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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7
唐翰没费多少功夫就寻到了万花谷入口,谁知他还没进去,谷口的守卫弟子就告诉他谢飞白和程青羽都不在,程青羽是去了长安,之后便不知道了,至于谢飞白,更是连招呼都没打就离了谷,上上下下没有一个人知道他去了哪儿。
唐翰傻在了万花谷口。
他固然是为了来寻两个兄弟,但内心深处,他也无法否认自己是想从他们口中多听到一些关于陆明辰的事,如果能找到那个明教弟子是最好不过。
可眼下这样,竟像是陆明辰不知用了什么法子带走了陆明砂,叫谢飞白什么都顾不上就出谷追去了,程青羽不必说是跟着谢飞白,听守卫弟子说已经走了十几天,算算路程应该都已经过了龙门荒漠。
大光明寺之变后,明教一蹶不振,偏安圣墓山一隅,已经有数年不再进入中原武林视野,陆明辰一旦回了教中,断然再没有重返中原的可能了。
而自己刚刚接了唐门长安分舵主事弟子的位子,又哪里还能说走就走?何况明教唐门旧怨极深,陆明辰若是其他门派也就罢了,却偏偏是个明教弟子,自己好不容易进入唐门核心的内堡,难道因为他便毁掉一生前程么?
自己对陆明辰那一点若有若无说不明白的好感,可值得过整个后半生么?
他满怀心思地乘岚天梯进入万花谷,竟对这机关杰作视而不见,路过三星望月时甚至没有抬头看一眼他早就心心念念的凌云天车,谷口弟子说程青羽平时负责管理药料库,去问问那边的同门或者知道他去了哪里。
他走得有些漫不经心,走过了药料库才忽然惊醒,返回去一看却是大门紧锁,落着玄铁门闸,静悄悄一个人都没有,他探头看了片刻,忽然远远听得背后有气息靠近,他转身正看到一位万花女弟子收起脚下墨绿轻功气劲,轻巧落在他面前五六尺地方,问道:
“阁下有何贵干?”
她着一身万花高阶弟子服饰,手中握着一杆赤红判官笔,虽并没有摆出攻击姿态,但意图十分明显,唐翰连忙道:
“并非有意窥看贵谷重地,只是来寻一个人,不知尊驾与程青羽可相熟?”
万花女弟子将笔在指间转了几转,道:“同出一脉,自然相熟,不知寻程师弟是为了?”
“倒也无甚大事,只是多年旧交,来叙叙旧罢了。”
“请阁下见谅,近来谷中频出风波,我等不得不加倍谨慎。若说是程师弟多年旧交,请问可有凭证?书信,信物皆可。”
“……”唐翰一时愣了,想了半日忽然笑道:“有了。”他从袖中取出一个手掌大的机甲人模型,模样与万花谷中常见的阿甘一模一样,做得十分精巧,背后刻着一个小小的“青”字。
“这是上年阿羽为我从贵谷天工弟子处讨的,不知是否可以?”
女弟子只瞧了一眼便知道必是出自万花天工弟子的手艺,当即将判官笔收回腰间,抱拳笑道:“职责所在,多有得罪,万请见谅。在下万花谷杏林弟子洛静漪,未请教少侠高姓?”
“阁下言重,在下姓唐。在下听谷口守卫弟子说阿羽不在谷中,所以想来这里寻一寻平日与阿羽相熟的万花弟子,问一问他的行踪。”
女弟子做了个请的手势,领着他朝三星望月走去:“程师弟十几日前离谷去了长安,并没有交代所为何事——”她话音未落,忽有一个小弟子奔来,举着一封信喊道:“静师姐!有一封你的急信!”
洛静漪接过信来,唐翰自走开了两三步背对,信上不过寥寥数行,却令她大惊失色:
“唐少侠,程师弟来信说他正在龙门荒漠,有一位同门受了重伤,托我带些药物过去,事不宜迟,我立刻出发,恕我不能相陪了。”
她匆匆抱拳为礼便要走,唐翰高声道:
“洛师姐留步!请问受了重伤的万花弟子,可是名叫谢飞白?”
洛静漪惊诧转头,随即想起谢飞白与程青羽入谷前便是义兄弟,唐翰既然与程青羽相识多年,识得谢飞白再正常不过,当即点头道:
“正是谢师弟。”
此时唐翰再也顾不上什么陆明辰,说话变快了许多,措辞也不再那么客气:“老谢也是我义兄——我了解他,他是个不要命的,能让阿羽写信回来,肯定是极重的伤,我也要去,我必须去,洛师姐,我与你一道走。”
洛静漪上下扫了他一眼,点了点头:“我去收拾程师弟要的东西,还要向师尊辞行,唐少侠若真的要去,一个时辰以后,谷口汇合。”
“所以你就跟着静师姐一起来了?”程青羽一边洗手,一边问道。
“老谢消停了这么些年,难得又跑出来出出风头,我怎么能不来给他捧个场。”唐翰端着一盏茶老神在在,“其实有你在他就是大半个身子都进了鬼门关也是无妨,可我是不能错过。何况听说他是受了情伤,这个可新鲜,我便是没有料到。你说算不算是报应?”
“若说情之一字上谈报应,你早天打五雷轰了。”程青羽翻了个白眼道,“当年你俩谁又比谁好些?他是男女通吃来者不拒,你不过好个一步半步,只碰女娘,说到底也是没有心的。”
“是是是,只有你有心,有了这么些年心,是还不肯死么?”唐翰说前半句时还一副吊儿郎当模样,说到后半句便渐渐低沉认真起来,垂下了飞扬的眉眼,露出一分恨铁不成钢的意思。
“说不上死心不死心,这些年我也算是想明白了,万花谷是个好地方,我是打算住一辈子的,他去哪里我管不了,我是要在万花谷终老的,著书立说,收几个聪明徒弟,死了就埋在花海——”
“呸呸呸,你才多大,就说到什么终老什么死了,你前面还有我们三个,我们还没论到死不死,你就省省这个心吧。”
程青羽嗤笑了他一声:“也不知道当年是谁说,我姓唐,是唐门的人,师父教我武功,我便是唐门的死士。”
“这个话我现在也还是这么说。”唐翰听了一听隔壁的动静,“不过我也不是少年了,杀手当不久,不是长法,老太太派我来长安当主事,是有她的想法,门中内部一直不稳,我是留下的后手。这是她的恩,我不能不报,现下我看自己这条命可是重的很,任务呢,再也不接了。”
“瞧不出你这些年机灵了不少。离开杀手行,也少给我找些麻烦罢。”
“老谢给你找了多少麻烦,也没听你说一个字,果然三哥及不上二哥,这颗心碎了,阿羽你给我缝一缝。”
“当真?”程青羽捻起一根银针似笑非笑地瞧着他。
“求程大夫饶命!”唐翰很识时务,笑闹了几句道:“那边听着是起来了——你也不用这么急,他横竖下不了床——诶!”
程青羽早三步两步转了过去,唐翰挑了挑眉跟在后面,觉得有些发愁。
这老幺嘴上说的轻巧,什么万花谷是个好地方要著书立说收几个好徒弟……只怕谢飞白在万花一日,他就一日脱不了这个魔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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