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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谢你们这几天的招待,我想,我该走了。”渚岚轻握芜铘的手,一手理了理芜铘的头发,像慈爱的兄长就要离家一段时间一样来向疼爱的弟弟告别。
“这么快?不行,还没和你聊够呢!”芜铘憋着个小嘴,眼里满满是不舍。
渚岚笑了笑,紧了紧握着芜铘的手,“已经有我朋友的下落了,等事情告一段落,我就来找你,好吗?”
芜铘一听渚岚还会来,马上黯淡的眼神又晶亮了起来,蹦起来就要帮渚岚收拾,结果瞎忙活了半天愣是一件事也没有做好。渚岚也由着他来,他知道,不让芜铘这么“尽心尽力”一下,他不会善罢甘休的。最后还是祈凌看不过去了,满脸歉意地对渚岚点了下头,就麻利地
拖走在跟一条绳子战斗的芜铘。
听着芜铘不满的抗议渐渐消失的走廊的尽头,渚岚走到桌前,抖开一块方巾布,有条不紊地把衣物慢慢放进去,看着被芜铘越整理越乱的书箱,渚岚轻轻摇了摇头,忍不住笑了出来,却又像想起了什么,宠溺的笑意渐渐变成了苦笑,“要是你也像他那么可爱,我就不用这么辛苦了……”
临近午后,渚岚就来向芜铘辞行了,看见芜铘那委屈的模样,真是哭笑不得。不过迟早是得走的,而且必须得走了,况且渚岚相信,再过不久就会见面的,虽然他没对芜铘说,怎么说呢,也要留点惊喜吧,一想到芜铘双眼发光的样子,渚岚就不自觉有了笑意。
吴邪这几天已经完全适应了这里的生活,虽然自己既不用吃饭也不用喝水,甚至于连呼吸空气也不需要。
“完全不是人的活法嘛……”趴,或者浮在桌子上的吴邪满肚子牢骚。
通过这几天的观察,吴邪还悲哀地发现,偌大的宅邸竟然只有芜铘和祈凌两个人,果然古人对于房价什么的不是很有概念,看得吴邪心里直滴血啊,买这么大的房子是打算养幽灵吗?咳咳,自己好像就是幽灵来着,思及此,吴邪又是一阵唉声叹气。
也许是闲得慌了,就开始思考一些很要命的问题,事到如今,还是搞不清楚自己是谁啊,脑袋空荡荡的,身体也空荡荡的,不过可以活动的范围好像变大了,至少比较不用被突如其来的压力给挤迫走。
翌日,大清早的吴邪就看到了一幕奇景,芜铘竟然早早爬起来给自己洗漱了,端着早餐进来的祈凌显然也被吓了一跳,正要开口问的时候,就见芜铘一脸正经地取出佩剑挂在腰间,还顺势将剑拔了出来,遥指苍穹,气宇轩昂地说:“凌,今天,我们就去灭灭那些庸人们的威风!”
很快的,吴邪就知道是怎么一回事了。芜铘估计是受到渚岚的刺激,一大早就杀到纳贤馆,一脸狡黠,颇有种满状态复活的感觉,昨天明明还为渚岚的离去而明媚忧伤来着。
果不出其然,气势汹汹的芜铘一下子就成了众矢之的,来到这里的人都是自认为有两把刷子的,虽然不是很清楚,但是吴邪记得要进纳贤馆好像好要进行几轮筛选的,可见,目前为止,在纳贤馆里的诸位,还是对手的关系。
“啧啧,还真是什么人都敢往这靠。”芜铘一脸鄙夷地左看右看。身后的祈凌面无表情,而旁边的吴邪则是一脸无奈,他甚至要认为芜铘的多重人格里,一定有一个态度既嚣张又恶劣的,现在在他面前的芜铘,和之前见过的完全就是两个人,虽然很孩子气还是一样的。
“哎,我说这位公子,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啊?”站在芜铘斜前方的一位虎背熊腰的大叔一脸不善,估计刚才芜铘很不屑的那句话全被听见了。
“哦?这位大哥,你不在深山老林里待着,来这里干嘛,不是我说你,咸阳可是很危险的,最近兽皮的价格可是又提了一成了。”芜铘脸不红心不跳地一脸关心,瞬间就使那人的脸色瞬间变成猪肝色。
“你!你小子!……”大叔被气得说不出话来,他腰间别着把短刀,此时宽厚的手掌正附在上面,气得发抖。
“我怎么了?哦~我知道了,真是不好意思啊,我忘了大哥你可能远离俗世,自在逍遥,大概是不知道这类俗事的吧?都怪我考虑不周,还请大哥原谅啊。”说着芜铘礼仪很周到地作了个揖。不知道的人应该都会觉得这个小生实在是谦谦有礼,只有在场的人憋不住笑,这小子太毒了!
大叔被激得够呛,一股心火上冲,右手就要拔刀。众人见这架势颇有看热闹的意思,都自觉退开一步去。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实在是气昏了头,大叔竟然连刀都拔不出来了。这时,围观群众中突然出现了一致的倒抽气的声音。大叔疑惑地抬头,才发现自己跟前站了个人,他的手就按在刀柄上,难怪自己怎么拔都拔不出来。等等,一只手。大叔猛地抬头,才惊觉制住自己动作的年轻人明显体型偏瘦,这样的人凭借一只手就封住了自己的行动?大叔现在已经不觉得震惊了,后背早已是汗涔涔,因为那个年轻人看着自己的眼神就像死神给罪大恶极的人审判一样。一个趔趄,大叔身形不稳地跌倒在地,而后惶恐地看着面前的人,像逃命一样地夺门而出。
在场的人估计原本是想哄堂大笑的,但是当那个始作俑者环视了一周后,就全噤声了。
芜铘满意地看着全场人的反应,一步走上前,对着祈凌露出一个大笑脸,转而气势非常地走进内堂。
待祈凌也进去之后,前堂马上就发出了此起彼伏松口气的声音,这人什么来头,太可怕了。
吴邪虽然一直觉得祈凌应该是一个厉害的人物,但是没想到身手竟然这么好,而且一个眼神就足以杀死一片人了,为此,对于眼前这个背影有些熟悉的淡漠之人,心底又生出一股敬意。
“哈哈哈哈哈,外面这么热闹,果然是你小子了!”还没见到人,就听到从后边传来一阵爽朗的笑声。看样子,应该是老熟人了。
芜铘一脸嚣张地跨过后堂的门,果然就见到一个异常眼熟又惹人厌的身影。
“怎么,云游就是指到这里云游吗?真看不出来啊,您老这么有雅兴。”芜铘尖利地回应刚才那声豪迈。
似乎并不以为意,那人笑着对祈凌点了下头,转而竟然看向了吴邪。
吴邪当下心里就是一惊,眼前人确是当日在芜铘家里看到的雺老没错,照理说,他应该不可能看见自己啊。
雺老很快就将视线转回芜铘身上,吴邪觉得也许是自己多心了。
“你说说你,想来趟这滩浑水,又不好意思说,这不是也来了嘛!”雺老心情很好地和芜铘掐起来,这一老一少似乎都以戏弄对方为乐。
“啧啧,我没那个嗜好。”芜铘嫌恶地偏头,而后又问,“人呢?”
雺老又是乐呵呵的一笑,背转身子往里走,“跟着啊。”
芜铘大踏步跟上,小脑袋转来转去地到处打量。祈凌倒是在过道里停留了一会儿,视线在前堂的方向停留了一会儿,然后才跟上。吴邪觉得奇怪,无奈即使活动范围扩大了,但也到不了前堂。
跟着雺老穿过一个类似擂台的地方,然后就进了偏院,还没踏进去,就听到一阵如春风般的笑声。
“公子,人到了。”雺老难得用恭敬的态度和别人说话,不过看雺老那白发苍苍的样子,也不需要吧?一般也是小辈们来尊敬他。
“雺老辛苦了,请坐。”桃花树下的白玉圆桌旁坐着一个如玉般的公子,他站起身来,恭请雺老入座,然后信步到芜铘面前,微微一笑,“先生果然很年轻。”
芜铘看着眼前人,晕开的笑脸和翩飞的桃花相得益彰,秀泽的黑亮长发在头顶轻轻扎起一个髻,全身上下都散发着一股柔和的气息。
微微点头,芜铘扯起一抹邪笑,走进,随手掬起那人的一撮秀发,“真是精致啊,嬴政那老头竟然有你这样的后人,真是老天不开眼。”
年轻男子笑了笑,“先生果然如传说中般直言不讳。”
“过奖。”说罢芜铘便掠过眼前人,走到雺老面前大咧咧地坐下,“是个好礼物,老不死的,你总算有眼光一次了。”说着便取过桌上的青玉茶壶,自顾自斟起来。
“呵呵,就知道你小子会感谢我的。”雺老抚了抚白髯,也喝起茶来。
对芜铘无礼的行为,年轻男子似乎不以为意,很快地,他就看见了正往这边走来的祈凌,回头看了一眼雺老,雺老只对他点了点头。
祈凌远远就看见了在悠闲喝茶的芜铘和雺老,另外还有一名气宇不凡的年轻人站在拱门的位置,正看着自己,一脸祥和。
走到拱门前,祈凌礼貌性地向面前人点了下头,刚要走进去,却被身旁人拉住了。祈凌微皱眉,回头看人。
“你东西掉了。”
祈凌往地下一看,果然地上躺着一个晶亮的东西,在阳光下闪着六角形的光。
“谢谢。”
祈凌走过去,将东西拿了起来,揣进怀里,重新走进偏院。与年轻男子擦身而过的时候,听到那人轻轻说了句,“很适合他。”祈凌听言便又回头,与此前不同的是,这次,祈凌向那人露出了一个浅浅的笑。
吴邪就站在门边,将两人的互动看得清清楚楚,当然也看到了被祈凌揣进怀里的东西,想不到平时不怎么说话,或者说和外人不怎么说话的祈凌竟然有这么纤细的一面,实在是一大发现。
那个年轻男子自然就是纳贤馆的馆主——扶苏公子了,芜铘似乎很喜欢这个温文尔雅的贵公子,当天便留在纳贤馆与其指摘天下,隔天便正式加入纳贤馆。
吴邪一直在旁边看着,对于扶苏他总有一种奇怪的感觉,但是说不上来,总之那感觉还不坏。已经回到居所的芜铘此时正坐在床头翻着书,很少看他这么勤奋过,似乎加入纳贤馆后,芜铘整个人的作风都变了一圈,俨然就是一名士了。吴邪当然也很高兴芜铘的这种转变,虽然两人没有接触,但是吴邪早已把芜铘当成朋友了。不止是行为,吴邪还发现,芜铘“正常”了许多,最起码那个小孩子已经很少跑出来了,但是性格有点恶劣的那个家伙倒是经常串门了起来。但是,从这些不同的性格里面,吴邪还是无误地认出了芜铘的主要人格,总之,芜铘是个很……精致的人,吴邪总有这种感觉。
趴在茶桌上,吴邪盯着灯盏傻愣愣地看,扶苏说明天要给芜铘引见一个人,会是什么人呢?自己似乎对这个世界开始有所期待起来了呢,但是这样无终止的灵魂状态到底要持续到什么时候啊,连个说话的人,噢不,鬼都没有。
第二日,芜铘被祈凌整理得整整齐齐,便出发前往纳贤馆。
一跨进偏院,就见雺老正在和另一个鹤发老者开心地攀谈。扶苏则坐在旁边认真地听着,同样一脸笑意。
芜铘像往常那样一脸无所谓地就走过去,倒是吴邪却对那个没见过面的老者有点在意,总觉得在哪见过。
“芜铘山人,名不虚传。”老者眯着眼睛看了看芜铘。
“先生,这位是乐夫子。”
芜铘向扶苏摆了摆手,“我听说过。乐老,怎么,你也在山里躲得闷了,要出来玩玩了?”
乐夫子看着芜铘笑了笑,没再说什么。两人心照不宣地同时举起茶杯,然后一饮而尽。
吴邪一直看着乐夫子,这个道骨仙风的老人身上好像有一圈辉光似的闪啊闪的,这么想着的时候,却冷不丁迎来了乐夫子的视线。
由于前次雺老的那次误会,吴邪也不报什么希望,自顾自地想自己的事,但是低头想了一会儿,就觉得不对劲了——乐夫子一直看着自己这个方向!意识到这点的吴邪猛地抬头,就撞进乐夫子的视线里。乐夫子似乎也不意外,乐呵呵地笑开了。
吴邪当下心里就是一惊——他看得到自己!抱着试一试的心态,吴邪走近乐夫子,发现他的目光也随自己的移动而移动,瞬间心底就燃起了一股名为希望的火。或许这个人知道自己是谁,或许这个人能够帮助自己。
待到吴邪站定,就看见乐夫子摊开了他的手掌,示意吴邪看。但是这种等级的对话显然对于吴邪来讲是有难度的。见吴邪露出疑惑的表情,乐夫子就开口轻声说了两个字。由于实在是太小声了吴邪只看到口型而已。
那个口型,如果没猜错的话……
“吴邪。”
瞬时,心脏部位传来的强烈脉动便席卷全身,吴邪痛苦地弯下腰去,看着仍旧乐呵呵的乐夫子微笑着看着自己,又开口说了一句,这次吴邪听清楚了。
“回去吧。”
还没反应过来,吴邪眼前的光华就尽数褪去了,眼前天旋地转的,自己被吞进了无底的漩涡,不断搅着,像碎肉机一样,疼得连灵魂都要散开了。
猛地一睁眼,强烈的白光刺得眼睛又自动眯上了。适应了好一会儿,吴邪才重新接受这个亮度。一片白,眼前的一切都是白色的。
“滴——滴——滴——”熟悉的声音,现代仪器的声音。
吴邪挣扎着想要起身,却发现一点力气也没有。艰难地转头看了看周围,没有人,自己昏迷多久了?
很累,不想想太多,吴邪索性重新闭上眼睛,轻轻吐了一句,“欢迎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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