希雪与暖忧

　　（暮辰医局教父的御用病房）
　　小希醒来第一秒映入眼帘的是父亲满布血丝却无比慈爱的目光。越是这样的目光越让他自责。墨言眼巴巴地看着刚醒来的儿子不停地流眼泪情绪甚为激动。小希复又闭上眼睛。脑海里无数个画面交织着回放。
　　“醒了就好。你吓死我了小希。”墨言握着儿子的手不肯松开。
　　明华进来换药才知道小希醒了。他不忍心打断这对父子却又不得不这么做：“墨言，我得赶紧给小希检查一下。”
　　墨言抱着儿子的上半身扶儿子起来。小希顺势一头扎进父亲怀里，失声痛哭。儿子反常的举动让墨言好声意外。他相信如果不是有特别的事情发生，久经沙场的儿子不会如此脆弱。他惦记着儿子的治疗，想想还是不要急于问儿子发生了什么，以后慢慢来吧。
　　小希身上虽然遍布伤口，好在都没伤及内脏，在医院住了三天就回家了。
　　行动失败，暮辰长老会和高层的问责接踵而至。墨言尽量挡着，实在不方便挡的，才让小希出面解释。小希把所有责任都揽到自己身上。他和墨言都清楚即将面临的责罚，只待结案实施。
　　“行动失败。少主应该负的责任一定会负。但是，胆敢说少主有叛邦之举的，拿不出过硬的证据就是污蔑。我让他吃不了兜着走！”这已经不知道是墨言多少次在高层会议上大发雷霆拍桌子了。案子查到现在，那个半路杀出来的程咬金是谁还没弄清楚，就有人怀疑少主刻意隐瞒实情。更有甚者，胆敢质疑少主有叛邦之举。并以此为名头要提审少主。
　　“提审我儿子。休想！我还没死呢！”墨言在单独和少轩、承夜讨论案情的时候，又一次发了脾气。他红着眼睛去到办公桌前，签了一道命令给少轩：“我要杀一儆百！”
　　少轩看了命令，墨言要杀扬言提审少主叫得最响的那人。
　　“墨言，他不是始作俑者。凭他一个堂主，哪来的胆子挑战你。他后面一定有人。先杀了他我们反而失去了将来讨伐的证人。”少轩力劝墨言冷静。
　　“杀他就是要警告后面的那个人，让他给我收手！如果他再不收手，不需要证人我也能治死他！”
　　“墨言，你冷静一下。人不是不可以杀。我和少轩都支持你。但是杀谁怎么杀一定要想周全了。”承夜配合着少轩。
　　“没什么好想的。他们把我逼红了眼。我就让他们看看我红眼的后果！”
　　“好。我去执行。”少轩接了命令去拿人。
　　“墨言，小希身边要不要再加夜卫？” 承夜更关心徒弟的安全。
　　“要。一定要可靠的人。”
　　“你放心。保证是最可靠的。”承夜也去执行命令。
　　墨言一个人在办公室冷静。想想儿子从回来之后的表现，在心里他这个做父亲的也承认，这回儿子的确有什么瞒着。自从儿子出院回家，情绪始终不稳定。多半时间低落。有时会扎在自己怀里哭。但面对外人的时候，却异常冷静沉着地应对着一切。
　　为了安慰儿子。墨言只要在家就陪在儿子身边，直到儿子入睡。有的时候，小希在墨言怀里哭睡了，墨言就搂着孩子和他一起睡。
　　这天，墨言侧躺着，任凭小希枕着自己的胳膊睡着。看着儿子脸上还挂着的泪痕，墨言用手轻轻的擦着。刚刚，儿子又扎在自己怀里哭了半天才睡着。
　　墨言看着儿子说心里话：“孩子，你不愿意说爸不逼你。可是，看着你把责任全揽在自己身上，把委屈憋在心里，爸有多心疼你知道吗？”
　　夜里起夜的墨言发现小希发了高烧。问过齐屿才知道白天小希淋了三个小时的冷水浴。
　　给儿子喂了药，做过物理降温。墨言折腾了半天终于也累了，打算挨着儿子眯一会儿。就在这时，他竟然听见儿子嘴里清晰地说着梦话。墨言细听分辨，不免心中一惊。小希说的是：“优优快跑。不然跑不掉了。快跑啊！”
　　儿子从小到大没说过梦话。况且他接受过逆风最严酷的训练。若不是受了非同一般的刺激，绝不会说梦话胡话。但是，儿子的确说得清清楚楚。墨言彻夜未眠。
　　又过了一天，小希体温稳定了。墨言在午睡前给儿子服了中药。小希一觉醒来，发现老爸侧躺在自己身边。小希不好意思地躲闪着老爸的目光：“爸。我成小孩儿了。睡午觉也要您陪着。”
　　“小希，你是爸的好儿子，更是好哥哥。”
　　心里本来就有事的小希，听了父亲的话心里暗自一惊，面上却没有任何表现。墨言继续：“你是优优的哥哥。我是他爸爸。他的事我们有责任共同承担。”其实，墨言自从听了小希的梦话之后就开始调查二儿子优优。查出的一些事情出乎墨言意料。但是，时间尚未允许墨言查出更多。墨言的这句话明显有所指，却是蒙着说的。
　　“爸，他在国外工作，一切都好，没什么需要我们担心的。”小希说话的时候依然不敢看老爸。
　　“优优快跑是什么意思？你不想让谁抓到优优？”
　　“爸！”小希猜疑着父亲缘何出此话，同时对自己不会说梦话这件事产生了怀疑。自从回来，自己噩梦连连。当晚的情景在梦中各种组合各种延展，没一回有好结果。
　　“小希。有的事情不是你一个人能扛得住的。优优如果真的有危险，我们都有责任保护他。”
　　“他会有危险么？” 小希几乎出于条件反射问出这话。
　　“你说呢？” 墨言深邃的目光看着儿子。
　　“爸！”小希一咕噜爬起来，跪在床上对着父亲。看着父亲脸上复杂的表情，小希跪伏下去，把脸埋在两掌间，痛哭。
　　“哭吧。你不想说，爸不会逼你。”
　　“爸。行动的事赶紧结案吧。我负全责。您放心，我能挺过所有责罚。” 小希哭喘着说话连不成句。
　　“事情还没调查清楚，结不了案。该你负的责任你逃不掉。不该你负的责任，爸不会让你做牺牲。” 墨言一只手握着儿子的手，另一只手捋着儿子的背给儿子顺气。
　　小希突然情绪激动：“怎么不清楚？我不是已经把事情的来龙去脉交待得一清二楚了吗？我是事情的亲历者，我说的话不够令人信服吗？是谁纠着不放不同意结案？少主都任打任罚了为什么还不依不饶？” 墨言冷静地看着情绪激动的儿子，半天才说：“小希，我们出去散散步吧。”
　　墨言牵着儿子的手漫步在林荫路上。“暮辰有专门的队伍负责调查，没人找你就尽量别想这事。你想说的已经说清楚了，不想说的爸不会逼你。爸也不允许别人逼你说。你现在最要紧的事是静养恢复体力和精神。后面还有严峻的挑战等着你。” 小希明白父亲指的“严峻的挑战”是什么。既然自己已经下定决心面对的事，小希没有丝毫畏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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