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缘修道半缘君(《花千骨》同人)

作者:桐花竹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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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六十七、以身说法


      “师父,我们今日就出发可好?上回下山前多待了一夜,第二日就出了个三尊会审,小骨还抄了三天门规……”
      海上云间,剑舞翩然、又超离剑外的那个花千骨一时不再,重又成了师父身边小嘴不停、时时牵着师父衣袖的小女孩。正睁大眼睛,比划当时罚抄的场景,神情很是作真。
      “你以为,第二日的事,是因我们未当日离开而起?才说了,没有什么可怕。”白子画字字干净,让花千骨回味思索一番,他自己却抑不住,云里风中,眉眼轻扬。
      “总是一时领悟,一时又迷惑的。”花千骨低头笑了笑,抬起头时,眼里划过一道明丽的光彩。“那明日沐剑节,我再好好玩一天!今天去亥殿吃晚餐,师父要一起去吗?”
      小丫头变得还真快。亥殿?吃饭?他惟独去过一回亥殿,那是收小骨入门那日,小骨重伤昏倒,他去亥殿将她带回了绝情殿。
      小骨那时,轻飘飘如一片羽毛。为了叫他一声“师父”,受了多少伤……今日的小骨,早不是当是虚邪侵身、单薄可怜。可当日的心软心痛,与日俱增,在他感到欢乐的时候,在他感到忧伤的时候,在他感到,他也有心的,所有时候。带她回到绝情殿,之后小骨又受了多少伤啊,她的世界,他的世界,又有多少变化!
      可白子画觉得,小骨还是没有变。缓缓点了点头。感到袖子被小骨牵动得左右晃动,笑意就如盛满的水,要流溢出来。
      “千骨,你今日夺魁,可要和班导喝一杯!”亥殿还是原样,朽木清流一手拿着酒壶,另一只手扶着门框,歪歪斜斜走了进来,带来一阵酒香。
      花千骨想起第一次见清流时。她刚被师父带回长留山,师父离开了,留下小小的自己,她既害怕,又勇敢。现在,怕是再也难离开师父一日了。她的勇敢,她的害怕,不都是因为师父?
      清流待她很好,还想收她到门下的。可从那时到今日,到永远永远,除了师父,又还想过入谁的门?并……过谁的门。遇见师父后,早就不再是随遇而安。
      师父的目光漾着一丝暖意,花千骨低头一笑,酒未沾唇人已醉。
      “师父……我可以喝一点吗?”一脸娇羞,莲子白润,莲心透红。
      白子画点头,脸上温暖的涟漪,也抚过心头,小骨那样爱笑,原来笑是这样舒心。小骨,还是那个孩子,知道师父平日不让饮酒,必然要征得师父同意。
      大家安静地入座。糖宝一定要坐在花千骨身边,落十一眼巴巴看着,靠着糖宝坐下。
      糖宝将椅子往花千骨身边一挪,黄梨木椅在棕瑙地板上发出尖锐的一声,引得众人全往这边望。她猛然挪近了身子,几乎要贴在花千骨身上。花千骨已经,险些倒在白子画怀中,总算是扶稳了桌子,红了脸。
      师父却不见动静,不见冷热。糖宝更丝毫不顾,一个劲拉着花千骨说东说西,从昨日的手工说到绝情殿今春的花,满席都屏息听她畅谈。花千骨急忙回答,总希望说完这句就没有下句了,可是下句马上就袭来。糖宝这……这不可理解的举动和心思,实在是……不可理解!
      但她还是留意到,拖椅子的声音在落十一心头划了一刀,他吃痛地坐在一旁,不敢靠近。
      糖宝,十一师兄如此重你,你不好这样伤他!何况,他对你一心一意,丝毫没有对不住!
      对面有声音窃窃私语,是青萝他们……声音渐渐大了。看来他们也不是关心十一师兄,十一师兄在糖宝面前变一个人,早是寻常事了……大家不大说话,是因为师父在。有青萝、火夕两个大胆的带头,也就热闹起来了。一时觥筹交错,玉箸纵横,欢笑声缭乱。
      这对十一师兄很残忍啊,他平日为大家做那么多事,可他自己的事,大家都不当回事。
      人这般多,花千骨当然不能找糖宝说这些。也就眉开眼笑,答谢老友们的祝贺,可是已经不是仙剑大会刚刚取胜的欢喜了。但糖宝的事,她依旧不相信,会不能解决。有什么大事呢?两人相爱,无有阻碍……忽然眉毛拧得生痛,几声轻锐的碰撞,在祝酒欢饮中格外刺耳。
      席间飞起一只鲜红硕大的桃子。下一刻,全席噤了声,桃子被一根洁白的玉箸从正中心穿过,玉箸握在白子画手中。
      众人尚未反应过来,桃子又稳稳落入了糖宝的碗中。
      “尊上……”糖宝的声音却像是本该在碗中晃荡的桃子,脸也是一样地红。
      “自食其果。”白子画不慌不忙吐出四个字。
      大家都低着头,静悄悄从自己的碗里夹菜,一桌佳肴,没有人举箸,惟独听见糖宝小声嘀咕:“桃核全碎在里面了……”
      一炷香时间过去,席间但听见碗筷声,静得骇人。
      师父是……都看到了,于是教训糖宝,好好的桃子是她自己捣碎的,和十一师兄本也甜蜜欢喜,却因为她任性,弄得都不愉快。
      可是这般教训,糖宝可能懂得?师父总是显得严苛而疏冷,说一不能二,压得人喘不过气来。糖宝不做了声,大家都静下来。他们可不是小骨,不懂得师父的用心……
      “师父,本来我们嬉戏热闹,你一来,就成了三尊会审……”花千骨轻声道,一句说笑话,并不像说笑。偏偏无人作声,空寂中只听到自己的声音。见大家低头用眼睛瞟着她,她恍然看仔细了师父的表情——并无表情,于是也吞了声。
      她如何能这样说话?她请师父来这种弟子的聚会,已经不当了,可师父点点头就来了,来了也没有让大家有不自在。若不是糖宝闹起来,师父从来到走,都静默庄重,大家喜乐如常。都是她的不是!
      甚至,师父来的时候,是有不自在的,但她嬉戏在只有她和师父的孤岛,根本没有在意,师父为了让大家感到自在,为了让她能尽情欢乐,宁愿淹没在弟子们的打打闹闹间……
      “你们玩罢,我去师兄那有些事。十一和我同去。”
      好半天,听见师父说了一句,菜肴似乎都冷了,杯盘硬得发出寒光。众人都不敢看,一定也不敢想。花千骨也想不到,师父此刻如何想。
      “师父,你没生气?”
      “糖宝,你没生气?”
      花千骨和落十一异口同声。
      师父眼中却温静,她一看就明白了。绝不会有差错。可她刚在师父的眼里找到心安,又被糖宝尖利的喊声划得耳根生痛。
      “我根本不重要,你听从师命,你在意你徒儿。她犯那么多错你都纵着她!”
      “糖宝……”落十一眼里湿润欲滴,滴落下来那一刻,瞬间深吸一口气,咬紧了牙,“漫天走到这一步,是我没能引她入正途。我实在对不住她……我对她,只有师徒之情。”
      “哼,只有……你为她愿意去死,才不在乎我!”糖宝扑到花千骨身上,大哭起来。
      花千骨承着糖宝整个身子的重量,看着落十一一张积聚千万种感情、就要漫溢成灾的脸,无奈,却更是敬佩。十一师兄老实至此,完全可以不和糖宝说,却坦诚了一切。珍视她,并不想隐瞒她什么。隔一夜再回,也绝非逃避,只是需要一点时间,去直面。
      花千骨突然把糖宝从怀里推开,也不看兀的止住哭声、怔怔站着的糖宝。
      径直在白子画身前跪下。白子画抬起的手又放下,看她眼中坚定,又不乏灵动,似有一丝笑意,却来得庄重,一瞬心领神会。
      “师父,我当时犯下弥天大错,你为何不处死我?”
      酒席间,却如祭坛前。多少恩义,死不能回报;多少教诲,生方可践行。
      “弟子之过,首罪其师。若不能引你向善,又有何资格惩罚你?”
      白子画三言两语,讲述往事。随往事沉淀的,还有更深沉的情感,至深至沉,已成为河床,成为大地。水浪起伏,不在水面,都从水底,从心田,有整个人世的重量。
      “师父也不能没有小骨。”水起浪涌,五彩的小鱼被柔和地包裹在银白贝壳中,白子画紧紧抱住花千骨。
      “那师父……”花千骨嗫嚅道,把小脑袋深深埋在师父怀里,周遭世界,不复存在。
      “叫夫君。”冷玉落入冰泉,仙乐三响。云霭深处,人间绝境,高处不胜寒,却恍惚见满树桃花,灼灼其华,盎然一片春光。
      第一次,师父主动要她叫“夫君”,还是在长留山,当着众弟子。
      “夫……君……”
      只遵从一道神秘指令,那是生命主宰,来自天际,来自深心,魂灵故乡。淙淙溪水流落山涧,两颗五色贝壳在水雾中闪光,又回落水底。
      两个神圣字眼,在她的气息中赋得了生命,毫无修饰,不须修饰,轻不着力,用尽全力。也如拜师那年,高坛上,小女孩盈盈露水沾湿了长睫,掩映不住坚定纯然的眼睛。童声清越,毒誓凿凿。
      “那师父夫……君……东方、杀姐姐他们对我也很好,你如何能容忍?”
      白子画脸上笑意顷刻一敛,停顿刹那,天地寂然。
      “我岂会如此不信任你。去玩罢。”
      知道小骨的用心。与其疾言厉色,不若以身说法。师父自然不能将徒儿看作无足轻重,徒儿的业障,都要担负;生死非小,却不可胆怯。十一又岂是不想和糖宝长伴长乐,只是责任当前,不能逃避。都是做师父的,自然懂得。
      至于是否嫉妒……他难道不在意么?这可是他的小骨,世上还有人想要得到,这样的想法就足够惊动他。但说有怀疑,却不曾怀疑。小骨一心在他,哭笑因他,生死为他,他从不怀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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