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顿卡公司
真是讽刺。
陆地上的天然材料,原住者没发现,反而是入侵者发现了,还凭此发展超过原住者。
卫云亭只是观看壁画,了解人鱼社会、资源点背景,不论如何波折,顶多有几分感慨,并不会十分在意。
卫云亭用最快的速度往塔顶走,通道明显变短,门洞越来越少,应该就快要登顶。
壁画内容也愈发精简。
人鱼消耗掉最后一个人,却没能成功择掉鱼鳃,换上人肺。
为解决无法长时间离开海洋的问题,人鱼将海水引渡上陆地,打造陆地海。
至此,不光人,几乎所有陆地生物都因鱼为导致的水灾而灭绝。
陆地海成为新家园,人鱼兴建城市,安居乐业。
那又是怎么变成现在这样,没鱼干正经事儿,都吃喝玩乐的?
计数、推墙,卫云亭来到第三十二层。这一层塔只剩下6个门洞。
卫云亭出了通道便就近开始看壁画。
一道长长的海水自海起,经由陆地,流到天上的云朵间。人鱼引海灌天,建出天空海。
我去!真是一群疯子。天空海竟然真的是天上的海洋!卫云亭的嘴巴微微长大。
天空海比陆地海更奢靡华丽。很明显,居住在天空海的人鱼数量少,且装扮尊贵。
人鱼们应该是按照阶级,居住在不同的区域。地位低的住海里,中等的住陆地海,最高的住天空海。
分配到的资源点身份必然处于人鱼社会最底层无疑,连陆地海都不能随便进入,更别提去天空海。
唯一完成任务的办法确实只有赢得门票游戏。得加快进度,赶紧登塔,找到出口离开。卫云亭加大步幅。
三十二层的面积小,壁画短,余下的内容基本都在描述天空海上醉生梦死的景象。
顿卡公司的新研究发现,顿卡除了是万能材料之外,最大的功效竟然是可以直接吸食。
人鱼用尖牙咬碎、研磨顿卡的花瓣,从口咽吸进鼻腔,花香直达鱼脑,刺激神经后,能制造令人上瘾的幻境,极度快乐。
一条条鱼躺在云海之间,目光涣散,全身痉挛,嘴角扬着幸福的微笑。
卫云亭冷眼看着,未做停留,走进通道。
三十二到三十三层之间的通道格外短,卫云亭不过跨了十几步便碰到墙壁。
卫云亭轻触墙壁,面前的墙纹丝不动。反倒是从头顶上透出光。
顺着光亮抬头,卫云亭看见一个圆形出口,外面是澄澈的蓝,不知是海水还是天空。
出口看着不高,但伸手摸不到。
卫云亭一脚踩着墙壁,一脚蹬水,核心收紧往上冲,抻长胳膊去够出口边缘。
试了两三次,双手总算扒住出口。卫云亭背部收紧发力,手臂曲起,将自己上半身拉到出口之上。
接着,双臂在地面上撑直,右膝盖先出,帮助借力,左腿上跨,整个人登上出口。
卫云亭站直身体,仰头看去,第三十三层没有顶,无边际的蓝色笼罩在头上。
显然,已经到达通天塔最高层。
三十三层不是走廊,整层是个圆形平面,周围有一圈镂空着三个门洞的墙。
卫云亭从门洞里往下看,海洋如同一大块蓝蓝的果冻,盖在深褐色的陆地上。壮观,奇异。
站在高塔之巅,整片陆地海尽收眼底,和壁画中记录的一样繁华,但总是令人隐隐感觉似乎有什么不对劲。
算了,先离开要紧。卫云亭收回目光,打量起地面。
顶层没有墙壁,因此壁画画在了地面上。一圈白色的花朵中,海洋、陆地、天空共存,互不侵扰。
水没有流向陆地与天空。所有人鱼都在水中,围绕着一颗大大的海螺,螺壳尾部朝向画面之外,和通天塔一层的机关海螺一样。
卫云亭趴下,侧头观察,大海螺也是微微凸出地面,应该是顶层的机关。
卫云亭按下机关,顶层的平台以大海螺为中心,开出一个小小的圆形洞口。伸头看去,洞里幽暗不明,什么都看不见。
要不要进去?不是很安全的样子。
犹豫间,塔底传来一声尖叫,卫云亭迅速起身,从门洞往下看。
一条人鱼在街上狂奔,后面追着一个裁判,手里举了把月牙似的大弯刀。
塔太高了,看不清被追的是不是门票游戏参与者。
那人鱼在鱼堆里横冲直撞。裁判的刀不往其它鱼身上砍,专门盯着逃跑人鱼的小腿。
逃跑人鱼的腿被裁判砍伤,鲜血在它身后洇散,拖尾似的。
又有几条人鱼被裁判们追得跑起来。卫云亭远远看着,有几条特别眼熟。
街上的人鱼们对此见怪不怪,该喝酒的喝酒,该玩乐的玩乐,衬得奔逃的人鱼格外显眼。
裁判追着砍的应该都是门票游戏参与者。割痕果然是因为游戏惩罚。
但,惩罚是怎么触发的?
站得高,看得清,参与者分散在陆地海各处,大部分都朝同一个地方全速狂奔。
卫云亭看着看着,发现参与者们去的地方好像是主持人宣布游戏规则的蓝色石头棚子。
卫云亭换了个更靠近棚子的门洞,贴在透明屏障上,想看个清楚,一垂眼,见到塔底站着个裁判。
那裁判跟头顶长了眼睛一样,立刻察觉到卫云亭的视线,抬起头,与卫云亭眼神交汇。
确认卫云亭处在通天塔顶之后,裁判摆动双腿,往塔顶游来。
不是大家都上不来吗!裁判怎么能往上游!卫云亭大惊。
裁判游动速度奇快,手里的弯刀刃开得又宽又长,割开水流,朝卫云亭的位置奔来。
裁判很明显是冲着自己来的,眨个眼的功夫,已经游过一半通天塔。
不行,顶层太小且没有遮挡,不好躲,只能从通道离开。
如果裁判打不开通道,还能有一段逃跑的缓冲时间。如果裁判能打开通道,那就躲藏起来偷袭。
卫云亭不再迟疑,跳进圆形入口。
洞口有层柔软透明的膜,有轻微的阻力,但不是拦着卫云亭,倒像是刮掉她身体表面的水分。
完全进入通道后,卫云亭心里咯噔一下,头顶的洞口合拢,不给任何反悔机会。
脚下没有落脚的地方,卫云亭直挺挺地往下掉。
里面没有阶梯,通道是笔直的。
我去你的!这破塔到底谁建的!卫云亭再次大骂。
随着下落,全身的血液都往上涌,头脑晕眩,心脏被挤压得难受,卫云亭的眼前出现花俏的斑点。
冷静,塔顶的通道很有可能直达塔底,别急。
下坠飞速,卫云亭只觉越来越冷,好似有风不断往上刮。
等等!风?水里怎么会有风......
卫云亭立刻摊开手掌感受,如遭重击,后知后觉到通道里根本没有水!
通天塔三十三层,一层将近三米,整座塔高约百米。
意味着,贯穿通天塔的通道也是近百米,要是没有水做缓冲,摔下去必死无疑。
我靠!到底哪个混蛋设计的塔!
卫云亭伸开四肢,试图抵住通道周围的墙壁使自己减速。
但通道的宽度远远超过刚下来时窄小的入口,完全碰不到。
对死亡的恐惧瞬间侵占每个毛孔。卫云亭拼命地扑腾起来,想靠近墙壁。
掉落百米仅需要几秒。
卫云亭挣扎之间,身体被什么柔韧的东西兜住,降落速度减缓,直至完全停下。
探手一摸,接住自己的是张膜。心跳还没平静,下一秒,膜突然破裂,卫云亭再次急速落下,心又被提到嗓子眼。
完了!卫云亭来不及多想,以为的死亡与疼痛没有到来。
身下,通道尽头打开出口,急促的水流从中大股大股喷涌而起,一把将卫云亭搂入怀里。
卫云亭张嘴喝了口水,只觉身边传来一股巨大的吸力。
接着,身体像是从排水管一溜烟地倒流回洗手池般,丝滑地汇入海水。
卫云亭扑腾几下,稳住身形,抬头一看,自己已经被冲出塔外,正在水母雕像前。
通天塔无声无息地逐渐溶解,从顶层开始,一点点化为泡沫,向海面升去。
很快,通天塔消失了,一点都不剩。
卫云亭愣了一瞬,仿佛自己看到的壁画都是错觉,从来都不存在一般。
通天塔消散是件极其惹眼的事,但享乐的人鱼们最多停下惊叹一秒,便移开注意力。
没什么比它们的快乐更重要。
通天塔留下的泡沫在上升的过程中一点点炸开。
泡沫是人鱼历史绽放的烟花,再多再美,也只存片刻,终将归于海水。
跑!卫云亭才不管什么泡沫,想到提着弯刀的裁判,当即转身便走。
等跑出几条街,回头一瞥,裁判果然追在身后!
卫云亭连骂人的功夫都不想费,扯着腿使劲儿逃窜,尽量往鱼多、拥挤的地方去。
越过一张饭桌,卫云亭见到一个大酒瓶,刚顺手拎住,想作为武器。
裁判追了上来,鱼未到,弯刀先到。
“噗呲!”左小腿的腿肚被弯刀划开。
伤口处鼓起几颗小气泡,随即血液从皮肉底下溢出。
卫云亭反手将酒瓶甩向裁判。
酒瓶正中裁判脑袋,但它手中弯刀不停,猛地前蹿,又挥出一刀。
卫云亭收腿不及,左腿再中一刀。
第一刀伤口的痛感在第二刀落下后才传来。卫云亭咬牙,又顺了几个酒瓶,转身砸向裁判。
回过头,卫云亭看见几乎近在咫尺的裁判的脸。
虽然人鱼都因极度美貌而长得差不多,但卫云亭还是一眼认出来,砍伤自己的是第一轮门票游戏时,拔自己鳞片的那个裁判。
该死。
你该死。
裁判被卫云亭扔出的准头奇佳的酒瓶所扰,动作稍缓。卫云亭趁机朝前猛冲,边跑边扯路上的人鱼当肉盾。
很显然,裁判比自己更熟悉如何在水中行动,被完全追上是迟早的事。
需要在体力耗尽之前,摆脱裁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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