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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七章
一个名唤绿溪的宋府侍女缓缓走到方绮音身旁,低声道:“四姑娘,三姑娘请您过去一趟。”
方绮音朝方萱玥的位置看去,早已经没了人影,“三姐姐找我何事?”
“三姑娘在湖边喂金鱼,说是让姑娘一同观赏。”绿溪低着头,恭敬回道。
方绮音缓缓站起身,一旁的段迟烨看着她问:“去做什么?”
“三姐姐寻我。”方绮音回了他,便提着裙子离开了此处。
这会儿大多数人都在听戏,湖边人影稀少,走在前方领路的绿溪忽然转身,一掌劈晕了芙雨。
“救……”方绮音求救的话堵在唇边,绿溪死死捂住她的嘴,另一只手抓着她的手腕压在身后,迫使她只能往前走。
方绮音第一时间想到了襄王,是她大意了,回京这几日一直风平浪静,她也松懈了。
绿溪将她推进了一间客房,用帕子堵住她的嘴,拿出柜子里的粗麻绳,力道极大的将她按在椅子上,动作干脆利落,处处透着股果断狠厉。
方绮音不断挣扎着,双手被绕到椅子后面,被麻绳缠的紧紧的,动弹不得半分。
她双眼圆瞪,恐惧的看着绿溪掏出火折子,火烛遇到纱帐瞬间以燎原之势烧了起来。
绿溪扬起一个轻蔑的笑容,“谁让你会坏主人的事呢,到时候烧成了渣,就不会威胁到主子了。”
方绮音极力挣扎,全身都在使劲,却怎么也挣不开那牢固的束缚,只能眼睁睁看着绿溪踏出屋子,一声落锁的声音更是让她心惊胆战。
浓烈的烟雾钻进鼻腔,烈火焚烧的炽热近在咫尺,挣扎的力道越来越缓,眼神逐渐涣散,唯有手中紧紧攥着一串珠子,那是她刚与绿溪搏斗挣扎中从她手腕上摘下来的。
今日,就要死在这里了吗?
她不能死。
眼中渐渐浮现出亮光,她双腿使劲,努力靠近那旺盛燃烧的火焰,小心翼翼的将绳子靠近那跳跃的焰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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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水了,走水了!”侍女慌里慌张的跑来向宋子悯禀报,“将军不好了,客房走水了。”
宋子悯立即冷静的吩咐,“让侍卫关闭府中各处出口,一旦发现可疑之人,立刻擒获,其他人去救火。”
台上的戏曲中断,台下的人也慌了起来。
宋子悯沉着眉目,朗声安抚众人道:“诸位切莫惊慌,府中有人手,有水源,灭火只需些时间。”
经他这么一说,众人也安静下来。
段迟烨皱着眉,看到方萱玥过来的时候,一直望着她身后,迟迟不见方绮音,心中越发不安,大步走到方萱玥面前,“四姑娘呢,她为何没跟你一起回来?”
方萱玥疑惑的看着他,“四妹妹不是在这里看戏吗?”
“你没有找她吗?”段迟烨很快就意识到了不对之处,有人借她的名义,将方绮音诓骗了过去,那这大火……
方萱玥摇头,目光扫过她的位置,空空如也,“我从来没有找四妹妹啊。”
段迟烨朝客房飞奔过去,浓重的烟雾飘在上空,来来往往的下人提着水桶灭火。
梁序秋站在房门外踌躇不决,他不确定是不是自己听错了,屋内有花瓶破碎的尖锐声,但这大火烧的正旺,稍稍靠近,滚烫的温度便会灼伤人,让人望而却步。
“梁大人,莫要往前了。”提着水桶的下人出声道:“里面不可能有人的,此间客房屋顶漏水,还未来得及修缮,因此在门口上了锁,你看那锁……”
“嘭。”
一个木桶砸在门上,那被烧的破败不堪的门就这么被砸开了,一道矫健的身影毅然决然的冲了进去。
下人惊呼,“晋,晋王!”
后一步赶到的宋子悯看到他冲了进去,隐隐猜到了什么,他声嘶力竭的喊:“殿下!殿下!”
屋里乱作一团,椅子倒地不起,被烧焦的麻绳,方绮音蜷缩在地上,被烟雾呛的说不出话来。
视线中闯进一道模糊又熟悉的身影,是她的错觉吗?
“阿绮,阿绮,醒醒。”段迟烨摸了摸她的脸,试图唤醒她的意识,但她支撑不住,缓缓闭上了眼睛。
顾不得其他,他拦腰将她抱起来,房梁被烧毁砸了下来,一瞬间堵住了去路。
“将水桶都给我!”宋子悯接过下人递来的水桶,优先灭了门口的火,一桶又一桶,硬生生挤出一条能通人的路,待看到两人,果然不出他所料,段迟烨正抱着那个小姑娘,急道:“殿下,快出来。”
火光冲天,段迟烨抱着她冲了出去,看着失去意识陷入昏迷的人儿,心中万分焦灼急迫。
“先带四姑娘去其他客房,我已派人去请了郎中和太医。”宋子悯拍了拍他的肩膀,“照顾好四姑娘,我等这边灭了火再去。”
“嗯。”段迟烨应了声,就急匆匆的抱着她去了其他客房,将人放在床榻,目光瞥见她手腕处,红痕烫伤刺目的很。
“阿绮,一定要好好的。”段迟烨握紧双拳,心中难受的如有针刺,他守在榻前,一动不动的望着那手腕处。
“四妹妹,你怎么……”方萱玥哭着跑过来,泪珠子不停的砸落下来,怎么会这样?是谁要害她?
“太医来了,太医来了。”
“太医,求你一定救救四妹妹。”方萱玥急切道。
章太医颔首应道:“老夫定竭尽全力。”
他看着榻上那人儿,是上次那个小姑娘,真是命苦,多灾多难啊,怎么又受了伤。
外室,段迟烨整个人紧绷着,脊背弯曲低垂着头,眼睛虚望着地面,耳朵敏锐的听着里面的动静,默默祈祷她平安无事。
“殿下,宋将军抓到纵火之人了。”卫息低声禀报。
段迟烨抬起头,眼睛漆黑深邃,压抑着浓烈的怒火,冷声道:“严刑审问,别让他死了。”
“是。”卫息应下,他担忧的看着自家主子,那身干净华贵的衣服沾满烧焦的黑色木炭,脸上也灰扑扑的,他轻声问:“殿下,可伤到了?”
段迟烨摇头,心情无比沉重,他宁愿伤到的是自己。
等待的时间格外漫长煎熬,度日如年,每一刻都如凌迟一般心痛难忍。
“殿下,臣已为四姑娘处理伤处,姑娘如今还昏迷着,待到晚些时候就能醒来了。”章太医出来禀道。
段迟烨站起身来,那根紧绷的弦终于松了松,“多谢章太医。”
“此处还需你守着,劳烦您了。”
“殿下言重了,是微臣的职责所在。”章太医颔首道,他看了看段迟烨,“殿下是否也……”
他话还没说完,就见段迟烨大步从他身侧掠过,出了屋子。
屋外,梁序秋站在院内,正张望着屋内的情况,眉宇间俱是忧愁。
段迟烨凉凉的瞥了他一眼,他现在没空搭理他,径直去寻了宋子悯。
刑房光线昏暗,绿溪被牢固的绑在木架之上,身上早已血迹斑斑。
“说!是谁指使你的?”挥鞭的护卫狠声问,这女子骨头极硬,严刑拷打这么久,竟是一句话也不说。
宋子悯见他过来,冷硬的脸色稍稍缓和,“四姑娘如何了?”
“晚些时候才醒。”段迟烨沉声道,阴沉难测的视线落在绿溪身上,冷声吩咐,“断了她的手,若是还不说,便再断一只,若是四肢尽断还不说,那就打断她全身的骨头。”
这话一落,挥鞭的护卫毛骨悚然,那惨痛的感觉只是想想就让人出了一身冷汗。
绿溪艰难的抬起头,视线中那人一身杀气凌然,阴沉可怖,素日里他总是喜欢扬着笑,平易近人,很容易让人忘记,他也是在战场上千锤百炼,统率三军的少年将军,杀伐果断,自有一番令人生畏的气场,她有气无力的呢喃,“我说,我说……”
“是襄王。”
“让她写下供词,签字画押,上禀父皇。”段迟烨说完,便转身离开了此处。
待回到客房时,方绮音还未醒,梁序秋竟然还在那处等着,一动不动,仿佛一尊雕像。
段迟烨脸色沉沉,气势尽显,“梁大人,在此处做什么?”
“臣,见过晋王。”梁序秋作揖行礼,他目睹了全程,段迟烨冲进火场将方绮音救出来,那般义无反顾,眼中闪过些许情绪,抿唇道:“臣在此等四姑娘醒来。”
段迟烨轻嗤一声,不屑的白了他一眼,“梁大人莫不是忘了,你们已经退了婚,毫无瓜葛了。”
梁序秋沉默片刻,他母亲骂的对,他真是糊涂至极,未曾看清真正的她,从前她百般谨慎,一心想要这门婚事顺利,是他有愧,现在弥补尚且来得及,眼神逐渐变的清明坚定,“臣悔了。”
无声的对峙,不见刀剑,却硝烟四起。
“梁大人,四姑娘可不是那戏中女子,会被花言巧语迷惑。”段迟烨冷哼一声,迈步进了屋子,痴心妄想,还敢来看小恩人。
看到太医,他语气稍缓,“四姑娘如何了?”
“四姑娘醒了,只是身体还有些虚弱,日后要好好休养。”章太医又叮嘱了些注意事项,方才告辞离开。
方绮音听到他的声音,回想起刚才自己与太医寻上次的药膏,那去疤消痕的效果实在是好,那太医说,那是晋王特意给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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