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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七章
我上班的第一天,若希给我发来MSN:“我们做了。”
我回她:“什么做了?做什么了?”
“就是那个那个嘛,我和允泽做了。”
我明白了,这个家伙,平时看起来大大咧咧的,说起这回事来总是这么害羞。
我故意跟她打趣:“感觉怎么样?”
“疼。”她回我。
“就这?”
“恩。”她再次回我。
“以后就好了。”
“是吗?”
正在我和若希聊天的时候,婉婷突然走过来,把手机递给我说:“快快,接电话。”
“恩?什么事?”
“接了你就知道了。”
我拿过她的手机,听到白晨鹤声音急促地对我说:“思佳,快来医院。”
从白晨鹤的语气我推测可能出了大事。
我叫婉婷帮我向张总请假,跑出大楼,拦了辆出租车,来到了医院。
白晨鹤正在医院门口等我,我迎上去问他:“怎么回事?”
“唐文慧的病情突然恶化,恐怕。”
“恐怕什么?”
“恐怕危在旦夕。”
“不会的,这不可能,不是说手术很成功吗?”
“是,手术是很成功,可是她的情况很特殊,不知道怎么就突然引发了并发症,身体发生了一些排斥,所以。”
“那怎么办?”我问他,“能不能再做一次移植。”
“恐怕不行了,她身体的情况太差了,万一动手术,有可能会直接死在手术台上。”
“有这么严重?我不相信。”
“叶思佳,你应该相信我,相信我们这个医院。”
“相信你?你叫我怎么相信你?你之前还跟我说,我姐姐一定会没事的,可是现在呢。”
“叶思佳,我知道你心里难过,碰上这种事情,我们也不想。对不起。”
“不不不,是我说对不起才对,白医生,我心情很难过,希望你别介意。白医生,我知道你是国内骨髓移植方面最好的医生,你能不能再想想,看有没有其他方法。”
“没有了,所有的方法我们都试过了。我叫你来是想让你跟你的亲生父母说说,放弃治疗吧,就是再在医院呆着,也是白白浪费钱。”
“你的意思是,让我告诉他们,我的姐姐没有希望了?白医生,你叫我怎么说得出口。”
“叶思佳,你听我说,这个时候你必须坚强。你那几个兄弟姐妹我跟他们说了,他们都不太明白,你的亲生父母年纪也大了,也不怎么明白。我只有跟你说,然后你再去告诉他们。你姐姐最多还有三天,不过最坏的情况,有可能今天晚上就。我告诉你这些的原因是,如果你的姐姐在医院里去世,就只能在这里火化,你明白吗?你的亲生父母他们是农村人,很多亲戚朋友都在农村,如果你的姐姐在这里火化的话,那些亲戚朋友就无法看到你姐姐最后一面。我想,你的姐姐也不想这样,你的亲生父母他们更不想这样。叶思佳,早点儿做决定吧,你的姐姐时间不多了。”
白晨鹤离开后,我的心情简直是痛不欲生,我找不到合适的词语来形容。
更让我难过的是,白晨鹤把这么艰巨的任务交给了我,我怎么开口,怎么说出那些话。
可是我最终还是说了,因为就像白晨鹤说的那样,我的姐姐时间不多了。
出乎我的意料,两位老人的反应很平静,他们似乎已经提前预料到了这个情况,因为之前他们已经把城里所有的亲戚朋友都叫了过来。
那一天,我第一次回到了我阔别二十七年的老家,离开那个家时我才刚出生。
那个晚上,我的姐姐很平静地离开了人世。
至今我还记得,姐姐临终前跟我说的那句话。
好好活着。
姐姐去世后,我的心情一直很坏,动不动就发火,无缘无故地发脾气。
也许是因为这个原因,有一段时间,杜文廷没有找我。
母亲回了老家,小宇和小曼日复一日地上班。
姐姐去世三个月后,有一天,姚婉婷突然跟我说:“思佳,我要结婚了。”
“结婚?跟谁?你连男朋友都没有?”
“跟白晨鹤,怎么样,很惊讶吧。”
“不会吧?你不是说他只是你的好朋友吗?再说他又是你的前任。”
“谁说分手了就不能再在一起?”她说。
“咦?这不是你说的吗?你怎么倒问起我来了?”
“是吗?那我现在改口了。这句话作废。”
“还是那句哲理说的对,女人啊,在爱情面前一点儿原则都没有。”
“好像很有道理,谁说的。”她问我。
“我妈。”
说完,我们两个哈哈大笑。
“婷婷,你要结婚,可得找我做伴娘。”
“那当然了,要是没有你,我这婚还结不成呢?”
“恩?这里面还有我的事?”
“怎么没有?你是第一大功臣,还记得我叫他借给你钱的事吗?”
我点头。
她接着说:“后来我妈跟我说,我叫他借钱给你,他就借钱给你,还是这么大的一笔钱,这说明,他很爱我,只有他非常非常地爱我,才会这么听我的话。”
“你妈说的有道理。”
“当然了,那是我妈。不过说起钱,我又想到个事。思佳,我听晨鹤说,前不久你把钱还给他了,你哪儿来的那么大一笔钱。”
“哪儿是我的钱啊,是我亲生父母那边,他们知道这钱是我借的,说什么都要给我还了。不过具体这钱他们是怎么筹到的,我就不知道了。”
“这样啊,那我就不说什么了。如果是你从别人那里借来的,又还给晨鹤,那我就得说你。”
“说我什么?”
“说你不把我当姐妹,反正这钱我们也一时半会儿用不着。”
“你们不是要结婚吗?结婚不需要钱吗?”
“是要结婚,不过房、车人家早就买好了,前几天才刚刚把新房装修完。对了,我今天是要跟你说什么来着?你看我这个脑袋。”
“说你结婚啊。”
“不对,不对,哦,我想起来了,是要你和若希明天去陪我看婚纱,你们俩都是我的伴娘,所以呢,你们也要订做伴娘礼服,钱当然就是我出了。”
“你找我这么漂亮的伴娘,就不怕抢了你的风头啊。”
“我才不怕呢?再说我也不丑吧,要不然晨鹤也不会这么死乞白赖地跟我求婚。”
“对了对了,求婚这段你还没说呢。”
“这段掀过,明天看婚纱的时候再说,记着,明天早晨八点,我开车来接你。”
“啊?这么早?睡会儿懒觉行不行?”
“不行,八点必须收拾完毕。”
一连看了五家婚纱店,婉婷都不满意,累得我和若希一个劲儿地埋怨她。
“再试最后一家,要是这家再不行,今天就到此为止,饶了你们两个。”
在一家堪称五星级的婚纱店前,婉婷对我和若希说。
新娘发话,我们两个不得不从。
若希和婉婷去看婚纱的时候,我找了个地方坐了会,真是累极了,很长时间都没有这么逛过街了。
这时,我看到了沈伊东,他没有看到我。
看到他的那一刻,我的心情突然紧张起来。还以为自己已经把他忘了,没想到根本不是那么回事。
很想上去打个招呼,却又没有那个胆量。
我埋头胡乱翻看着一本关于婚纱摄影的杂志,然后我听到了那个熟悉的声音:“思佳。”
我抬头看着他:“你来看婚纱啊。”
他没有接我的话,却问了一句:“最近,你好吗?”
“哦,还好,就那样。你们要结婚了?”
他好像不愿意听到“结婚”这两个字,也可能是不想跟我聊这件事,半天他没有说话。
“伊东,你进来看看,这件怎么样?”
我能听得出,这是蓝诗雅的声音。
“我先进去了。”
他对我笑了笑,笑容显得有些尴尬,不再像以前我见到的那般迷人。
他进去后,若希从里面出来跟我说:“思佳,你猜我看到谁了?”
“蓝诗雅。”我的语气很淡。
“你怎么知道?”她很惊讶。
“因为我在外面看到了沈伊东。”
“怪不得呢,思佳,你是不是还在想着他?”
“哪儿有。”
“别说谎了,你看你的脸都红了,跟我说说,此刻你的心情是什么样的,有没有羡慕嫉妒恨?”
“若希,你什么时候改行当记者了。”
“别管我当什么,快说说。”
“没有,人家结婚是人家的事,跟我有什么关系?”
“怎么没有,他是你的男朋友啊。”
“过去式,就跟风一样,飘过了。”
“你看得很开啊,我就不行,要是这个人换成允泽,我,我。”
“你不会自杀吧。”
“不至于,不过也说不准,反正我会受不了的。我可是把自己最宝贵的第一次都给了他啊。”
“若希,你太老土了,这个年代,还有什么人会把这种事情看得这么重要,你没看新闻吗,新闻上说一些十几岁的中学生都不把这个当回事了。”
“别人怎么样我也管不着,反正我很看重。我给了他,他就得娶我,跟我结婚。”
“那万一要是你们之间出什么问题呢,这种事情也是常有的,有谁敢担保两个人就能永远在一起呢。就说当年我和文廷吧,大学时候那个甜蜜,班里同学都说我们是绝配,毕业的时候全班有十几对都分了,只有我们没分开,一毕业就张罗着结婚的事,可是结果呢。所以,男人说的一生一世永远不靠谱,因为爱情在这个年代已经变质了。”
“这我也知道,咱们身边离婚的比结婚的都要多。不过,怎么说呢,我还是相信爱情的。你说婷婷她那么开放,可是她不是也相信爱情吗?要不然她也不会跟白晨鹤结婚了。”
“这才是咱们女人的悲哀,结婚的时候都相信爱情,以为爱情是世界上最美好的事情,离婚的时候都痛恨爱情,认为爱情是世界上最丑陋的事情。矛盾啊。”
“人生本来就很矛盾。”
“若希、思佳,你们两个干什么呢,快进来看看,这件我好喜欢啊。”婉婷在里面大声喊。
我和若希进去,我第一眼看到的不是婉婷,而是蓝诗雅,她正穿着一件洁白的婚纱叫沈伊东看。以前我就认为蓝诗雅是我见过的最有贵族气质的女性,这一刻我更加相信了,她的优雅、她的气质,根本不是从小住在市井中的我所能比的。
我记得以前听到过一句话,说是贵族气质是一个家族几代的沉淀,如果依此类推,蓝诗雅的家族应该是很显赫的。
“思佳,还真的是你啊,我刚才听到你的名字,还以为是重名重姓的。”蓝诗雅面带微笑地对我说:“思佳,你看看,我穿这件怎么样?”
说完,她在我面前很优雅地转了两圈。
“很好看,很美,伊东他真有福气。”我说。
“是吗?我也觉得这件好,伊东也说不错。”
她说话的样子很开心。
说真的,我真的很羡慕。我甚至有过那么一丝想法,如果这个穿婚纱的女孩换成是我,那该多好啊。
“是十二月十二日。”蓝诗雅对我说。
“恩?”
“就是我们结婚的那天,思佳,你一定要来啊,请帖我过两天就给你送过去。”
我正不知道该说什么,婉婷喊我,给我解了围。
“她那件婚纱一定很贵,我看这家店根本没有这个款式,是不是他们提前订好的,可能还是请名家设计师专门设计的。”若希问我。
“哟,你怎么也研究起婚纱来了,怎么,是不是看见我们的婷婷穿婚纱,你也羡慕了。”我说。
“怎么不羡慕,你不羡慕啊,我想好了,等我挑个时间,我也跟允泽提提结婚的事。”
“那你可得想好了,小心把他吓跑了。”我说。
“什么吓跑?”
“因为很多男人都害怕结婚啊,你一提结婚,他们就吓跑了。”
“不会吧?”
“怎么不会?我和他还不就是这样?”
我看了沈伊东一眼。
“可是人家这不也要结婚了吗?所以我觉得男人不是害怕结婚,而是害怕跟某个人结婚。”
“哼,那你是说,男人都害怕跟我结婚?”
“不不不,我可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说,哎,婷婷,你快帮帮我,要不思佳该生我气了。”
姚婉婷一边看着自己的婚纱,一边说:“我可不管,谁叫你说话不小心了。你们看看,我这件怎么样。”
“都说了几十个好了,你还问,你再问,我们也是这么说。”若希说。
“可我总觉得哪里不对劲,会不会是因为旁边有他们的缘故。”
“谁?”若希问。
“就是他和她啊。”
我明白了,她指的是沈伊东和蓝诗雅,我说:“这跟别人有什么关系?”
“有关系,她敢抢你的男人,我看着不爽。”
“就是就是,还当着你的面那么甜蜜,我也不爽。”若希附议道。
“我都没怎么样,你看你们俩。我说婉婷,你试好了没有,我可是累得不行了。”
“试好了,这件不好看,我看这家婚纱店的品味都不高,改天再说吧,为了慰劳你们俩,今天晚上我请客,想吃什么尽管说。”
“我要吃韩国烧烤。”若希眉飞色舞地说,提起吃来她最高兴了。
“我无所谓。”
“我也无所谓”,婉婷说,“那就听若希的吧,咱们就去吃韩国烧烤。”
我们离开那家婚纱店的时候,蓝诗雅还在跟店员交谈,我同他们道了别。
本来想说一句“祝你们幸福”,不知道怎么的,最终没有说出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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