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叛逃法师
茶水表面荡起细微的涟漪:“约伦原本不在学院的名单上,他为什么要叛逃进那片死亡之地?”
“说真的,我也不太清楚。”川流女士将羽毛笔搁回墨水瓶上,“据我所知,从学院叛逃进德拉肯海姆的高阶法师,除了奥斯卡·约伦,就是瑞安·格雷梅尔。”
卢卡斯的手指收紧按住腹部,这次那张多余的嘴没来得及发出任何一个音节。
“瑞安·格雷梅尔一直主张重塑炉明法令。灾厄之后,维斯特玛王权衰落势微,维持三方平衡的支柱已然倾斜,他认为这是法师重获话语权的时机,我们不必继续戴着这具枷锁了。
他们误会他是巫王的拥趸,以为他渴望恢复巫王时代的暴政……
其实也不重要,就算只是争取应有的尊严。艾德瑞克议长也觉得现在还不是时候,他主张保持现状,特别是在莫测之权杖遗失的情况下。”
川流的声音突然变得干涩,“瑞安离开前执掌妄质研究项目,他走后,实验室交给了他的两个副手,我和弗雷德里奇,研究顺利推进着,直到……直到三年后,弗雷德里奇的一个失踪学生的遗骸,被找到了。
学院追查发现,他的手下陆续有四十二名学生失踪。”
卢卡斯感到一阵寒意爬上脊背,他曾在古籍上读到过某些禁忌实验需要活体媒介,但总以为那是距离自己非常遥远的事情。
“学院的惩戒慢了一步,弗雷德里奇已经带着所有的实验数据逃往德拉肯海姆,他的学生奥斯卡在真相揭露前已经自行离开了学院。那些实验数据,虽然获取的方式令人不齿,但对现在的我们来说至关重要,我们不能让那些学生的牺牲毫无意义。”
“我会找到他的。”卢卡斯平静地说。
“还有一件事。”
川流走到墙边的星象图前,纤细的手指划过德拉肯海姆的微缩模型,随着她的动作,外城区东北角亮起一片暗红色的区域。
“当年为德拉肯海姆进行魔能改造时,我们保留了这片自用矿区,浮桥工业区曾是我们为全城魔导系统供能的心脏。陨星坠落在这里,这片工业区因祸得福成了最佳的妄质采集地。我们委托的矮人承包商兄妹,近来开始讨要更高的分成。”
她冷笑一声,“我们拒绝了提高分成的要求后,黑市上妄质水晶的走私量增加了至少三成。如果真的是他们动了手脚,那学院就要收回采矿权了。”
“我会留意的。”
川流视线扫过他按在腹部的青筋暴起的手背,“时间不早了,开始净化吧。”
“谢谢老师。”
卢卡斯平躺在法阵中心,腹部那道狰狞的裂口随着咒语的吟唱而尖叫咒骂:“看看这是谁!我们的猫头鹰女士亲自来净化我了?喔,这圆溜溜的眼睛,这永远抿着的鸟嘴……”
川流的眼中闪过一丝寒光。
“每天晚上都要把脖子旋转三百六十度检查床底吧?你们紫晶学院的入学考试是不是包括……咕……把头塞进□□……证明自己是……猫头鹰……”
卢卡斯的冷汗岑岑而下,他现在没法制止它,只希望有什么把自己击晕过去。
“别动。”川流的黑曜石戒指与法阵共鸣,牵引出丝丝缕缕的黑色雾霭。
雾气在半空中扭曲,像是被无形的钩子拽住,猛地从伤口里扯出。
卢卡斯闷哼一声,腹部的肌肉绷紧,皮肤下的紫色血管如退潮般迅速淡化。
整张嘴像被熨平般逐渐萎缩,只留下卢卡斯肚子上一个委屈的褶皱,像极了猫头鹰生闷气时蓬起的羽毛。
黑雾在法阵的压制下挣扎,最终被戒指吞噬,戒指内的光变得浑浊了一瞬,又渐渐恢复清澈。
“好了。”川流后退一步,长袖一挥,法阵的光芒逐渐熄灭。
卢卡斯缓缓坐起身,手指抚过腹部,原本裂开的地方只留下一道浅白色的疤痕,像多年前的旧伤。那张喋喋不休的嘴,连同它那些恼人的嘲讽全都消失了。
卢卡斯系好衣襟,久违的安静的感觉,挺好。
-
微弱的晨光透过树皮与秃鹫旅店的破窗,唤醒浅眠的冒险者们。
净化仪式之后,处于力竭状态的队伍已经在这里休整了四天。
自从踏进德拉肯海姆,不可以使用卷轴学习法术,所有知识获取的代价都翻了个倍。
卢卡斯坐在吱呀作响的木板床上,向正在制作神莓的雷曼说:“今天再去找找有没有可以买下来的房舍。”
“唔,好。”
雷曼最近每天都在村中心的小广场上,将神莓分发给需要的小孩子。
隔壁传来赛弗调试琴弦的声音,斑猫诗人正在为今天的街头演出做准备。
“再来点星光如何?”卢卡斯倚在门边打了个响指,细碎的魔法光尘洒在赛弗的毛耳朵上,衣服顿时熠熠生辉,他又挥出一道朦胧的雾气环绕在她周围。
赛弗试着拨动琴弦,鲁特琴立刻发出梦幻般的共鸣。
米粒蹲在房檐阴影里,匕首无聊地削出木屑。
目光扫过酒馆里的每个客人——醉醺醺的矿工、数着铜板的商贩、满脸疲惫的佣兵……连个像样的肥羊都找不到。
这几天唯一的收获就是房间墙角立着的破扫帚,出自她从女王兄弟会顺回来的赃物袋。
这盲盒开的可以说非常惊喜了。
她叹了口气,又灌了口酒。
转机在第五天傍晚降临。
米粒咬着草茎,看安妮卡骑士长的白马踏碎昏沉的晚霞。
她风尘仆仆而来,将一柄缠绕着雷电能量的短剑放在桌上,剑身与木质桌面接触时迸发出细小的电火花。
“这算是一点心意,另外,我愿意为你们承担八成的净化费用。”
桌面上方的空气凝固了一瞬。
这意味着他们只需要再支付一千二百金币就能完全结清汉娜那里的债务。
安妮卡锐利的目光落在采佩西身上:“你真的是闪电的儿子?”
“我是为寻找父亲的下落而来,您最后一次见到他是什么时候?”
骑士长的表情变得凝重,“我们当时的驻地在圣维特鲁维奥大教堂,我作为新兵接到的是撤退命令。我们奉命离开时,你父亲他选择了留下。”
“所有没撤离的人……都没能活着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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