哭出声:“擎宇,好痛,后面好痛。”

      擎宇见他哭着喊痛,才想起来昨日没轻没重的,可能伤了他。重新解开衣服为他查看,里衣只是染了些许血迹,擎宇把脏掉的衣服扔掉,找来了药膏轻柔涂抹:“还好不严重,涂些药就好了,你太容易受伤了,昨天是我不好。”重新穿好衣服,擎宇抱紧清欢:“没事了,不要哭了,我再也不鲁莽了。”

      清欢止住泪水抽抽噎噎的开口:“清欢好多了,不痛了。”

      擎宇安抚了一阵子,给他重新洗了把脸,询问了能不能自己走路,见他可以自己走也放心了许多。下人没多久就来请擎宇和清欢吃饭,擎宇觉得抱着清欢出现在饭厅有些不好,只能叫他自己走着了。

      一时间相安无事,就这样到了启程的这天,擎宇带着清欢和无忧,由一个随从跟着就前往麟州。

      清欢一路十分开心,探出头去做瞧右看,马车已经装不下他了。

      “擎宇你看那个是什么,红红的小小的。”清欢兴高采烈的看着一株满是红果的树,距离拉远了,他几乎就随着那株树往外移,擎宇赶紧把他拉回来,点了点额头:“那是樱桃,就是每年你都要吃的樱桃,如今见到树就不认得了?”

      清欢撇了撇嘴:“清欢没见过樱桃树嘛,擎宇该种一颗给清欢。”

      “小东西,你还想要整棵的树,那你以后岂不只爱樱桃不爱擎宇了?”擎宇轻捏粉嫩的脸蛋,笑着看向无忧:“这一路你也没说话,别总闷着,饿了困了都要说。”

      “恩,无忧知道了。”无忧温婉一笑,看向外面不断往后退的景色,是多久没接触外面了,几乎已经忘了,外面还有山水如画鸟语花香。

      清欢见着无忧像是不太高兴,仰头看着擎宇:“擎宇,我们溜达一段路好不好,反正也不着急。”

      擎宇点头应下:“好,那就下来走走。”

      无忧听说可以下去走走,马上开心了,三人说着就叫马车停下,下了车擎宇吩咐随从先减速前行,三人就往前走去。

      擎宇这边正在赶路,另一边有二皇子的亲信快马加鞭到了麟州,戎边侯府一身穿黑袍的中年男子,已至中年却还有那股英瑞之气。那亲信跪地行礼,戎边侯叫他平身,便问了何事。

      “我家王爷叫小的告诉您一声,炎亲王来了。”

      凤眸一凛,好看的剑眉微微蹙起,声音多了凛厉杀气:“是那个害夏侯寂生死不明的夏侯擎宇?”

      “正是,您与夏侯寂自幼交好那是众所周知的,我家王爷琢磨着他此番会对您不利,便提前叫小的传一句话。”

      夏侯云飞挥手叫他下去,轻捻眉心显出疲态。年少轻狂之时固然有错,他们也不该这般赶尽杀绝。明明夏侯寂是夏侯渊和夏侯逸的亲弟弟,却还要斩草除根,自己不得不用飞云山庄来作为另一个栖身场所来保命,顺便通过一些官员查一下夏侯寂是不是死了。到现在果然引起了朝中注意,这就派了夏侯擎宇来,看来不把杂草除干净他们是寝食难安。

      “来人,待他进了麟州,派人监视他们一举一动。”夏侯云飞简单的吩咐一句,旁的要等他们来了后再作打算。

      擎宇还没发觉,自己没进麟州呢就被盯上了,依旧在游山玩水悠闲自在。清欢看到一株小野果,跑过去就要摘,却没想到树后面绕过来一只高大威猛的狗,清欢无语凝咽,也就三秒钟就哭了,朝着慢慢悠悠走来的擎宇求救:“擎宇,清欢好怕,擎宇。”擎宇跑了过去一个眼神就吓走了那只狗狗,调笑着怀中哭泣的清欢:“一只狗也能把你吓哭,真是胆小。”

      “哈哈,叱咤风云的炎亲王有这般温柔的一面,我还真不知道。”一道声音从树上传来,狂傲不拘,抬头看去树上一男子身材伟岸,肤色古铜,五官轮廓分明而深邃,犹如希腊的雕塑,幽暗深邃的冰眸子,显得狂野不拘,邪魅性感。他的立体的五官刀刻般俊美,整个人发出一种威震天下的王者之气,邪恶而俊美的脸上此时噙着一抹放荡不拘的微笑。

      擎宇暗下警惕,看着树上的男子,冷冷的开口:“欧阳四月,你怎来了炎国?”

      这人正是欧阳四月,途经此地看到擎宇带着两人走过,便跃到树上随时准备逗逗擎宇。欧阳四月纵身跃下,嘴角噙着一抹笑:“好不容易将王位拱手重获自由,自然要游遍九州”

      擎宇不禁好奇询问:“你家王位何时又易主了?”

      “我就在一个月前让给了我的小侄儿欧阳谦,好歹他也是我皇兄的儿子,正好培养一阵子叫他上位,虽说他非要留我继续做摄政王,还是给我逃出来了。”欧阳四月轻描淡写的将自己禅位的事说了出来,表明了他的雄心壮志不在那宝座之上,宁愿打仗也不愿拘束在皇位上。

      擎宇恨恨的看着他,凑近一些声音压低:“那你答应我的称臣呢,欧阳四月你言而无信。”

      “别急呀,到时候我一句话,并且现在的大王知道当日我许下此言,他说了会记着。”欧阳四月不知从哪掏出一壶酒,脸上笑意更甚:“你我先痛饮几杯,随后我便要去长安了,正好趁这机会去找一个故人,从小见过,现在还真不知能不能认出来。”

      “我虽不会与你同行,却会很快就回长安,对你来说长安是是非之地,你可别惹祸上身。”席地而坐,擎宇好意叮嘱。

      “你看我像那么笨的人?”说着递过去那瓶酒,又拿出一瓶,两人各执一瓶酒对坐。

      “你若笨,与你周旋两年的我岂不是更蠢?”擎宇一把将清欢搂进怀里,又把无忧叫了过来坐在身边,左拥右抱美酒穿肠,擎宇此时最快活了。

      两人一直聊到天色昏暗,欧阳四月着急见故人,告辞离去,擎宇也招来仆从驱车前往前面小镇休息。

      “仆从不懂武艺,无忧还是与我睡在一起,有我保护你们两个。”擎宇到了客栈后留清欢和无忧与自己睡在一起,这一天便过去了。

      同时欧阳四月也在一个客栈休息,梦中他年十十四身在江南,一白净可爱的小人偷摸出来找自己玩,调皮捣蛋常叫自己哭笑不得。在江南,欧阳四月躲避大位之争待了四年,十八岁王兄即位戎狄稳定,才下令召自己回去。这四年欧阳四月只有一知己,他今年也就十五岁,据说去了长安,不知有多少变化。

      两边同时往不同的方向去,欧阳四月近一些,加上着急没有心思玩,翌日晚上就到了。擎宇一路游山玩水五日的路程也能磨个十日八日的,真不知夏侯云飞是不是已经等急了。

      长安城内,欧阳四月到处问炎王府怎么走,好心人就指给他一个方向,有些人非但不告诉他,还恶语相向说他去怀王府心思不纯,在密谋什么。虽说确实欧阳四月心地不纯,也不会由他这样说,危险的眯起眼释放杀气,吓得那人落荒而逃。

      好不容易欧阳四月来到了炎王府,鸢警惕的把欧阳四月看了五六遍,才开口询问,欧阳四月利索的回答:“我是炎王的朋友,炎王叫我先来府里等他,不要乱跑。”

      “……”鸢再次问:“敢问阁下尊姓大名来自何方。”

      “我从麟州边上来的,姓欧阳,叫欧阳月。”欧阳四月简单利索的吧那个四去掉了,本来也不喜欢那个字,父王起名太偷懒了,从一月到十月没有重样,怎的也是王族啊,怎么能这样。

      “恕小的不能放行。”鸢毫不客气的回绝了四月,因为从没听过这个名字。

      四月无奈,拿出擎宇的令牌给他看:“真是你家主子授意,不然你也可以等着你家主子的信,他大概要晚些天才会写信回来,不过到时爷可就生气了。”欧阳四月软硬兼施,吓也要吓到他,可惜鸢似乎没被吓到。

      “其实公子早些拿出腰牌就好了,鸢也省的多费口舌。”说完淡漠转身:“来人,收拾客房。”

      欧阳四月不计较那么多,迈步跟了进去,这也算是成功了,因为擎宇是不会写信回来的,他才没这么好心。

      欧阳四月把包袱仍给下人就准备出去,鸢派了一侍从跟着他,也方便监视。欧阳四月正愁不知去哪打听呢,转过头去问侍从:“你知不知道有一个叫伊秋月的来了长安,他家是江南首富,该不会没人知晓。”

      侍从先是一愣,随后答道:“小的知道,伊少爷住在隔壁怀王府,公子你也仰慕伊少爷已久?”

      欧阳四月收回正要迈的步子,从没想过这么轻松,也没想到自己找来的栖身之地就紧挨着他。看了眼不远处的怀王府,轻声一笑:“你们王府不会不管饭吧?”

      “您是王爷的客,下人们自然要好好伺候。”

      “那好,摆饭,今日先不出去了。”欧阳四月转身回了王府,好好琢磨怎么才能偶遇秋月。

      没多久,擎宇就收到了鸢的信,擎宇早知道欧阳四月拿了令牌去一定会住进王府,便回信吩咐好生招待。

      这天晚上欧阳四月在后院一个人喝酒,独自望月也有些感伤,这时一只小鸟摔了下来。欧阳四月觉得奇怪,走过去捡起小鸟,鸟身插着一根银针,没了生命迹象。只听远处有喧哗声,一略显稚嫩的声音由远而近:“爹真厉害,从这边南厢能把炎王府的鸟打下来,我要找到那只鸟看一看爹有没有刺中要害。”跨院的小门走进来一男子,公子如玉白衣袂袂如谪仙般,正是伊秋月走了过来看着欧阳四月手中的鸟,又看了看欧阳四月,走上前来礼貌的笑着:“那只鸟搅了公子的美景,我特意来把它收回来。”

      欧阳四月心中有个声音在喊:就是他,我此次就是来找他的,果然比小时候还要好看。

      秋月毫不客气的从呆愣的四月手里拿回那只死鸟,看了看,高兴地转身和慢悠悠走来的寒江子说:“爹真厉害,这么远又是晚上,也能正中要害。”

      “它没死,我用的针涂了护心的药,略加诊治它就能完好无损。”寒江子接过小鸟,先是拔了针,后又灌了些药水,只见那鸟儿胸脯起伏恢复了生命,只是还很虚弱。寒江子平常用的针是以防误伤的,虽然寒江子不会误伤什么人。

      秋月大为惊讶,接过鸟仔细查看:“爹好厉害。”

      寒江子笑了笑,转而看向欧阳四月:“这位公子面生的很。”

      欧阳四月回过神来稽手一礼:“在下欧阳月,是炎王的好友,这两日才来长安。”

      秋月似乎一点也不感兴趣,打了个哈欠满脸困倦:“明天我还要赶紧去勾搭大将军呢,爹我们回去吧。”

      寒江子无奈的拍了拍他的背:“你这话说的真难听,只是有目的的接近而已。”

      欧阳四月顿时精神了,杀气四溢差点叫寒江子发觉,眼看着那父子二人甜甜蜜蜜的走去,攥紧了拳恨恨的咬着牙:“勾搭大将军?”说着眸间火光四射,若是他身边站着人,一定早就出人命了。他若是知道是擎宇派秋月去的,一定先飞奔过去把擎宇杀之而后快。

      一夜未眠,欧阳四月翻来覆去睡不着,一大早就爬起来去查大将军下落,很快就查到大将军临时府邸还有大将军今日行程。

      早起先去早朝,下朝后去酒楼放松一下看看歌舞,午饭就在酒楼解决,下午出去逛逛看能不能遇见熟人,晚上就去逛一逛勾栏院,醉倒温柔乡。日复一日他天天如此,欧阳四月才会轻而易举就打听出来。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漪春阁秋月取代了花魁歌姬的位置才摆好琴,欧阳四月就选了最佳位置坐好,要了几个酒菜拭目以待。

      若有人兮山之阿(ē),
      被(pī)薜(bì)荔兮带女罗。
      既含睇(dì)兮又宜笑,
      子慕予兮善窈窕。

      乘赤豹兮从文狸,
      辛夷车兮结桂旗。
      被(pi)石兰兮带杜衡,
      折芳馨兮遗(wei)所思。

      X2
      余处幽篁兮终不见天,
      路险难兮独后来。
      表独立兮山之上,
      云容容兮而在下。

      杳(yǎo)冥冥兮羌昼晦,
      东风飘兮神灵雨。
      留灵修兮憺忘(dan)归,
      岁既晏兮孰华予?

      采三秀兮于山间,
      石磊磊兮葛蔓蔓。
      怨公子兮怅忘归,
      君思我兮不得闲。

      山中人兮芳杜若,
      饮石泉兮阴松柏。
      啊……
      君思我兮然疑作。

      雷填填兮雨冥冥,
      猿啾啾兮狖(yòu)夜鸣。
      风飒飒(sa)兮木萧萧,
      思公子兮徒离忧。

      天籁般的歌声传来,刚执起杯的欧阳四月愣住了,看着那抚琴的秋月,如此仙乐妙音,恐只有瑶池才能听到。幼时的他也就是会吟诗作词,比平常的孩子调皮些,如今竟出落得如此迷人了。

      “呜呜……四月哥哥,我大哥冤枉我偷懒,我是调皮捣蛋爱闯祸,可是在念书写字时是很听话的,大哥还打我,你要替我做主。”四岁的秋月已经开始读书写字了,只是那时的他就只知道玩,所以常常惹伊灼生气,可他这一年认识了十四岁的欧阳四月,这可有了哭诉的对象。

      “好了好了,你是不会偷懒,你会光明正大的溜走。”四月边给他擦眼泪边哄:“你们这里真奇怪,四岁就开始读书写字,我们那里起码要等到六岁的。叫我看看打哪了,痛不痛。”

      “这是家家户户都有的规矩啊,男孩子四岁就开始识字,女孩子没限制。这是以免以后一无所成的,起码还能考个秀才。”小秋月扁扁嘴:“大哥打屁股了,虽说一点也不疼,可是……脱光了打好羞人。”

      “好了别哭了,就知道你大哥从不忍心下重手。”欧阳四月继续安抚,没多久秋月就不哭了。

      一曲终,欧阳四月杯中酒洒了出来,这才从回忆中拉回思绪。从四岁到八岁,秋月不找旁的同龄人玩,天天溜出来找大自己十岁的欧阳四月,特别喜欢和他玩。后来欧阳四月走了,告诉秋月自己不会回来,会直接告诉他,也是因为不想给他一个虚无的希望,叫他无止境的等自己。可是因为自己的坦白,秋月哭闹着要和欧阳四月一起走,并且怎么哄都不回家,任凭伊府翻了天到处找。

      “我不要你走,你走了就不回来了,不要。”小人大哭大闹,像是被遗弃的孩子。

      “乖,我若不会去,恐怕就会被追杀了。”欧阳四月不想背上叛国的名,戎狄将要敌对炎国,自己若坚持留在炎国不回去,恐怕首先就会害了伊家。

      “那我和你一起,和你一起回你家。”秋月不依不饶,小孩子最有依赖性,特别是四年来除了家人之外唯一最亲昵的人。

      “你家人已经出来找了,你叫你大哥怎么办?”欧阳四月年少却不轻狂,不喜荣华富贵争权夺利,为人豪爽放肆自由惯了,还真不想再回那王室牢笼。

      “不回去,我要和四月哥哥一起回家。”小秋月拗的很,死死拽着欧阳四月不撒手。

      欧阳四月不舍的看着秋月,随后从自己手上摘下一个墨色扳指塞到秋月手里:“这个是我家里的人才允许有的,你拿着它等我回来,总有一天我会回来找你。你要答应我,永远不要打听我家在哪,也不要去找我,也许会好久我才能来见你,若是等不下去就不要再等了。”

      明明决定不给他希望,却还是给了,秋月答应了,却还是任由伊家天翻地覆,和欧阳四月一起腻到第二天他出发才回家。听随从说伊灼那次头一回重手打了秋月,小小年纪就叫他如此担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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