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受爷番外
沙丘
又是一年阳春三月。
今年的沙丘分外清净,酒池已然干涸肉林单调原始,追逐其间的男女再也不被允许踏入这里半步。
连绵叠翠的杜鹃于绿林中独领风骚,自鹿台上遥遥看去满目尽是一片鲜艳夺目的胭脂色,那霸道又鲜活的模样与她是何其相像。。。。。。
空旷的鹿台上,殷受慵懒地独倚在坐榻上半阖上凤眸思绪稍稍一转便想起初见她的那个春日。。。旋即那些关于她的记忆如泄闸的洪水排山倒海地迎头袭来,让他猝不及防地陷入一场灭顶之灾。
殷受倏地睁开双眼冷冽的眼底惊现出丝丝狼狈,凌迟般入骨的钝痛自他心底向四肢百骸扩散他不由地攥紧双拳,掩饰似得暴怒之气大涨眼眶逐渐猩红,伴随着呼吸也急促起来。
恍惚间他好似看到她一手托着茶盘一手轻拎裙摆浅笑兮兮地从鹿台下一步步拾阶而上——和煦的阳光投射在她的周身形成一圈瑰丽的虹影,跳跃的光尘在她肩上倏然浮动俏皮地于她的发丝间穿梭弹蹦,裙摆随着她双脚的移动衍生出一道道转瞬即逝的细微褶皱。。。这一切都显得是那样的真实。。。。。。殷受目眦欲裂恨不能冲上去掐住她的喉咙折了她的翅膀、废去她的双腿、斩断她所有的后路穷尽他毕身之力将她囚禁在自己身边寸步不离,随她恨也好、怨也罢,他只觉得自己再难以承受失去她的荒芜。
可是他却不敢动弹。
他怕那玲珑的倩影依然是他的臆想他只要一动便连那于他来说卑微得用来聊以慰相思的幻影都不复存在了。。。。。。
他努力地平复呼吸,双手紧了松、松了紧,狭长的凤眸死死盯住那逆光而来的身影缓缓坐直了身子,他张了张嘴才顿觉此刻自己口干舌燥,心脏难以抑制地欲破膛而出。
“月儿。。。。。。”殷受嘶哑颤抖的声音在寂静无声的鹿台上空萦绕,那一步步走进的袅娜身姿携着光影逐寸清晰。
纤细窈窕的女子中规中矩地双膝跪地纤纤玉手高举起茶盘轻音软语道:“大王请用茶。”
殷受在瞬间膨胀的狂喜之下霍然起身,看着那与她极为相似的脸有片刻失神,最终颓然仰倒在坐榻上。
他修长的五指微微并拢盖住眼睑,瞬间降落谷底的空虚让他忽然有种想要流泪的冲动。
于是曾经不可一世的他低声轻笑,然后扬声大笑,最后放声狂笑——森冷绝望濒临崩溃的声音在旷野中历久回响。他环顾四周,那他欲与之执手之人还是未曾归来。。。
她从天而降不由分说地闯进他的生命里继而便无孔不入一发不可收拾,他以为他们可以相伴一生岂料她淡然无虞地给他一个承诺,于是他便哪里也不去停在原地等她,他放下尊严、放下桀骜、放下固执,都只是因为放不下她。。。。。。
乾回殿
去年此时他们正在东征的途中,她最不耐炎热即便坐着不动也鼻尖渗汗。出入间她随侍在他身侧飞廉将军曾玩笑说她整日里团扇不离手,哪怕他在帐中与将士商讨军情她也十分家居地立在一旁闲闲地挥着扇子就连奉茶的时候都没有停下手中的动作。
后来他们方一回朝他便吩咐宫人在冬日里挖地窖建冰室,储了上十窖冰块好在来年夏日为她祛暑。
流烟端着托盘费解地又看了一眼盘中的茶盏——今年的明前新茶已经贡来许久可是大王却特意吩咐还用去年的龙井,然后她每每奉茶时大王总会对着茶盏出神。
步入乾回殿沁人心脾的凉爽扑面而来,流烟惬意地舒口气不着痕迹地抬眸觑了眼正专心翻看公文的大王,落步无声小心翼翼地换下案几上已经冷却的茶水果然大王瞥见了那热气腾腾的
茶水便微微眯起眼睛不知道想什么去了。
半晌后他神色恍惚地端起茶盏浅酌了一口,然后蹙眉淡淡地开口:“凉了”流烟竟然从大王的声音里听出了些许的委屈和埋怨,愕然过后她看见他渐渐阴沉的邪魅面容惊恐地撤下冷茶慌忙步出殿外。
目睹流烟仓皇而逃的背影殷受怔忪片刻,无力地闭上双眼掩去嘴角的苦涩。他老老实实地遵循着她当初为他定下的作息习惯——进食七分饱、茶冷不入口、尽量不熬夜。。。仿佛她还在身边他稍一松懈她便会捧起他的脸絮絮叨叨地数落他‘别把身体不当本钱’。
他艰难地平复心绪强迫自己把注意力放在成堆的文书上,这封来自西岐的密函成功地让他暂时淡化了方才那份心乱如麻。
流烟拖着茶盘快步走上前麻利地将热茶奉上反射性地抬手抹了把额上的细汗,她看见大王随意扫了她一眼便出人意料地开口:“热便不要乱跑,前殿的冰管你是足够了。你看看这个字,我记得当初你整整学了两日才写得像个样子,如今可忘了没有?”大王的语气里是她自进宫以来从未见过的笑意拳拳甚至还有浓浓的宠溺,他清冷的声音在两人间盘旋,流烟的手僵在半空不明所以地抬眸看向大王面对他俊美逼人的脸庞霎时间她脸红心跳匆匆低下头龃龉着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而殷受在对上流烟的那刻起便面色大变冷若冰霜,他捏紧手中的文书紧抿双唇眼中迸发出浓烈的阴鸷。许久后他缓缓靠在椅背上颓丧地挥了挥手,流烟恭敬地退下。
行走间她想起那日在鹿台大王曾问她:是不是一个叫武月的姑娘安排她进宫做御前侍奉的。
彼时她茫然不解,坦白地否认。却见大王好似狠狠松了一口气喃喃低语道:“月儿,我差点以为连她也是你一早安排好的。。。。。。”
流烟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僵坐王座上的男人,只见此刻的他像秋日的芙蕖虽然依旧身姿挺拔却已悄然枯萎不复盛夏的华彩。
摘星楼
流烟忧心忡忡地撑着伞跟在大王身后,看他魁伟的身躯在漫天雪地里款步慢行她焦虑地柳眉紧锁。
自今年冬天的第一场雪落下大王便愈发难以接近了,他整日里紧张暴躁坐立难安无论在何处都不由自主地时不时向门口张望。唯独在每日去摘星楼的路上才恢复他一代帝王的英稳深沉,可是每每返回后却怒不可遏无缘无故地宣泄暴戾。
大雪不眠不休地下了四日,大王雷打不动地日日去登摘星楼,他臂弯里搭着一件白色貂绒大氅那纯粹的白和他身上极致的黑在雪地里显得那样突兀。
他魅惑无铸的五官、乌黑胜墨的青丝迎着风雪凛冽逼人地闪耀在天地间,他淡漠地拾阶而上脚下的雪片被披风旋起的气流卷动翻腾仿若是他步步生莲。
流烟埋下头掩饰她耳根处泛起的红晕,失神间脚下一个踉跄险些摔倒,她匆忙站稳尴尬地抬头看向前方的大王却见他头也不回目光涣散得一步步机械地向楼顶走去。
流烟掩下心头的失落一个冲动便快步跟上前去高举骨伞撑在大王的头顶,殷受停下脚步漠然瞥了她一眼冷冷道:“拿开。”
流烟闻言轰然面色通红无措地咬着下唇呆愣在雪地中羞愤不已。
她才离他那么近,他狐裘上的绒毛几乎擦过她的侧脸,他们明明近在咫尺朝夕相对可就算她有和那个女人几乎一模一样的眉目也不能得他多看一眼。
王宫里没有秘密,不管大王再怎么三令五申、宫人们场面上再如何讳莫如深流烟在过去的九个月里还是知道了一些关于那个叫‘武月’的女子的琐碎。她想象不到如大王那般清冷邪魅、桀骜无常的人如何对一个女子言听计从且给她万千宠爱于一身,即便她被传得神乎其神流烟也不相信凤表龙漳、眼高于顶的大王会泥足深陷不能自拔。
看着殷受没有再多看她一眼径自朝着摘星楼顶毅然前行,流烟蓦然发现原来她从来没有靠近过他,因为他始终在盲目地左冲右突企图贴近那个已经离去的女子,以致于旁人根本把握不到他的方向。。。。。。
流烟远远地跟在大王身后看他孤傲倔强地立在雪地中央,他的大氅在积雪上拖曳出一道长长的痕迹,她壮起胆子小步走近他没有像往常那样立在远处。
大王零碎清冷的声音随风飘来,流烟移动的脚步再也提不起来,她想起这九个月来大王日日要她在他面前绾发五日换一个花样,她从起初的不解到后来的窃喜,却原来。。。却原来。。。
“一年了。。。月儿。。。我已学会绾发。。。你还要我等多久。。。。。。。”
“月儿。。。姜氏走后我便想对你说。。。。。。我将以国为聘。。。你可愿伴我一世。。。。。。”
“妾拟将身嫁予。。。一生休。。。纵被无情弃。。。不能休。。。。。。你所言,可属实?。。。。。。”
流烟静静地退后,遥遥看着那兀自盯着臂弯处的纯白大氅喃喃自语的男子顷刻间泪如雨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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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王们,偶肥来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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