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旧聘复相缠
“沈冉!”
沈冉闻声看去,是方厉和。
原本的剧情里两人此时还是未婚夫妻关系,方厉和见到“沈冉”就避而远之。
但如今沈砚珩早早地帮她解除了婚约之后,方厉和反倒隔三岔五就来侯府名下的铺子同她搭话。
她有些烦,又碍着两家的交情不能太过无礼,摆出一副疏离的态度后这人仿若看不懂般依旧不为所动。
沈冉皱着眉装作没听见,继续往自家铺子走去。
方厉和想跟上来,被掌柜状似无意地拦了几下,沈冉早进了铺子内室。
等掌柜的关了店门,沈冉这才从内室出来,无奈地叹了口气。
掌柜的算是半个付家的家生子,和沈冉的感情也深,两人私下相处并不多注重什么尊卑。
两年多时间,这场面掌柜的碰见了不下十次,有些心疼地开口道:
“小姐,这方家公子也太不懂规矩!怎可在大街上直呼未出阁的女子名讳!”
沈冉倒是不介意这个,只是方厉和的行径确实令人感到困扰。
但如今唯一能做主她婚事的沈父并不在意自己的想法,反而盼着他们“摈除嫌隙”、早日成婚,毕竟方厉和倒也算得上是一个良配,家世样貌不论,就他自己而言,年纪轻轻就做上了从五品的巡城将。
沈有道只怕惦记着她嫁过去之后,能帮着他自己的仕途往上再升上一级。
“那也没办法,只能多避着点。”
掌柜的闻言更是气愤,“要是少爷在这就好了,那方家子必定不敢当着少爷的面做出这种事来。”
想起自己及笄次日沈砚珩的作风,沈冉暗自点点头。
“行了,天色也不早了,快些收拾回家去吧。”
与此同时,楚记衣铺后院。
楚苒处理完店里的糟心事便立刻回了院子,好在贵人并没有面露不耐,反而语气温和。
“事情都解决了?”
“回殿下,不是什么麻烦事,都处理好了,劳烦殿下等民女许久。”楚苒躬身行礼。
朔寻礼笑容不减,开口道:“免礼,我虽为二皇子,但如今也在工部任职,柳大人差我来负责皇商一事,我们便算是半个同僚,不必太见外。”
楚苒应下,但态度依旧恭谨。
父母进宫去给贵人们量体裁衣,店里只剩她一个主家,二皇子又突然来此,还只聊些闲话。
她虽摸不透他的目的,但小心伺候总是没错的。
何况,虽然他看着为人温和,但那笑容太过虚假,叫楚苒一眼便能看透。
世间多的是言行不一之人,但眼神能看出很多:一如城门见到的侯府少女,面上冷淡,眼神却澄澈清明;另一种则是俗话所说的“笑面虎”,脸上带着笑,内心却在琢磨害人的勾当。
跟着父母行商多年,楚苒早练就一双识人慧眼,但二皇子似乎不在这二者之中。
楚苒能看出他不如表面那般简单,但观其眼神,又似乎没有什么恶意,只沉沉笼罩着一种她看不懂的压抑和……不甘。
——
晨起薄雾,今日的主院依旧寂静。
沈冉来时付泽兰刚醒,正靠在榻上翻阅着中馈账册。
见她来了,付泽兰吩咐着随侍丫鬟上了热茶。
“前些日子晚起惯了,人变得越发懒散。”手中的账册又翻了一页,付泽兰的声音带着笑意,“从前还是母亲催你起床,如今倒调了个个儿。”
“我之前可要睡到日上三竿才行呢,母亲这才哪到哪?”
看完了账册,付泽兰被沈冉服侍着换上衣裳,突然想起过几日的宫宴来。
“昨日你和柳家姑娘出府去,可有挑到合适的衣裳首饰?”
沈冉回道:“衣裳早早就吩咐人去做了,母亲的也一道备好了,今日晚些就会送来。首饰倒没挑到什么合适的,就从库房取些用着便是。”
对于宫里的宴会沈冉一向低调为上,付泽兰还记着她初次进宫被吓得小脸煞白的模样,一贯也随着她去。
此次又只是寻常宴会,没必要太过隆重,付泽兰也就没说什么。
早膳后,管家求见,说是带了宫里贵人的口信。
管家通传后便退下了。
“母亲,皇后娘娘的意思是,这次宫宴让我们盛装出席?”
沈冉见母亲脸色有些凝重,开口问道。
方才管家通报的话里,这次宫宴规格上升,将不只是贵族及官员女眷们的聚会,而是会有皇子以及三位新科进士及第一同参与。
因此皇后特意下了口谕,让各府女子有个准备。
“恐怕不止如此。”前些时日太子刚过弱冠,东宫却迟迟没有女主人,付泽兰心想,皇后这次怕是要接着宴会给自己选个心仪的皇媳。
倘若只是太子妃备选也还好,侯府的家世还入不了皇后的眼。
但如果其余几位适龄的皇子也参与进来,想先行挑选个侧室……
付泽兰看了看一脸纯真懵懂的女儿,心里有些沉重。
冉儿天真烂漫,这些年跟着自己也只是学了些掌家之道。深宫多诡,她若陷进去了,自己这个做母亲的便是拼命也无法和皇权抗衡。
她细细思索一番,皇后特意挨家挨户嘱咐一番,托词缺席是不行的了,如今也只有让冉儿低调行事,避开几位娘娘和皇子的关注。
见母亲久久未语,沈冉绕到她身后去为她轻轻按揉肩侧,开口道:
“母亲不必担忧,冉儿会处处小心,定不会招惹不该招惹的人。”
付泽兰伸手覆上沈冉的手,顺势将她又拉到自己眼前,“母亲知道,冉儿已经长大了,不是从前那个只知道撒娇讨巧的小姑娘了。”
沈冉连连点头,很是赞同。
付泽兰失笑,伸出手去轻点她的额头,“瞧你,刚夸了两句又现原形,你哥哥见了可得好好取笑你。”
“哥哥才不会呢,他最心疼我了。”说完又补充道:“不过比起母亲来还是差一点。”
“对了母亲,哥哥都快一月没给我送信了,你有收到吗?”
付泽兰摇头,“兴许事务繁忙,一时忘了吧。别担心,上月他不是来信说战况稳定,等收尾就能启程归京吗?”
沈冉也只能这样安慰自己。
又过了几日,到了宫宴当天。
沈冉和付泽兰同乘,在宫门口下了马车,步行往里走去。
这次的宴会也邀请了官员,但沈有道前些日子和同僚出京办公去了,因此只有母女二人应诏进宫。
一路上和相识的贵女打过招呼后,两人到了宴会主厅,顺着宫女的安排落了座。
时辰还早,许多座位都还空着,厅里能听见女眷们交谈的声响。
“你身上这件就是楚记的衣裳?”
“对啊,我父亲和他家是旧相识,我才能早早地定下这件衣裳,这还差点没赶上今日的宴会呢。”
沈冉循声一望,说话的姑娘身着一件淡粉长裙,布料透着淡淡光泽,应是上乘的丝绸面料;下摆和袖口处绣的是缠枝花卉纹,阵脚细密均匀,花瓣栩栩如生。
“真好看,过几日我也去楚记做件衣裳。你何时有空,给我参考参考?”
“那是当然,我肯定能给你挑出最合适的料子来。”
“……”
后面的话沈冉没再听,左右是些好友的闲聊。
不多时,宫女端着糕点和酒水上来依座布好,别府的官员和家眷也挨个落了座。
随着一声尖锐的“圣上驾到——”,宴会这便要开始了。
这次的宴会几位皇子也在,沈冉的座位就被安排着往后挪了些。
柳念真的座位靠前,附近的又都是些不熟悉的人家,沈冉谨记母亲的叮嘱,只低着头偶尔动一下筷子。
圣上爽朗的笑声不时传来,话题轮转,此刻谈到了榆关的战情上。
听闻此事,沈冉停了动作,屏息安静听着。
“和哀牢的这一仗断断续续,竟已有两年时间了。”
帝王微微叹息,接着道:
“一月前战事本已结束,但哀牢人行阵无德,背守兵仪,假意投降之后竟暗中设计突袭!”
听到此处,座下武将尽皆愤慨,朔武帝抬手示意安静。
“众卿稍安勿躁。我大朔少年出英才,宁远侯嫡子熟读兵法,发现异状后及时调动兵力,士兵虽有伤亡,但军心未曾动摇。”
“想必此时榆关已平,我大朔将士们也即将踏上归途。归德,等陆峥回来后你着手安排阵亡将士的安抚之事。”
“臣遵旨。”侧前方一名身材魁梧的中年男子起身领命,正是方厉和的父亲,归德将军方延齐。
确认沈砚珩无事,沈冉的心总算彻底安定下来。
但端起的茶杯还没送到嘴边,忽而又听见了自己的名字。
“朕记得,沈砚珩还有个嫡亲妹妹?”
见她有些怔愣,身旁的付泽兰代为应道:
“回圣上,砚珩是有个嫡亲妹妹,名为沈冉,虚岁已十八了。”
朔武帝“嗯”了一声,接着道:“上前来,让朕瞧瞧。”
等沈冉走到大殿正中,行完礼,朔武帝突然笑了一声:
“倒是像极了沈砚珩那小子,朕听说你还没婚配,可有心仪的人家?看在你哥哥的份上,朕可为你赐婚。”
沈冉心里本来还在嘀咕自己和沈砚珩哪像了,乍一听这话,吓得差点忘了礼数。
她刚准备开口想婉拒朔武帝的好意,左侧突然传来一道熟悉的声音:
“启禀圣上,臣和沈冉曾有婚约,如今仍旧心仪于她,还请圣上看在臣一片痴心,为臣赐婚。”
不用回头她都知道是方厉和。
沈冉心里暗骂,这人是失心疯了不成!平日里纠缠她就算了,竟还敢闹到圣上面前!
付泽兰的脸色已经完全沉了下去,紧绷着脸看向方家所在的位置。
方延齐也没想到自家儿子喝了点酒之后竟胆大至此,更没想到他还对这沈家嫡女念念不忘。
此时四方目光齐聚,他就像是被架在热锅上的蚂蚁,上也不得,下也不能,急得额头都冒了冷汗。
那头方厉和还想说些什么,却被一道粗哑的声音止住:
“方小公子是喝醉了酒吧,沈家小姐还未出阁,怎能这般无矩贸然唤人名讳?”
沈冉看去,是一名样貌精致的少年,不过声音却着实和他的长相不相配。
坐在圣上右下方的寻容太子也开了口,给众人搭了个台阶:
“父皇,方巡领应是一时贪杯说了些胡话,儿臣还记得出征前还是砚珩亲自去帮沈小姐退的亲。今日一见,倒也不奇怪砚珩平日里最在意他这妹妹了,沈小姐确实是位难得的佳人,婚姻大事,要多加考虑为好。”
听完众人你一言我一语,朔武帝并未表态,转而看向沈冉:
“大朔开明,朕也并非那种独裁的君王,且婚事于女子而言确实尤为重要。沈冉,朕问你,你对方家儿郎可有心思?”
沈冉俯身再行一礼,坚定道:“多谢圣上体恤,臣女对方公子并无一丝一毫的男女私情,也并不想早早谈论婚事。”
朔武帝沉默片刻,而后大笑起来:“朕就说,你像极了你兄长,倒是难得啊。”
此事就这样揭过,殿内又渐渐热闹起来。
沈冉回座后看向最先开口帮她说话的少年,颔首致谢。
她想起了这人的身份,正是几年前进宫献诚的燕国皇储,燕然。
少年也回望过来,目光中含着些复杂的情绪,扬起酒杯一饮而尽。
付泽兰在座下握住她的手,低声说:“那方家小儿也太过无礼,之后娘定要替你讨个说话。还好你父亲不在,也多亏了太子殿下和……”
沈冉接过话,回道:“是燕国的殿下,别担心,娘,这么多人在场,圣上不会仅凭他一面之词就仓促赐婚的。”
宴会上人多耳杂,两人说了两句也就作罢。
付泽兰本还疑惑燕国皇储为何帮冉儿说话,但她观察之下发现燕然和太子关系亲近,也就只当作对方是看在沈砚珩的面子上才出手照顾好友嫡妹。
沈冉也这样想,但她总觉得燕然看她的眼神有种说不上来的奇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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