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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五十六章猜疑
第二百五十六章猜疑
荒野僻静，枪声骤然响起，群鸟惊飞、百兽四散。
在此休整的朝城众人愕然地朝着枪声聚过来，离得稍远的也立刻放下手头事务，将目光先递过来。
却只见到了谢家豪倒下的一幕。
子弹从他的正面近距离射穿眉心，从后脑爆开穿出，新鲜的血液浸湿了泥土和沙砾，蜿蜒着流动。余下的身体几乎毫发无伤，不甘地抽动着。他喉咙里似乎咕哝着什么，双眼圆睁，仍充斥着死前一刻的难以置信，逐渐又变成了死不瞑目的怨恨。
但很快也没了声息。
尸体的对面，是黑色的轮椅。
手枪落在轮椅一侧的地上，染了一点尘土。
沈让仍是先前的的模样，一身黑色的作战服，隐去了朝城的徽标。双腿细瘦，小腿被约束带困在腿靠上，膝盖往上也有一条绑带穿过，将两条残废的腿绑在一起。他双手安静地放在大腿上，由于寒冷和干燥，关节处干裂发红，生出了轻微的冻疮，虚握成拳，没有助力手套，柔弱的指尖微微颤抖，是过度发力后痉挛的余波。
他垂着头，没有对自己的行为做出任何解释。
除此之外，是死一般的静默。
在场的这些，都是作战部出身的战士。他们杀过人，杀过敌人，也流着泪杀过己方的感染者。可谢家豪既没有受伤感染，也没有临阵脱逃或者在朝城欺压普通人，众人竟然一时想不起谢家豪有什么非死不可的理由。
谢家豪与游子龙一同入城，是经历了丧尸潮的异能者，能力运气都不缺，一直以来沈让都还挺器重他，不仅丢给主官谢允训练，甚至这次还带出来出任务。众人都看得出来，谢家豪对游子龙有些愤愤，但正所谓不想当将军的兵不是好兵，有争功之心，也罪不至死。
难不成是因为害得游子龙受伤，沈让暴怒之下杀人泄愤？
还是刚刚几句话的功夫，他说了什么话，出言不逊，惹怒了沈让？
除了炸天小队的几人，众人已经与沈让认识很多年了。他不是嗜杀的性格，平日里待人虽然严肃些，但只要不是为恶贯满盈为非作歹，他对自己人也都会留些情面，罚是要罚，但总不会忽然动手开枪。
一名阴晴不定、让人无法琢磨的上位者是很可怕的。今日他会一言不合就杀人，那明日也许死的就是自己。
所有人都在等沈让作出一个解释。
“唐峥。”沈让忽然开口。
唐峥上前几步，躬身听令。他听见沈让压抑着咳嗽，艰难地喘息着，可他猜不透沈让的意思。如果陶令波在这里，也许能猜到沈让的想法，可他不能。
“留个全尸。”沈让交待。
唐峥蹲下身，将手枪拾起来，退膛退弹，重新收好。
他更猜不透了。
如果沈让不想对任何人做出解释，那荒郊野外灭口之后最好的方案就是毁尸灭迹，到时候回城可以托辞说谢家豪受伤变异。可沈让又专门交代要留全尸——
沈让大概并没有对谢家豪恨得咬牙切齿，甚至还对他的死心怀不忍。
那他是为什么杀人？
第一个反应过来的人居然是小大。
他带着镣铐，和李一鸣走在一起，刚撒完尿回来。他拽了一把李一鸣，像一只护犊子的老母鸡，把这人藏在自己身后。他目光警觉地看着不远处的沈让，明知道沈让手中已经没有枪了，却仍不敢靠近。
他喊了一声游子龙。
“小火龙。”
游子龙一早就吓傻了，他受伤之后脑子懵懵的，进入了单线程运行的模式，枪响之后他急忙看向沈让，见自家长官没有受伤，就松了一口气。至于谢家豪的死，单线程的处理器还没有运行到那个步骤。
“你要不要撒尿啊？”小大扯着嗓子问，“让你鸣哥帮你脱个裤子？”
游子龙：？？？
游子龙：“我这会儿不想尿……”
“别害羞，都是过命的兄弟，有啥不好意思的。”小大继续嚷嚷。
游子龙闻言话锋一转，“嗯嗯嗯，对对对，一会儿上车了不方便尿，现在尿一泡也不是不行，尿就像海绵里的水，挤一挤肯定有的。”
“上回你不舒服是不是也是他照顾的你？哎，你鸣哥救过你的命多少次，我一下子记不清了……”
单线程游子龙当真被小大这个跳跃的话题问得满头问号。
但他仍旧十分配合。
“五六七八次吧……怎么啦？”
沈让坐在轮椅上，他赤红的双眼并没有好转，眼白的部分仍旧是血红的。他的目光从趴着的游子龙身上扫过，略过被小大藏在身后的李一鸣，又停留在了小大的脸上。
小大的眼中没有憎恨，没有畏惧，也没有心虚。
他平静地与沈让对视。
沈让终于转过头，朝着其他人示下。他没有多余的动作和言语，却愈发生出一种高不可攀的威严，他咳嗽了几声。
“休整好了……就继续赶路吧。”
小大重重地松了口气。
剩下的路已经距离朝城不远，路况没有那么复杂，不需要沈让继续用异能和精神力探路。唐峥和李一鸣换去前头开车和副驾，沈让被“五花大绑”着坐在车厢的座椅上，身侧是胡颜颜。关燕坐在对面负责照看伤员，夏天拿着电脑疯狂做任务记录，老墨在车厢尾部补觉，睡得打呼。
少了谢家豪，车厢空旷了一些。
车子里气压很低。
游子龙的伤口一直断断续续往外渗血，他醒着的时候越来越少，关燕喊醒他，他也是只是迷迷糊糊应几声，虽说还能答得上来自己的名字年纪，医学上讲算得上清醒，可一会儿没人说话，他又昏沉地睡去了。
纵然车速已经尽可能地快了，可众人还是觉得回家的这条路是前所未有的长。
沈让大部分时间都是闭着眼的，不说话，也没有动作。胡颜颜莫名担任起了照顾他的任务，按照关燕的指示时不时给他换一个姿势，他不配合，却也不拒绝。他仍然吃不下东西，只被扶着勉强吞了几口水，抿了一丁点营养膏。
帮助呼吸的吗啡又给了一次。
“关燕。”沈让稍微从窒息中缓过来，忽然开口。
“给我和游子龙做一个配血。”
配血实验是输血前的检查，用于检查输血者和受血者的血液是否合适，完整版的交叉配血需要在病理实验室借助机器完成，但常年跑外勤的军医没有这个条件，后来则研究出一套简易版的配血实验。
关燕瞬间清醒，见了鬼一样看过去。
沈让说完话又闭着眼喘息。
“你要给他输血？”
这是一句答案显而易见的废话，沈让没有作答。
“你要不要看看自己的脸色？你给他输血，不知道先死的是谁……”她觉得沈让有点疯。自从游子龙受伤，这位八风不动的城主好像就有点不正常。确实这两位感情很好，但谁还没经历过生死似的……难不成沈让严肃高冷的外表下其实藏着个恋爱脑？
“队伍里这么多人，还能找不到一个给他输血的，能轮到你一个病号？”关燕怼他。
可说完，她忽然自己噎住了。
她猛地想起来，游子龙是A级火系异能者，如果接受普通人的献血，运气好的，几个月内异能能力下滑，运气不好，可能不仅要评级下降，甚至这辈子都不会再恢复了。
就算不谈两人之间的感情，单纯看在A级火系异能的份上，沈让也不会允许这种事情发生。
更何况沈让都快把游子龙宠上天了。
“要不……”关燕的语气弱下来，改了个商量的口吻，她看了看游子龙，自己其实也不是很确定，却还是硬着头皮说，“等回城老卫看了再说？小火龙身体好，应该能撑到回去。”
沈让掀开眼皮看了她一眼。
这一眼倒是一改一路的冷淡，关燕明确地从他的眼神中读到了什么。
是无语。
沈让心说，就是医生还没看过才能献血，一旦做了检查，指定得生吞了我，还能让我献？
“老卫不会说什么的。”沈某人毫不心虚地胡扯。
身边熟悉的人都知道这位的毛病，他打定了主意，摆明了不想说实话，那再问也就是问出一些明摆着鬼扯的话，久而久之旁人也就懒得追问了。
老卫要是知道，指定指着他的鼻子跳着脚骂。
其实，姑且不提沈让的身体状况，他高烧肺炎，又吃过许多药，纵然是异能者，血液里也指不定有细菌病毒各种药物，是不适合献血的。
但相比眼睁睁等着游子龙变成丧尸，他宁愿害游子龙短暂地生个病。
没有人知道这种丧尸病毒多久发作。
可能是一周以后，可能是下一分钟……那个大狗一样的哨兵就会变成穿着游子龙皮囊的怪物，再不会粘着他叫长官。
怎么可以？
文静说过，他是世间最为罕见的生命系异能者，他的异能可以净化病毒和杂质，他已经救过受到感染的叶峰，也用异能净化了五小队的队员，那队员虽然没能撑下来，但毕竟是以人类的身份死去的。
他一定能救下游子龙。
至于别的，都是后话了。
关燕还是觉得不对。她皱着眉，终于又憋出来一句不太好听的，“万一，他变丧尸了。”
“你的血就浪费了。”
沈让闭上眼，好像不想再跟她废话。可过了很久，他仿佛做了一个重大的决定，深吸了一口气，“你听我的，抽我的血给他，他不会变……”
“哎呀呃闻到一股屁味儿，游子龙你是不是偷偷放屁了，啊咳咳咳咳咳咳咳咳咳咳嗯啊咳咳啊咳咳咳喀喀喀……”
小大忽然嚷嚷一声呛着自己，惊天动地地咳嗽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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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家豪的死是考点，对后面的剧情有重要作用，同学们标记一下（bushi
有没有人猜到沈让为什么杀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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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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