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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七章
时年不利,寒风南侵,南疆山中寒雪压竹,尚未出元月,山贼猖狂,以狂虎寨这一百人大寨犹甚。
除夕当日,倾巢而出,洗劫山镇、糟蹋粮仓、抢掳妇女、甚是猖獗。
上报至南疆军总部,一边飞鸽传书往京城的统帅宣兰飏那里传信,一边副将卫山蕴率领将领上山剿匪。
匪徒装备简陋,而南疆军装备精良,哪怕新兵参战,仍打的匪徒节节败退。
军前喜报频传,副将号令乘胜追击,山中前进几里,夜色更深,竟遭埋伏。
山风呼啸,卫副将仅带百余人追杀余匪,估判失误,误被引致山涧。
“不好!是埋伏!撤!”
随着话音,四周山石俱下,呻吟声嚎叫声不绝于耳,滚滚巨石砸伤战马数匹,将士死伤惨重。
卫副将拼命抬首,山顶人影绰绰,原来多名劫匪早已做下埋伏。
其余将士等待许久未见副将归来,方知大事不妙。
月下,火把尽数熄灭,匪徒从天而降,卫副将紧急指挥剩余将士撤离,众人在黑暗中慌不择路,数人坠下山涧,马匹互伤。
最终竟然仅余十几人逃出生天。
消息传回军中,逐层上报,加之军饷克扣谣言甚广,一时人心惶惶。
当奏本连着匣子直接被扔到宣兰飏脸上,刚好磕到眼角,皮下直接乌紫了一片。
宣兰飏一声没吭。
“来,弹劾五皇子的都站出来,把奏折都交上来。”宣宸霖直接从龙椅上站了起来。
身后的大太监赶紧拦他,“陛下,小心龙体啊。”
宣宸霖躲开他,“怎么都不说哈?嗯?”宣宸霖扫视一众大臣,没人敢这个时候吱声,胆小的甚至昏厥过去,被太监拖了下去。
“朕说的话都听不懂吗?”
这才有写了弹劾折子的文官陆陆续续从人群中走出来。
宣宸霖是一个强势的君主他不需要太有主见的臣子,以至于这些听风是雨或者有心参与的言官无论官阶大小,是万万不敢在宣宸霖发怒的时候开口的。
一群人比五皇子一个人庞大的多,却一个个如同拔了毛的鸽子,不敢多嘴。
相较于他们宣兰飏只是沉默的直视着他的父亲。
他的眼睛就像在说:父皇也觉得我是那样的人吗?
这招对宣宸霖很管用,他不说话,就和当年的怜妃一样,不需要说话,那股不服的劲就从各个地方冒出来。
哪怕宣宸霖有很多时候不喜欢怜妃这股“孤高”的倔劲,却又迷恋她这股把人当做自己人后闹脾气的样子
很迷人。
在她的儿子身上就有一种忠臣受到污蔑后有口无言的信任感。
宣宸霖最喜欢“纯臣”,宣兰飏没有母族的背景,连现在的位置也是他自己争取的。他是他这个做父皇的最好的一把刀。
哪怕有时候想不到他,但是没有比宣宸霖本人更信任宣兰飏的了。
只有欺负你的人才知道你有多委屈。
宣宸霖默许的,没人比他更清楚。
宣兰飏摆出这个劲,宣宸霖心里的怀疑就消了大半。
“小五,你说说,发生了什么?”
宣兰飏这才开口,“南疆军运输物资一向不便利,父皇也是知道的。儿臣没有发现下人竟然有这种行为。一定会给父皇一个交代。”
不卑不亢的,也没有多余的讨好,宣宸霖对这个儿子的态度很满意。心中安慰自己小五就是这种性子。
不自觉就温柔起来,“朕知道,朕的小五不是贪图钱财的恶臣,一定是有什么误会,当务之急是解决南疆军队军需补给的问题。”
宣兰飏向宣宸霖行了一个礼,“谢父皇体恤儿臣,我一定尽快解决问题。不会让父王忧心。”
宣宸霖坐回龙椅上,手指在椅座上轻敲,“朕知道你的能力,需不需要朕指派一些人给你送些补给。”
听到这些单拎出来站着的官员都要站不住了。
怎么这就认为五皇子无罪了?
“父皇不必担心,儿臣会尽力解决的。”
怎么可能让其他人插手?这不就是任由人来捣乱了吗?
宣宸霖看着看似乖巧的儿子满意了些。
“王卿你来念念你的折子。”
君王发话,王大人颤颤巍巍站出来,“陛下,微臣——”
宣宸霖眼中没有了喜色,“念。”
王大人抹了一把汗,窥视了一眼宣兰飏,看到对方似笑非笑与自己对视赶紧扭回视线,拿起瓠板,慌乱开口:
“为、南疆统领五皇子殿下婪饷、残军、致令士卒冻毙之事,乞陛下追责问罚,以沉冤昭雪——”
宣宸霖突然插话,“那你关于死亡将士的调查名单呢?”
“臣,臣——”
“没有?没有你还敢空口白牙说‘一夕之间冻殁者八百余人;僵尸覆野,哭声震天。’?”宣宸霖也似笑非笑看他,那表情和五皇子如出一辙,甚至威严更甚。
王大人扑通跪下,“这,这是前线传来的消息啊,微臣,微臣只是按照事实写的啊。其他大人也是这样写的。陛下调查便知啊。前线就是说伤亡了八百多人啊。”
宣宸霖没有说话,王大人低着头愈发紧张。
“算了,各位爱卿也是为了将士们的安危一时心切。在确切的调查出来前,各位爱卿就先回吧。王卿,起来吧。”
“谢陛下!谢陛下!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王大人刚才跪的那下重的很,现在颤颤巍巍站了起来,一瘸一拐的回了队伍里。
其他参了一本的言官也赶快向宣宸霖表忠心,宣宸霖对现状还算满意,安排几人专门去调查,随后就退了朝。
事情传播的很快,苏轻虞在宅中很快收到了消息,一看这则消息就皱紧了眉头。
虽说山中寒冷,士兵在此地若没有御寒衣物与充足食物确实岌岌可危,但是南疆军不是第一年驻扎此地,军队也不是新兵蛋子,怎么可能没有过去的旧衣?
就算是今年格外寒冷,老兵也不可能没有防备,山中高地本就常年积雪,怎么可能一场山中冬雪就伤亡这么严重?
士兵都是傻子非要睡在外面?新春时节,少部分将领回家省亲,本就不是交战期,驻扎将领也是在城中过年。
除非是粮饷长期克扣,大概不会造成这么严重的事故。
苏轻虞不相信宣兰飏是这种人,知道自己背后有富商,第一时间想的都是为南疆通商,宣兰飏肯定对手下的军队感情深厚。
而且五皇子也是入冬后才回京的,这才几个月?
这种风言风语也就骗骗那群文官。武将都没有一人提出质疑吗?
苏轻虞把回信塞回信鸽腿上的竹筒中。
这个时间,暗中保护的是暗二,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任由夫人从窗口放飞了鸽子。
甚至还传训下去让兄弟们都认一认这只鸟。
这次苏轻虞在收信前就告诉他们有只信鸽要来,叫他们不要阻拦,殿下还就坐在旁边,殿下都没阻止,暗卫当然就听从主子和夫人的话。
“折竹。”苏轻虞关上了窗户。
“哎,夫人,奴婢这就把水端来。”
“麻烦你了。”苏轻虞点点头。
“不麻烦,不麻烦,夫人人好,我们干活都有劲。”折竹说话喜欢比划,这就开心的亮出她不算粗的臂弯,“夫人你瞧,我可有劲了。”
苏轻虞对她笑笑,下人鱼贯而入,苏轻虞看着侍女们手脚利索的端来洗漱的东西。一字摆开。
苏轻虞放松下肩膀,任由侍女给她擦脸。
“夫人今日还去演武场吗?外面下了大雪,路很滑。”
“去的。”擦过脸,苏轻虞拿过折竹端来的甜点塞进嘴里,“麻烦你,为殿下煮下姜茶。”
“当然,谢谢夫人提醒。我这就叫下人煮好,夫人是不是不喜欢喝太辣的,夫人要加点奶进去吗?”
“可以加奶?”
“当然,还可以加多点糖,那样就不辣口了。”折竹笑嘻嘻的。
苏轻虞想象了一下口感应该是热乎乎又香甜的,“好,麻烦了。”
“不麻烦,不麻烦,您是主子,我们是夫人花钱雇的当然要为夫人上心。”
折竹收起空碟子递到花诺手里,“夫人,那您练习小心。我一会儿就去陪您。”
“好。”穿好适合锻炼的衣服,苏轻虞带着小侍女花月迈出了房门。
外面的雪已经停了,日光都还没透出来。雪的反光折射在眼睛里,布灵布灵的。但是一脚踩下去已经没过了脚踝。好在苏轻虞今日穿了羊毛织的绒袜倒是不觉得冷。
花月刚从台阶上下来,似乎要踩在夫人走过的印子里,在苏轻虞眼前一脚没踩稳,欻的一声人就往地上栽。
“呀!”
苏轻虞连忙给她抱住了。
第一件事不是看自己,花月上上下下看着苏轻虞的胳膊,“夫人,没吓着你吧!没伤着你吧!”
苏轻虞见她站稳松开了手,“吓着了。”
花月啊了一声,皱着眉要把苏轻虞的胳膊盯出花来。
“怕你摔着可不是吓着了。”苏轻虞与她几日相处已经很是熟悉,此时轻敲她的额头。
“哎呦,夫人我下次注意!”花月捂着头呵呵的笑。
主仆两人向着习武场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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