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是故人来

　　韦宁眼见再不干扰，就把许长龄彻底得罪了，只好提议大家一起玩现金局，100美金起注。

　　这才重凑了一局人，终于隔开了姚思琳和贺时与。贺时与说不玩，只被众人的话架着不得不玩，勉强玩了几局，赢了500就再也玩不下去。

　　方才就注意到许长龄一直在喝酒，脸色也不大好，这会儿干脆人也不见了。贺时与如坐针毡，只好拉来了姚思琳替自己，在一众人的嘘声中强行退了下来。

　　来到甲板，天已经黑了，迎面拂来的水腥味中带着一股金属的气息。这是新城的舞台中央，天空被纵横的桥厦和庞大的灯火群挤得只剩下一小块，下面是珠光宝气的寻路者河，游艇此刻正沉静而愉快地航行在其中。

　　炊香袅袅中，助厨正帮忙厨子把晚餐和烧烤端上桌。甲板上扶栏站着一对正在聊天的情侣，Alex池和Catherine任。看见贺时与都微笑招呼，“手气怎么样？”

　　“还好，你们不玩？”贺时与勾臂用拇指向里面指了一指，“……吃的好了，他们人呢？”

　　“Rex和Yeelen在舷边！”Cat任扶着被风拂乱的发指道。

　　听见许长龄和陆烨在一起，贺时与就有些犹豫，然而身体还是很忠诚地执行了内心的指令朝舷边靠近。

　　飒飒的晚风中传来陆烨的声音，“现在好点没有？”

　　“我没事，你不进去玩牌？不用陪我，我站这里透透气就行。”许长龄先前说今天身体抱恙，有点晕船。

　　“你都不舒服了，我怎么玩得下去？我陪你站一会儿，这里挺舒服的，我也不喜欢吵吵。”陆烨笑说。

　　有了贺时与的无视作对比，这会儿许长龄面对陆烨的体贴也变得平易近人起来，“你人还挺好的……我是说，韦宁上次拉你和她朋友吃饭，挺够意思。”

　　晚风渐急，许长龄的衣袂迎风噼啪作响，陆烨道：“都是朋友——小事，吃顿饭而已。”话落但见许长龄抱着胳膊有几许瑟缩，忙道：“你冷吗，我拿张毯子给你！”陆烨怕热，这会儿还穿着短袖。

　　“不——”“用”字还没落地，船舱内透出的光已被来人的阴影遮住，许长龄一愣。

　　“嘿！”陆烨抬下颌朝来人招呼了一声，贺时与脱下身上披着的针织开肩，丢给许长龄，“晚餐好了……”

　　许长龄这会子还没消气，有意跟贺时与怄气，转手把开衫抛了回去，抬手挽住了陆烨的胳膊，“不要。你先去吧，不用等我们，我们在说话呢……”

　　贺时与愣了一秒，纵然不快，还是极力地把嘴角扬起了一点弧度，飞快地给自己点点头，“好。”

　　许长龄把贺时与气走了，自己也没有多愉快，站不多会儿，就喷嚏连连。她和陆烨着实也没有多少话说，僵着让陆烨发现了端倪更糟，不多时便借坡下驴被陆烨劝去入座用餐了。

　　两人入座时，姚思琳正一边跟贺时与说笑，一边帮她剥牡丹虾。方才贺时与拉她玩牌，私下给了她两千刀做筹码，跟她说，输了算她（贺时与）的，赢了让她自己收着。玩这一会儿下来，她净赚将近两千。

　　贺时与坐在餐桌最内进的位置——那里相连的两个座位原本是韦宁为了让贺时与和许长龄说话特意安排的，此刻却被姚思琳占据了。

　　见姚思琳给贺时与剥虾，陆烨也有样学样给许长龄剥，许长龄不高兴推开道：“别给我剥，等会儿被人家笑话我！”

　　她这话一出，素日知道陆烨追求许长龄的都纷纷打趣，“Yeelen害羞了！”

　　许长龄一笑也不笑，“我有什么好害羞！姚思琳不是一样给人剥虾——还不是有人乐得颠儿颠儿的，我就是知道你们这群人讨厌！”

　　在众人一阵“哎哟哎哟”的戏谑声中，贺时与推开了姚思琳剥在餐盘里的虾，默默换了一块牛排。

　　姚思琳不知个中细节，笑道：“我不一样，我是谢谢Shero，她出资我打牌，输了算她的！”

　　她这话放寻常以朋友的角度来看绝不至于有什么，放在此时此刻，听在许长龄耳朵里就非常刺耳。

　　许长龄嘴角一扬，“哦——要不说Shero多金呢……”

　　姚思琳还不懂，正要接话，贺时与先一步接话道：“我拉人家帮我，负责筹码是应该的。”

　　许长龄呵呵笑着给自己的面包擦黄油，“看不出来……你还挺负责！”

　　“你看不出来的事还多了……”贺时与闲闲地回呛。

　　韦宁暗自用脚踢对面的贺时与，许长龄顿了顿，冷笑道：“对啊，知人口面不知心。”

　　火药味呼之欲出，连姚思琳都感到有些不对劲。陆烨还当是为上次的事贺时与和许长龄闹了不和，也不敢主动去触霉头。爵士乐微不可闻地奏着，一众人都竖着耳朵小声说话。

　　韦宁娇笑着插话，“诶，不是有个什么游戏……大冒险什么的？！”

　　韦宁着实也没招了，想着不如玩个能说真话的游戏，问些诸如“如果你喜欢的人喜欢你，你会不会为她勇敢？”“对那个人还有没有感觉？”“有没有想跟心里的人说的话？”之类的问题，给两人一个互诉衷肠的机会，实在不愿意说，也可以让她“跟在场每个人都抱一下”。

　　“我不玩。”贺时与立即说。

　　许长龄不忿，“我也不玩！”

　　韦宁的笑还维持在脸上，“你们还挺有默契的么！行啊，谁都可以不玩，出来表演一个节目！你俩最默契，要拉手表演一个节目！”若不是这两人一个太熟一个得罪不起，她恨不得把这坏气氛的两人一起拉入社交黑名单。

　　众人也都不想好好的气氛被毁了，都笑着说赞成。陆烨鼓励许长龄玩，姚思琳也劝贺时与玩。贺时与和许长龄都料想拉手演节目无异于公开处刑，硬不合作也着实败兴，弄得下次别人再不敢请两人参加活动，只得被胁迫着同意下来。

　　避免涉及商业敏感，规定了问题和冒险仅限于情感方向。抽签决定Daniel第一，然后根据众人的站位轮换。贺时与排第五，许长龄排第八。

　　从Alex池和Cat任这对情侣开始，众人已玩兴渐起，问题和冒险都愈渐放肆起来，什么，第一次在哪儿？最喜欢的姿势……最喜欢爱人的什么部位？非闹得两人又亲又抱又表白才算过了。

　　第一轮贺时与选择了大冒险，因为在其他冒险任务中，包含了与在场成员选择性亲密的互动情节，贺时与最终选择了最中规中矩不偏不倚的一项，“和每个人都拥抱一下”。

　　大约是因为和韦宁的拥抱自然且放松，轮到姚思琳时贺时与也便没有想太多，张开怀抱大方示意。

　　姚思琳一来今晚和贺时与相处愉快，二来确实有些醉了，跳上前便给了贺时与一个热情的拥抱，贺时与招架不及，踉跄后退转了半个圈才稳住。

　　于是轮到许长龄时，许长龄就不大配合。贺时与不敢造次，作势把她虚拥在怀中，她也只是石头似的一动也不动。

　　韦宁带头喊“敷衍”要求重抱，众人出于期望缓和方才二人的关系，也随声附和。迫于压力，许长龄只得面无表情张开手，贺时与上前，许长龄就皱起眉向一旁缩了一缩——贺时与的心被这个下意识的动作狠狠刺了一下。

　　前车可鉴，轮到许长龄玩时，就斟酌着想选真心话。直至被韦宁提问“最近的一次亲密是什么感觉”，许长龄才坚持换回大冒险，选择了跟在场一人说一个秘密。

　　许长龄选择跟Cat任说了一件小时候糗事。

　　两轮过后，贺时与已预感不好，果然到她韦宁就率先发问：“如果你喜欢的人喜欢你，你会不会为她勇敢？”

　　因为算是熟人局，问题就都得回答，但冒险可以选。所以其他人的问题也不消细听，贺时与选择大冒险。

　　Alex要贺时与给在场最欣赏的男士一个面颊吻，陆烨让贺时与给在场她觉得最美的姑娘敬一杯，韦宁要求偷偷给在场的任意一人发出一个下周一起吃饭的邀约，Cat并不为难别人，要求贺时与送一束花给在场除她和Alex之外的任意一对——

　　贺时与觉得无心之人做坏事要比有心之人更直戳要害，汗流浃背地终于问到许长龄。许长龄抱着胳膊满不在乎讽笑道：“今晚和姚思琳关系这么好，那就吻一个呗！”

　　姚思琳还在咯咯笑着调侃许长龄“好腐”回过头来贺时与已经面如冰霜，姚思琳不禁吓得噤住了。

　　诡异的一段沉默后，“……过了吧？”贺时与说。

　　在贺时与而言，这一晚上，自己含辛茹苦的态度许长龄好像一点也看不懂似的，别人捣乱她能理解，她带头就让她怒火中烧。

　　“怎么，玩不起啊？”许长龄冰凉凉望着贺时与挑衅道。

　　“谁玩不起？”贺时与沉声反问。

　　方才缓和一点的气氛一落千丈，众人一时都愣了。韦宁不得不伸手去拉贺时与，贺时与抬手躲开了，攒着眉继续向许长龄问：“我问你呢，谁玩不起？到底谁玩不起？”

　　陆烨以为一切因他而起，只得打起和事佬的笑容上前劝架，“唉——我的错我的错！说白了你俩还在为上次的事生气，是我不对，看在我面子上——”

　　“不关你的事。”贺时与头也没回，“我问你呢许长龄。”

　　陆烨被呛，韦宁连忙跟他耳语解释找补。

　　许长龄被贺时与这么一凶，脸上登时就有些挂不住，眼眶立即红了，哽咽道：“怎么了？说一下都不行了？你现在要打我吗？”

　　“没有——！怎么会呢！她跟你开玩笑呢！”韦宁狠掐了一把贺时与，又下劲儿飞了她一眼，示意贺时与服软。

　　贺时与还僵着不肯说话，韦宁干脆转过脸给她做口形让她快道歉，给陆烨一个面子！

　　众目睽睽之下，贺时与终于泄了气，沉下眼眸，闷声囫囵，“我开玩笑的……”“Sorry”还没说出口，许长龄已经难堪转身往二楼去了。

　　“没事，没事！你们玩，我去看看……”陆烨代许长龄匆匆扔下话，紧随她上了二层，众人这才纷纷笑着侃天圆场。

　　“鸡尾酒不能多喝……”

　　“来点红酒吧？”

　　“这船上的golf simulator是顶配，Shero来一局？”

　　“行……”

　　“韦宁，你认识Molly吗他爸爸做酒店那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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