希雪与暖忧

　　（某工作日上午，教父办公室）
　　小希把一张列有项目代码的A4纸呈递父亲：“爸，我最近听说有几位长老多次在私下议论要求公开几个涉密项目的财表。他们的提议甚至得到一些堂主的附和。您看明天的月会是不是说说这个事？”
　　墨言翻看着这些项目代码，眉头微蹙：“这些涉密项目有专门的团队管理，每半年公布一次净利润已经足够做参考，没必要公开财表。哪些人又想找事？你给我列个名单。”
　　“是。可是，现在诉求已经出来了。明天的月会很有可能有人当场提问。我跟您提这个好让您有个准备。”
　　“嗯。”墨言一边应着儿子一边示意冥夜去泡茶。他站起来踱步到沙发坐下并示意儿子坐，“我知道，你对这些项目也有疑问。”墨言看着儿子。
　　“这些都是涉密项目。不该小希知道的小希不会越矩，更不敢有非分之想。”谈及业务，小希习惯性地谨慎。
　　“你早晚要接我的班。有些事我先给你一些交待。你心里有数就行了。”
　　“是。”小希洗耳恭听。
　　“目前全球有影响的社团组织，暮辰能排进前二十。排前十的都是从事恐怖活动的组织，他们有财团的支持远比暮辰资金雄厚，我们不和他们比。除了他们，近年也有几个表现异常突出的社团。虽然，有的规模不及暮辰，但是与暮辰相比他们的一些经营理念比较先进，值得暮辰学习。当然暮辰的业务比较保守有历史原因。但是，暮辰要发展就不能总向历史看，应该把目光放长远。近几年，那些表现突出的社团都在向多元化发展。以日本的山口组为例。他们去年的收入是一千亿美元。有一半多都是正当生意收入。在漂白化和商业化这条路上，山口组是一个很好的范例。这也是暮辰的发展方向。”
　　“您是说要引领暮辰漂白？”小希不时插入自己的理解。
　　“彻底漂白是不可能的。到目前为止，和暮辰有同样悠久历史的社团没有一个实现基本漂白。即便是像山口组那样历史较短的社团也没实现。毕竟非法生意利润丰厚并且凝结了多代人的心血根深蒂固。彻底漂白必然引发的内斗就足以自毁。但是，像山口那样部分漂白，做大正规生意，让正规生意的利润变得不可替代的做法是可以实现的。所以，从我接手暮辰，就开始做正规生意项目。到目前为止，有些生意已经收回成本并实现连续盈利了。就是这些所谓的涉密项目。”
　　“这些盈利项目对暮辰是好事啊，为什么始终坚持保密？”小希不解。
　　“如果真的要保密，这此项目的存在本身都是机密。更不可能公布净利润。保密只是手段，目的是让这些正当生意和暮辰的常规业务隔离开。这些项目都在由职业经理人管理。暮辰的股东身份都由代理公司体现。目的是保持这些生意的清白，不让其受暮辰□□背景的影响。另外，现在就对内公布暮辰开始加大投资正当生意，免不了会引起一些人的猜忌，私下做手脚捣乱。什么时候对内公布这件事要看时机。”
　　听父亲这么说，小希终于理解了，原来这些项目在暮辰唯一的接口只有父亲一个人。
　　墨言看儿子的表情就知道他在想什么，微笑着看着小希说：“所以，我是唯一了解这些项目的暮辰人。”被父亲看穿了心思，小希不好意思地抓抓头发。墨言继续：“小希，既然安排你将来接手暮辰，我就不会让你碰这些生意。当初爸爸强迫小优优学商科。就是想让他将来接手这些生意。爸爸是希望你们两兄弟将来相互配合，打造一个实力更强的大暮辰。”
　　“我明白爸的意思。爸放心，小希服从爸的安排，不会干越矩的事。” 小希嘴上这么说的时候，眼角略过一丝不易被察觉的黯淡还是被墨言捕捉了去。他当然知道儿子心里想的是什么。他安慰地拍拍儿子的肩膀：“小希，爸知道：做合法生意总比做黑生意来得光明磊落而且安全系数高太多。如果你理解为爸偏心你弟弟，爸都不会怪你。爸只希望你能理解：你是长子，无论如何也推卸不掉接棒暮辰的责任。”
　　心里所想完全被父亲看透，小希有些不知所措。他赶紧站起来恭立于父亲面前：“爸，小希明白。小希不会有怨言，更不会抱怨爸偏心。”
　　“坐。”墨言拍拍儿子的大腿，“小优优去上大学的时候爸给他安排了新身份。这还不够。他毕业之后，爸会安排他在国外实习一段时间，期间再转几次身份。对外让他彻底和暮辰和傅家脱离干系。等他再长大些，你还得帮爸让他理解这些做法。”
　　“是。小希能做到。”话说到这儿，小希突然想起来为什么爸对当年盛及一时的谣言不闻不问。任凭这些谣言发展到今天，弟弟优优果然不再是暮辰家眷们热衷谈论的话题。此外，小希开始领悟到父亲对弟弟一些做法的深意。比如：为什么父亲不派人跟着弟弟、为什么给弟弟的夜卫和工人在派出去之前要换几次身份，等等。
　　这时冥夜捧着泡好的茶进来，放在教父面前的茶几上。墨言瞪了一眼冥夜，只这一眼，冥夜就知道自己犯了错：刚才教父吩咐自己去泡茶，只是为了支开自己。冥夜立即跪下。教父果然派了罚：“去刑堂，领一百棍子。” 冥夜领了罚，跪着迅速退出办公室。这个冥夜的优秀墨言看在眼里。往往对一个人期望高就会对他格外严格。小希明白父亲对这个冥夜的态度。小希更明白父亲对自己也有这样的心思。同理。
　　办公室又剩了父子二人，墨言继续：“万事爸一出马动静就大。所以，你得帮着爸督着优优那小子。倒霉孩子长大了，越来越有自己的想法。你替我管着他，重要的事绝对不能由着他的性子来。”
　　“是。”小希不着痕迹地躲着墨言的眼光。他私下资助弟弟的事还瞒着老爸呢。
　　“还有一件事。看现在这个形势，景楼13层以上的业务一时半会儿是开展不起来了。总这样也不是办法。我打算另辟蹊径。你还记得那个极乐岛吗？”
　　“就是我们家以前经常去度假的那个岛？”
　　“就是那儿。极乐岛的地理位置有天然的优势。我打算把那里改建成一个专门从事特别旅游项目的基地，将来代替景楼十三层以上的业务。这个地方将来在硬件和软件上都要比景楼更上档次。如果管理得好，相信那里的盈利将来会是现在景楼的数倍。这个项目的基础建设资金已经到位了。同样是涉密项目。我交给你管理。从项目建设到将来的运营由你全权负责。你向我单线汇报。”
　　一听父亲提景楼，小希差点儿从沙发上蹦起来“不，不，不。”。很长时间过去了，父亲当年给的教训仍然历历在目。想想就让小希浑身不自在。听见父亲鼻子里哼出的声音，小希连忙解释：“我不是故意不服从您的命令，实在是，实在是小希再不敢碰景楼。”
　　“呵呵，看来那顿打还真管用！”墨言看着脸红成关公的儿子继续，“不让你去景楼玩儿你就不碰景楼的生意。那将来做了教父你还把景楼关了不成？”面对父亲的责问，小希彻底没了反驳的立场。墨言顺势而上：“反过来说，让你打理景楼的生意就得去花？没出息的东西！”
　　父亲骂自己的时候，小希从不敢顶嘴。此时小希老老实实地站那听骂。儿子的态度缓和了墨言的情绪，他收住骂，言归正传：“这是任务。容不得你讨价还价！景楼的业务你从零开始了解。之后，给我两个方案，一个是极乐岛建设方案，一个是将来的业务运营方案和近期、中期和远期业务目标。这可是你第一个从头接手的完整项目。把你这些年学的本事全用上。从成本控制、盈利模式到管理方案给我仔细做。定期向我汇报。出了问题我唯你是问。”
　　“是。”父亲的话说到这份儿上，小希自知再推卸不掉，只好硬着头皮接了。
　　“丑话说前面，无论是项目还是你个人，出一点儿问题我绝不轻饶！还有，这个项目的存在只准你和我知道。甚至不能让景楼的葛总察觉。将来什么时候公开到什么范围，我会安排。为什么保密级别这么高我现在不解释，到时会让你明白。”
　　“是。小希会尽力完成任务。”
　　墨言狠狠瞪了儿子一眼：“尽力完成任务。就不能给我长点儿出息，拿出立军令状的勇气！”
　　“是。小希保证完成任务。保证不犯那个错误。”
　　儿子的最后一句话竟然把墨言逗乐了：“臭小子。就是欠抽。”
　　小希红着脸，抓抓头发。他知道，父亲嘴里的“欠抽”带着许多宠溺的成份。

该作者现在暂无推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