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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大原将外传之一:归梦——曹焱(26)
素净的客房中
白瓷红釉,纹有枫叶图案捧在我手中,团团袅袅香烟从杯中升起,扑在我脸上,痒痒的,却很舒服。那茶香似兰非兰,似莲非莲,在兰的素雅与莲的清幽之间,更多了一丝飒爽。只是一闻,便已知是好茶。
我原是不会品茶的,但自从进了邵府后,小姑姑说身为邵府之人,无论男女,茶道、酒道不仅都是要会,还都要精。唯有这样,才不会在那些王公大臣面前失了身份。
只是我现在年幼,所以先从品茶开始,等到束发,再慢慢喝酒。拗不过小姑姑的坚持,我便开始饮茶,虽只有一月之余,可我却惊讶的发现,自己能辨出所有名茶的味道,并且从没错过!而与此同时,我也发现了茶中乐趣,对茶道,便是越来越有兴趣。
因此对于面前的茶,我毫不吝惜的赞了两个字。“好茶!”
对于我的赞美,曲药海微一欠身,恰好掩住上扬的嘴角,但语气中多了几分喜悦之意。“小东家喜欢,便是这杯‘枫林晚’的福分。”
并不是我孤陋寡闻,只是我真的从未听过有叫枫林晚的茶品,故多嘴问了一句。却没想到我的虚心问询换来的却是阿夏的嗤笑。
“不是阿夏要笑您没见识,只是这四季景可是我家掌柜的拿手之作。咱不说别的,就单是在这南宁城中,想要我家掌柜这四季景的达官贵人不在少数。”说到这儿,上下打量了我一下后,皱着眉,轻哼一声,一脸的轻视不屑。
如此表现自然是让我与归燕气愤不已,但让我更生气的是,一旁的曲药海虽然对他是皱眉暗示不要再说下去,可心中却是暗自默许他这样的作法,显然是他们一个唱白脸,另一个则唱着红脸。名义上是曲药海在维护我,可实则却是摆明的看低!
这样的口是心非让我不由觉得心中一阵阵犯怵。初到邵府时,我不是没见过这样口是心非之徒,然而这一月以来,即便说老一辈仆从们依旧对我是两面三刀,却断然不敢如此当着我面轻视与我!而那些年轻的仆从则像见霜一样,对我无不言听计从。他们这般,自然使我觉得这是他们理所应当的表现,可现在曲药海这般全然不把我放在眼中的表现依旧令我无法适应,甚至是怒火中烧!
怒火中烧的后果便是,“腾”地一声,心中的怒火全然爆发!头脑一热,什么“敌不动,我不动”的理论全让他滚一边去!我现在心中只想狠狠地教训他,好让他不要如此不分尊卑的后果!
心中怒火渐盛,我的头脑却越发清晰,脸上更是一片天真烂漫。也许,我应该好好谢谢那神秘人给我的信,如果不是他早早写信告诉我对付曲药海这样的人要学会隐藏情绪,或许此刻的我早已露馅。
对于曲药海主仆二人的互动,归燕也像是看出了端倪,因而亦是气愤不已!她正想说什么,却听到我故作懵懂地说道:“原来这茶还有这么大的名气啊!天赐真是孤陋顾闻了。”边说边又慢慢品了一口,“素而不俗,清而不淡,入口清雅,回味无穷。颜色虽不及大红袍那般艳丽,可味道比红袍更醇和爽口。”
归燕听着我的侃侃而谈,不由有些愣了。她还未来得及开口,就见曲药海的神色不由亮了起来,抚掌赞道:“没想到小,小少爷也是爱茶之人!曲某今日算找到知己了!阿夏,快!去把我屋中的四季景送到小东家府上,算是曲某对知音的回报。”
我原不想接收,怎奈曲药海盛情难却,而且阿夏早已在听到曲药海吩咐后便一溜烟地窜出去准备,丝毫没有要询问我的意愿。无奈之下,我只得点头允许。
曲药海见我收下,更是高兴,边坐到客座,边侃侃而谈起他在茶道上的得意之作。
说实话,我并不在意曲药海说的这些东西,再加上先前对他态度的抵触,早就萌生想让他停下的想法。可刚刚拿人手短,而且刚才的茶确实不错,想来以小姑姑的性子,必然会喜欢此茶。又想到归燕曾说过,小姑姑乃是因心内郁结,故而致使当初小产后身体一直不好,若是这茶能让小姑姑开心,必然对她的身体大有好处。想到这些,我只得咽下口中抱怨之词,耐着性子继续听曲药海探讨他的“茶经”。
我原以为曲药海的“茶经”最多只会讲半个时辰就会厌倦。然而,我似乎低估了曲药海的耐心与兴致。转眼近一个半时辰过去了,我坐得腰酸了、腿麻了、屁股下像是铺了层钉子,怎么都不舒服了。可偏偏曲药海依旧没有想停下的意思,而且大有愈说兴致愈高,完全不想停下来的样子。
他说得起劲,我却听得头痛。或许是因为我喜静不喜动的缘故,所以我宁可自己在屋中抱着《茶经》自己慢慢琢磨一整天,也不喜欢有人在我耳边说个不停。现在被曲药海说了这般时间,脑袋早便烦得嗡嗡作响,因而也顾不得此举会不会惹恼他,急急挥手勒令曲药海停下了来。
曲药海明显一愣,随即脸色一下子沉下来,眼中闪过一丝失望与冷漠。就在我以为他要生气时,曲药海的脸色却在转瞬又恢复平静,打拱笑道:“是曲某鲁莽了。小东家身份尊贵,又怎么喜欢听这些事情呢?”云淡风轻的语气,让人不得不赞叹他的谦卑恭敬。可他心中,却绝对没有面上算表现出的那般云淡风轻,其中甚至还夹杂了不少我读不懂的负面情绪。
归燕若有所思地盯着曲药海,眼中闪过一丝精光——与其说是闪出一丝精光,倒不如说是浅棕色的眸中迸发出一中光芒,让浅棕色的眸子看起来更接近于黄色——并不悦地微蹙秀眉,不知在想什么。
我会知道归燕有如此变化并不是我一直在注视她,只是我无意间的一瞥所发现的。见她这样,我心中一愣,暗道否非她也感觉到什么了?
很快,归燕感觉到我的注视,低头正想说什么。我用眼神示意她先不要说什么,转而对曲药海摆手笑道:“曲掌柜严重了。并不是天赐不耐烦,只是天赐天资愚钝,对于曲掌柜这些对茶的理解远远不够,怕在于曲掌柜聊下去,颇有滥竽充数之嫌。故而天赐贸然叫停,还请曲掌柜勿怪。”
此言一出,不仅曲药海呆了一呆,就连身旁的归燕也是一脸错愕。“少……”她还未叫出口,就被我用更加天真烂漫的语气打断道:“曲掌柜,天赐心中有一疑问,不知曲掌柜可否替天赐解疑答惑?”
曲药海听到我先前那段话时脸色微霁,显然是被我那段话给取悦了。再听到要自己替我解疑答惑,心中不由闪过一丝高傲,而面上依旧不显山露水,急急站起作揖道:“小东家此言可真真抬举曲某了。小东家想问什么,尽管吩咐。只要曲某能回答的,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真的?”我立刻高兴起来,但片刻后又垮下脸,低下头把玩着衣袖,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这我这般模样,曲药海不由出声轻轻询问。我抬头看看他,喉头动了动,但很快又低下头,抿紧嘴,不肯开口。如此反复了三四次,我越是这样欲言又止,他便愈发急切,从原来的轻声询问竟在不知不觉中变成了连连催促。归燕似乎看出了我的想法,又似乎听从了我的命令,所以在这段时刻,便默默站在一旁,如同普通丫鬟一般。
终于,在曲药海第五次催促声中,我先让归燕先去看看窗外、门口是否有人偷听。再确定真的无人头听后,这才故作迟疑地问道:“曲掌柜,天赐想问您的是,本草堂药材的来源与储备,是否存在什么问题?”
曲药海听到我这话猛地身子一僵,随即脸色尴尬地打躬作揖道:“这,这风言风语的,小少爷都是从哪儿听来的?”
见曲药海这般表现,我下意识地右眼一跳,随即摸着鼻子,自言自语道:“风言风语啊?原来真的有问题?”
“不,”曲药海从先前的震惊中回过神,不由冷下脸,寒声道:“没有风言风语,哪有什么风言风语啊?!!!小少爷您从那儿听来这些不该听的话?”
他的转变之快,让我措手不及般吓了一跳,然后低下头,扯着衣袖,身体下意识地往归燕那边靠,嗫嚅道:“曲掌柜别生气……是刚才天赐无意间听到那前堂胡闹之人叫嚣时所说的什么‘他的药草’,什么‘曲掌柜欺负人’……所以一时好奇,才,才开口询问的……”
听到这话,我明显觉得曲药海松了一大口气,“原来是这样,小少爷多虑了。方才前堂之事,只是庸人自扰而已,小少爷不必放在心上。”
我疑惑地“哦”了一声,等着曲药海继续说下去。果不其然,曲药海三言两语将前堂之事顺带连同那闹事之人的底细也全部告诉我。我这才知道,原来先前来闹事之人姓邱名仁,是连安府贵原县的药农,也是本草堂的供货商之一。只是近年其药物收成并不理想,曲药海念在多年交易的份上,依旧药物招收,只是药钱相应减少。本是不想撕破脸皮,却不曾料到邱仁竟以物不符价为由,多次上本草堂来挑事,曲药海这次无奈,才动用私刑,将邱仁赶出去。
听他说得如此情真意切,让我不得不有些动容。我撑着头略略思索片刻后,如释重负般叹口气道:“原来竟是如此,看来我是错怪曲掌柜了。这么说,本草堂药材的来源与储备,当真没有任何问题?”
曲药海再次作揖回道:“本草堂药材的选入皆是先由三道经验的工人一一挑选,最后再由我亲自看过,这才得以入库的上乘药品。所以断断不会出问题。”
我听罢,若有所思的点点头,忽然像想到什么般歪着头笑道:“既然这样,那天赐想去药仓看一下,应该没问题吧?”
此言一出,不仅是曲药海全然愣在那里,就连身旁的归燕也瞪大眼睛,一脸不可置信地看着我,似乎全然没料到我会这般要求。
“主上,您……”归燕此刻以不再是用平时惯用的“少爷”来称呼我,而是用一个她从未用过的称呼——主上——来称呼我,显然已是心乱如麻,乱到连她自己都没有察觉到此时此刻,自己此时的话竟会差点泄露了她本不该泄露的秘密。
不过所幸,我现在一门心思都在曲药海身上,所以在敏锐地感觉出曲药海说话时语气有异时,自然而然地认为这是曲药海的一个痛楚,只要抓住这个痛点狠戳下去,一定能让曲药海难堪!所以对归燕的异常并未发现,而是皱着鼻子,小心地对曲药海问道:“怎么了,曲掌柜?是不是药仓出了什么事?还是”我嘴角扯出一丝邪恶的笑容,一字一句地问道:“里面有什么我不能知道的秘密,所以曲掌柜不能让我进去?”
说这话时,我心中却全然没有面上这般镇定自若,反而是惴惴不安,手中亦满是冷汗,并不由自主地轻颤着。如果不是双手拢在袖中,我只怕下一刻,我就要坚持不下去。说实话,我真不喜欢这样咄咄逼人的自己,但是不知为何,在看到曲药海那张微微扭曲的面孔,我竟会感到丝丝快乐。
我的理智规劝我适可而止,毕竟不久前北城濡沫曾告诫我,曲药海并不好惹,所以在敌不动前,我也不要动。然而我那别扭的高傲却命令我此刻不能停下来,也不许停下来!因为那人触犯了我的尊严,所以我必须让他付出代价!也正以为如此,即便我此刻深觉自己是骑虎难下,但我还有依旧选择咬牙,继续刺激着曲药海。这般愚蠢的举动只为让他难堪,来证明我那所谓的面子。
此时此刻的我并不知道,我这般愚蠢的举动,却真的是引火烧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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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回来了,某非现在忙着找工作所以,《归梦》某非会尽量有时间就更得,顶着锅盖爬走(请亲们见谅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