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之贾母

　　贾母等人回到家，都累的够戗，那正服穿身上，足足有十几斤重，压的贾母喘不过气来，终于到家了，贾燕挥挥手：“都回去歇着吧，事情再急也不差这一晚上。”王夫人欲言又止，到底不敢违抗，只好悻悻的回去了，刑夫人也无二话。

　　贾燕狠狠的喝了几盏茶，靠在塌上，半天才缓过劲儿来。她想到元春的请求，心里犯了难。明知道这就是个无底洞，她又不是银子多了烧手，怎么乐意往里扔钱？可她又不能直接跟贾家的人说，元春这娘娘来的不正当，大家别费心思了。没看造园子她都要拐弯抹角的，才能阻止一家子大花钱吗？

　　若是贾家人知道现在皇上心里所想，他们必定连造园子那二十万两都舍不得。元春当初进宫，全族的人都对她抱有无限的期许，就等着她一鸣惊人，一飞冲天，带领贾家步入更加辉煌的未来。可惜的是，别看宁荣二府贵为金陵四大家之首，在京城根本不够看。而元春再有才有貌，贵为国公府金娇玉贵嫡出的姑娘，进宫时也只能参加伺候贵主的宫女大选，毕竟贾府不管外表多么光鲜，都改不了祖上的奴才出身。期望越大，失望也越大，一入宫门深似海，元春很快就湮没在那重重高墙里，渐渐的除了王夫人，众人不再提起。

　　贾家的人把当初的打算忘在了脑后，但元春可没有，她时时刻刻都记着自己进宫的初衷，也是这信念支撑着她熬过了宫里各色的倾轧陷害。也许是贾家祖宗保佑，元春有幸分到了先皇后宫中，在那里一直待到先皇后过世，她不愿遵从先皇后遗愿被遣散出宫，凭自身才华作了女官。

　　后来先太子犯上作乱被圈，不久抑郁而终。皇上念及三十多年的父子之情，追封其为义忠亲王，在御花园中又恰遇正在祭奠先皇后的贾元春，闲聊时越发思念结发之妻，对元春爱屋及乌，遂收入后宫。待得详细了解元春的家世，想起其祖父当年对自己的救命之恩，越发对她宠爱起来，使得元春终于得偿所愿，不至于郁郁不得志，老死宫中。

　　可惜元春不知足，为了更进一步，向皇上坦白了秦可卿的身份——太子动乱时流落民间的金枝玉叶，她本意是向皇上投诚，没想到却犯了皇上的大忌。这些年皇子们争斗不断，皇上正悔恨自己当初对太子太狠心，这番坦白就让皇上耿耿于怀，只觉得自己的太子就是毁在一群欺上瞒下、不孝不忠的奴才手里。待调查到宁国府里肮脏的令人恶心的旧事，皇帝心里简直跟吃了只苍蝇一般，搁硬的厉害。

　　因此，表面上，皇上对元春的告密表现的极其欣赏，特别越级封妃，私下里却对身边的太监吩咐，不许放元春进来碍自己的眼。而元春并不知道皇上的心思，只以为自己荣宠至极，招了宫里人的眼，心里还暗自得意，想着若见了皇上，一定不会让那些只认银子不认人的奴才们好过，都不知道自己已经成了私底下的笑话。

　　转过来说贾府这边。王夫人自打从宫中回来，就一直在屋子里跺步。这些日子，她又不是傻子，已经深深的感觉出老太太的巨大变化——老太太放弃了二房。从宝玉被挪出贾母院子到贾府分产，从大房住进荣禧堂再到盖园子的银子分摊，二房一直处于劣势，偏偏还让人找不出破绽。除了自己，贾母的每个决定都得到了全家人的支持，这可不仅仅是地位的原因。她深深的恐惧着，二房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失去了府里一呼百应的地位的？

　　像这次元春的求助，她其实心里早就有底了，她不管家，没了银子，往宫里送的孝敬就减少了，元春必然要受到影响。更何况元春地位提高，打赏拉拢奴才需要更多的银子，她手里又没什么进项，哪里支撑的下来？王夫人一面替元春担忧，一面想着怎么凑钱。

　　待贾政回来，王夫人赶紧汇报了元春的情况，愁容满面的说：“老爷，娘娘这么不容易，我们可不能袖手旁观啊，我们就这一个女儿啊。”说着说着潸然泪下。贾政沉默了半晌，只道：“明日问问老太太吧，现在家里也不容易。”王夫人心里积累的怨愤一下子爆发了出来：“问老太太，老太太的心还不知道在哪边呢？若是老太太不肯帮忙，元春可怎么办？”

　　贾政可不是能受气的性子：“那你想怎么样？难道老太太委屈过你，若是没有老太太，你这别院能盖的起来？若是没银子，只能怪你无能，怨谁也怨不到老太太头上！”说完把茶盏重重的顿在小几上，摔了帘子出去了。

　　王夫人盯着他的背影，眼眶含泪，牙齿将下唇咬的泛白，手哆嗦着，说不出话来。她本意是要跟贾政哭诉一番，然后夫妻齐心，一起去贾母那里哭穷，她也知道，自己不讨贾母欢心，希望丈夫能放下架子为女儿操心一场，却不想夫妻二十几年，心思从来不在一条道上。王夫人脸上神情变幻莫测，心里念叨着：“反正从来也没指望上你，不过是意料之中罢了，没了你，难道我们母女就过不下去了？”

　　这一晚，各院子都知道了贾元春的要求，众人皆无语，没想到第一次探亲得来这样的消息，大家纷纷打起了算盘：有这个贵妃娘娘对贾府来说值得不值得？可是谁也得不出个明确的答案，除了贾母这样的“先知”。

　　第二日一大早，各院人员纷纷来贾母这里请安，顺便讨论一下该如何处理元春的请求。可是贾母仿佛忘了昨日的事情，只是问了问大家最近的情况，就让大家回去用早膳。王夫人难以置信的看向贾母，她是想着贾母可能不会全心全意地为元春谋划，可压根没想到贾母居然当没事发生过——贾燕当然不是这么想的，只是觉得元春的事情上她已经尽力的，能做的她都做了，剩下的交给她亲妈负责即可。

　　王夫人强扯出笑容道：“老太太，您是不是跟大家说说贵妃娘娘的事情呢？”一听这话，其他人都站住了，纷纷看向贾母。贾燕这才漫不经心的说：“嗨，老婆子年纪大了，这记性就差多了。不过现在咱府里产业都是分到各房了，那事情自然各房管各房，都这么做了一年多了，不是一直挺好的？还有什么问题吗？”

　　贾赦、贾链等人一听这是要当作二房的私事处理了，自然不会反对，纷纷点头称是，贾赦甚至道：“老太太这话没错，娘娘省亲这么大的事，咱府里一起出力是应该的，可也不能啥事都让府里分摊，若是老这样，儿子首先就不痛快。”

　　王夫人的声音一下子就尖了起来，冲着贾赦道：“大哥这话可不在理，娘娘在宫里过的好了，咱府里也跟着沾光不是？难道大房只愿意占便宜，不愿意出力？这是什么道理？大哥怎么好意思说出口？”

　　贾赦可不是能跟女人吵架的人，贾府的女人里除了贾母——就是贾母也是温声细语的商量着说——整个府里谁敢跟他顶嘴，王夫人这话可是当面打他脸啊，贾赦这火就起来了，可他也做不出当众和王夫人对骂的事情来，吵赢吵不赢他都要丢人。邢夫人见状，也不满起来：“二太太这是怎么了，连这样没心没肺的话都能说得出来？难道我们老爷前些日子拿出来那五万两银子是喂狗了吗？”

　　这话很粗俗，可贾赦听了高兴啊，赞赏的望了邢夫人一眼，暗自决定这几天多去大太太屋里几次。邢夫人心里更有底了，见贾母也没训她，挑衅似的的瞅了王夫人一眼，却没有继续说下去，她觉得自己继续跟这样没眼色的女人计较太掉份儿。

　　王夫人沉默了一下，还是尝试着对贾母说：“媳妇太担心娘娘，所以说话有点慌不择言，还请老太太和大哥谅解。只是，贵妃娘娘的事情就是咱贾府的事情，老太太和大哥怎能袖手旁观呢？”

　　贾燕就回道：“若是将来迎春出嫁了，然后回娘家说嫁妆不够用，希望娘家帮忙，想必二太太不会吝啬的哦？都是咱府里嫁出去的姑娘，总不能厚此薄彼是吧？”

　　王夫人很诧异的看着贾母，吃惊的道：“老太太怎么会这么说，迎春怎么能和娘娘相比？娘娘可是给咱咱府里带来了无尚的荣耀，迎春丫头将来只不过是嫁到普通人家，岂能有这样的福分？！”

　　贾燕就轻蔑的瞥了她一眼：“哼，说到底，就是你生得闺女是宝，别人生得闺女是草喽？”这话一出，一屋子人都怒瞪着王夫人。

　　王夫人赶紧道：“媳妇哪有这个意思，这不是娘娘身份尊贵吗？咱府里若不是因为出了位贵妃娘娘，能在京里有这么显赫的地位？这些日子大哥能有这么多人上赶着奉承吗？咱们承了娘娘的恩，为娘娘分忧不是应该的？”

　　贾燕冷眼瞅了她一下，扬声道：“老早我就说你糊涂了，今天看来还真没说错。难道咱荣国府是靠着贵妃娘娘才在京城立足的？若是没有荣国府，元春恐怕连宫门都摸不着吧？若是没有老大和老二在后头撑腰，元春能封了贵妃？你这话要是传出去，整个贾家的男人都抬不起头来，你还有脸出荣国府的大门？”

　　屋里的男人们纷纷对王夫人怒目而视，她的话真是太侮辱人了。王夫人很失望的发现，无论自己说什么，贾母都有话在后头等着，而且让自己越发成了众矢之的，她不由得闭上了嘴，心里思考着接下来该怎么办。

　　贾燕却不放过她，嘲讽的对贾赦和贾政道：“还不谢谢咱们这位福气大、生了贵妃娘娘的二太太？若是没有她，就没有今日炙手可热的贵妃娘娘，你们的爵位和官职从哪里来？外面的人怎么能看得起你们？以后咱府里都要对二太太马首是瞻，惟命是从，不然她去跟贵妃娘娘打个招呼告个状，咱全家都要吃挂落。”

　　贾赦和贾政更气愤了，贾政更是回道：“老太太何必跟这样疯魔了的婆子计较，头发长见识短，说的可不就是她！”

　　贾燕就转了笑容：“可不就是见识短呢，难道咱偌大的府邸要靠着一个出嫁的姑娘过活？以后谁要是再说咱贾府跟着娘娘沾光，不必客气，一板子轰出去就是了。若是没有咱贾家列祖列宗的功劳，哪有娘娘今日的荣耀？你们都要记住了，咱贾府能在宗室林立的京城立足，靠的是自家的本事，可不是什么女人的裙带关系和枕边风！”众人纷纷称是。

　　贾燕又盯着一脸灰败之色的王夫人，开口道：“念在你心疼娘娘的一片心意，这次就饶了你，若是以后还这样口没遮拦，别怪老婆子家法伺候。都把银子给了娘娘，这府里老的老小的小，以后的日子还长着呢，难道不需要过日子了？知道你是一片爱女之心，但也要尽力而为，你有能力就多帮点，没本事谁也没办法，别老惦记着别人家的产业，谁家的银子也不是从天上刮下来的。”

　　王夫人无法，只好默默地退下去，自己想法子去了。贾政因为王夫人，再一次在大房面前丢了脸面，对这个光吃饭不长脑子的妻子真是厌恶到了极点，骂也骂过，打也打过，这女人就是不悔改，他只好眼不见心不烦，从贾母屋里一出来，就和王夫人分道扬镳了。

　　倒是贾赦和贾链，因为贾母又一次向着大房，心里高兴极了，太促进食欲了。贾链想的更多些，贾母这是借机教育他们呢，他默默记着，想着等苒哥大了，一定要让他考进士入朝堂，不能光吃祖本，要让贾府的后世子孙也以他为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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