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惟惠之怀三十一
见又是张定澜,胡之祥轻嗤一声,轻声道:“这人怎和闻到腥味的猫儿一般,哪都少不了他!”
公孙策心知张定澜这是和自己杠上了,可见是私下里对自己府衙中的事下足了功夫。
眼见着方姓仵作就要去拿剖尸的器具,余肃将衡儿抱起揽在怀中,怒目而视,冰冷地看着张定澜一字一句说道:“我看谁敢?”
仵作拿器具的手顿时收了回来,有些不知所措。
张定澜站在堂中央,定定看了余肃一会儿,竟然放缓了语气:“我知你因为失去孩子心中难过,就不与你计较了,但你也是朝廷官员,这么多百姓看着,你也该知道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才是!”
张定澜语气缓和,余肃也没那么强硬了,他身子无力地塌下,摇着头痛苦地说:“我知道,可他还这么小,本就是横死,再开膛破肚,便是死了也难安啊!我便不是他亲爹,也不能眼看着孩子死后不得安宁。”
张定澜叹了口气,看着余肃道:“余大人,好话我也说过了,你既然冥顽不灵,那就得罪了!”说罢,向身后跟着的差役示意。
公孙策闪身挡在余肃身前,换上笑脸,温言细语道:“宪台大人莫急,便是剖腹,也要与家眷说个明白做通工作的,这个可急不得。”
张定澜埋头轻轻一笑,回身坐到椅子上,伸手做了一个请的手势,客气道:“那公孙大人请吧,我等着,不急。”
公孙策转身也蹲了下来,伸手想去接过衡儿,余肃身子微微僵硬,下意识躲了一下,公孙策停了动作,轻声说:“余兄,我会为衡儿讨回公道的。”说罢,大约也是知道自己语言苍白无力,公孙策苦笑着叹息。
余肃仍旧抱着衡儿不言语,此时,有一个围观的邻人突然惊叫一声,用不大不小地声音惊奇道:“谁说阿毛没吃什么,一个时辰前我才看到这位贵人拿着一包点心让阿毛吃呢!”
“哦?”张定澜声音玩味,让人把说话之人带到跟前,和颜悦色地问:“你说的可是真的?没有认错人?好好与本官说说。”
那人有些拘谨,迅速打量了余肃一眼又赶忙垂下头,声音谄媚:“不久前才见过,就在在胡同口,见这位贵人拿着一包点心给了阿毛,阿毛一边吃一边与他说话,这贵人气度不凡,小人不会认错的。”
张定澜捻了捻胡须,神色满意,让人给了这人一个银锞子,挥了挥手让人下去,起身走到余肃身前,冷笑道:“余大人,刚才我念你悲痛,让人与你好好说说,但现在却是等不了了,若是不开腹,只怕是遂了你的心愿,可却苦了这孩子和亲生父母啊!开腹后若是你那点心中没查到毒物,也是还你清白不是?”
阿毛的生父母两人听了邻人的话,也愣住了,仅过了一瞬,那妇人便扑上去从余肃怀中抢孩子的尸身,边抢边哭道:“你好狠的心啊!这么小的孩子都不放过,我的大郎啊!”
见是那妇人来抢,余肃终是颓然放了手,脸上满是迷茫的神情,似是对张定澜的指控听不明白一般,不怒不辩。
方梦亭和公孙策互换了一下眼色,都明白对方的意思,此前余肃给衡儿带点心是他俩亲眼所见,还真做不了假。
“动手!”张定澜挥手,气势十足。
宪台府的差役上前,强硬地从妇人手中接过孩子,抬到院中,将人群隔开,方仵作拿了器具,不犹豫地开始为孩子解衣服,公孙策向身旁呆立的仵作示意,那仵作会意,忙拿了自己的器具也挤了进去了。
公孙策回身看了看呆坐着的余肃,叹了口气也进了验尸的场地。
方仵作是个老仵作了,下刀稳准狠,一刀划下,衡儿的肚腹打开,内脏却未伤及分毫,很快,仵作找到了胃,轻巧打开,取出了未消化的食物,果然只有荷花酥与海棠酥等小食。
食物残余取出,两个仵作与公孙策一同上前查看,不多时,又有一位老郎中被请了来一起查验。
“飞燕草?”公孙策惊愕又释然。
老郎中一边净手一边点头:“死者胃里这荷花酥中所含之毒确实是飞燕草的种子,且所含分量不低,成年人吃下或许还有一线生机,但孩童定是活不了的。”
公孙策若有所思,飞燕草他是知道的,又叫千鸟草,叶子入药可以清热解毒,减轻疼痛等症状,但种子却含有毒性,提炼后过量服用会令人呼吸麻痹而亡。
“余肃,你还有什么好解释的?”张定澜一副怒其不争的表情,隐约却有一丝得意划过。
余肃终于回过神来,语气隐忍,低沉回道:“不是我,我怎么会伤害衡儿!”
张定澜才不管他如何说,自顾自回道:“证据确凿,岂能容你抵赖,你身为朝廷官员,知法犯法,其罪更甚。”
胡之祥站了出来,辩驳道:“这是我大名府治下的命案,理应由我大名府查办,大人是不是越俎代庖了。”
其余人纷纷附和,公孙策却没站出来,只是心中暗自叹气,余肃目前是唯一嫌犯,是该羁押待审,但他又是府衙的官员,他们自然是要避嫌的。
不出所料,张定澜干脆地吐出四个字:“尔等避嫌。”
余肃被人带走,只见他面目狰狞,竭力嘶吼道:“大人要将我带走审讯,余某无话可说,但望大人再行查办,万万不能让真正的凶手逍遥法外。”
张定澜轻笑一声,冷冷道:“都到这份上了,还嘴硬呢!这次,便是你岳父权势滔天,怕是也难保你了!”说罢,与押着余肃的宪台府差一起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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