希雪与暖忧

　　哥俩挤在狭窄的书房里，一跪一坐。
　　原来墨言为了强制小墨优按时毕业不做非份之想，从孩子上大学的第一天就严格控制他的费用开销。听着弟弟说他窘迫的经济状况，小希心里真是感慨。想当初自己上大学时，始终是想花多少就有多少，爸从来没限制过自己。“爸给的钱只够维持生活开销。商科的学杂费爸直接转账，学计算机专业课程的费用就没了着落。为了按时毕业，我的课业安排得很紧，根本没时间打工。曾经试过让工人们出去打工。他们在这里没有合法工作的身份，靠做体力活打黑工挣的钱仍然不够付全部的学费。所以想凑够学费只有靠这个办法。”小墨优老老实实地交待着一切。
　　“钱不够为什么不跟我讲？”小希明显责备口气。
　　“在家的时候，妈就特别嘱咐过我不许我跟你要钱。听妈说你自己的帐也不自由。如果花得多了，爸就会知道。我不想让爸为难你。”
　　“经济上这么为难为什么不找妈解决？” 小希仍旧拉着脸。
　　“让妈知道爸早晚得知道。我才不想。”小墨优倔强地梗着脖子。
　　“所以就自己解决？看看你把自己的生活搞成什么样子了！这是没出事，万一出点儿事呢？行！觉得自己长大了翅膀硬了是不是？那我再问你，出门不让夜卫跟着又不告诉他们你的行踪也是怕爸知道？知不知道你这样做有多危险？” 小希越说越气直到拍了桌子。别看平时小墨优和老哥要好。老哥发起脾气来小墨优还是会怕怕的。小孩儿跪在地上听骂了好久，本来还想解释两句。结果老哥一拍桌子，声都不敢吭了。
　　“知不知道错哪儿了？”
　　哥哥责问的有道理。可是自己这么做也是没办法。小墨优委屈着不吭声。
　　“说话！”小希调门儿又高了一度。
　　小墨优才嘟嘟囔囔地回答：“我也是没办法才，”
　　“成！还认为自己有理呢是吧？好，我告诉你错哪儿了，给我好好听着。”小希一边说一边气得起身找顺手的家伙。他在小书房里找了半天才找到一支钢尺子。小墨优看着老哥手里的东西就知道要挨揍了，更知道老哥的脾气已经顶到脑门儿了可不能惹。小伙子再不敢犯犟，老老实实地摆好姿势，褪了裤子等着。
　　啪！啪！啪！啪！啪！啪！啪！啪！啪！啪！
　　小希抡着钢尺子抽在弟弟的屁,股上一点儿也没留手。没一会功夫，两面白屁,股上就印上一层血檩子。给小墨优疼得直哼哼。小孩儿一边哼哼一边心里抱怨着：哥这手劲儿赶上爸了快！
　　“胆子大了是不是？竟敢背着家里胡作非为！把自己的生活搞得一塌糊涂不说，更不顾及自己的安全。不让夜卫跟着，给你配夜卫有什么用？”
　　啪！啪！啪！啪！啪！啪！啪！啪！啪！啪！
　　“还有什么事没说？”小希接着逼问。
　　很久没挨揍的小墨优已经哭得鼻涕一把泪一把的，哪有暇顾及回答哥哥的责问。
　　“以为我不识数呢是吧？我问你：这么多房子出租，一年租金远远高于学费。剩下的钱哪儿去了？”小希是真的担心这个年龄的弟弟一旦手里有了钱会干不该干的事，才如此逼问。刚才弟弟没回答自己的问话，加重了小希的怀疑。
　　“真没干别的。都用在学习上了。”
　　小墨优上的大学和自己当年上的大学属于一个档次。一年学费多少小希心里是有数的。照这里的情况，租房的收入除了付一个专业的学费还应该剩下不少。弟弟却说都用在学习上。小希断定弟弟没讲实情。于是用加了力的狠揍作责罚。
　　啪！啪！啪！啪！啪！啪！啪！啪！啪！啪！
　　很快，小墨优的屁,股上出现了数道皮裂，血顺着裂纹流出来。痛呼再也忍不住冲出喉咙，小墨优边哭边磕磕巴巴地解释：“真的，真的。和同学做商业管理模拟实验室，需要买软件和数据库。很多钱。”
　　弟弟的回答让小希冷静下来停了手。他突然想起来，当初自己上大学时也做过几个，的确很烧钱。可是那时自己手头用多少就有多少，从来没拿钱当回事。
　　“做了几个？”小希紧追不舍地问。
　　“九个。”小墨优赶紧交待。
　　“为什么不找爸要？这是商科的费用，还用瞒着爸？”小希还是将信将疑。
　　哥哥不打了，可是屁,股上的疼并没有立即减轻。小墨优抽抽搭搭地忍了一陈儿才开口：“商学院的教授对论文和考试给分一向吝啬，每门课全班顶多给一两个A。我加修的计算机专业课程要用去我一半的学习时间。想和全时修商科的同学争A基本不可能。虽然做模拟实验室不是必须的。但是，可以加分。爸对成绩逼得很紧，必须全A没商量。所以我才和几个富人家的同学合资做了。找爸要钱，就等于告诉爸我的A等成绩是花钱得来的。那爸还不得打死我。”
　　“现在学校怎么都这样呢？订这个制度不是等于鼓励学生用钱换成绩吗？”
　　“也不是啦。课堂上学的都是理论。模拟实验室用的都是真实商业数据。数据库越大就越接近真实商业环境。所以，做模拟实验室的确能学到不少课本上学不到的东西。做模拟实验室也是要写论文的。不是花钱就能得分。”
　　弟弟呜噜呜噜解释半天自己才明白个大概。爸远隔重洋的，如果知道这事还真保不准误解弟弟读书不用功。成绩是用钱换的呢。一旦爸较真问责，偷学计算机课程的事必定败露。弟弟会更惨！小希想想弟弟说的在理。粗略算算开销和收入大体能对上。小希也就不再为难弟弟。看着自己的作品——弟弟惨烈无比的屁,股，小希还是心疼了，坐那好半天没动静。等着脾气一点点平复了，小希才又开腔：“这回知道错哪儿了？”
　　“是。”挨了打的小墨优也老实了。
　　“以后还敢不敢了？”
　　“不敢了。可是，没了房租我的学费怎么办？”
　　听着弟弟的话，小希真是又好气又好笑。心里直骂弟弟这个死心眼儿的玩意儿！嘴上，小希一再缓和了语气：“你把东西收拾收拾跟我住酒店。这里的房客都退了。该赔钱赔钱。这个别墅重新装修好你再住进来。傅家二少爷就得过二少爷的生活。整天和工人挤住在阁楼里算什么事！学费的事不用你操心。我先打你帐上二十万。快用完了再跟我要。你哥我是暮辰的少主，用这点儿钱还是没问题的。但是说好了，所有花费要严格报帐。让我发现你胡乱花钱，看我怎么收拾你。”
　　“是。我听哥的。”眼看着大哥脾气小了，小墨优双手移动着想去摸那受伤的地方。被小希喝住：“手！想感染吗？”
　　小墨优赶紧缩回手，被屁股上后劲儿的疼又逼出一些眼泪。
　　“让你疼一会才给你治伤。看你记不记住教训。”
　　虽然哥骂着，已然消了气。这一点小墨优心里很有把握。于是开始大着胆子给夜卫们说情：“夜卫们也是听我的才，”
　　小墨优话说了一半就被小希无情地挡回来：“甭想着给他们求情。夜卫的事不是你一个孩子管得了的。我回家之前新的夜卫会到岗。你记着，不论什么原因，夜卫只要失职就是人命的代价。”
　　“非得送他们回去受死么？”
　　“还管！是不是没揍明白还得接着揍？”大哥的口气没有一点儿商量余地。小墨优无奈收了声。
　　见弟弟老实了，小希接着叮嘱：“你记着，现在是你最好的时光。将来离开学校再想过这样的生活再也回不来了。你给我踏踏实实地做暮辰的二少爷。好好享受只读圣贤书的日子。不该你操心的事别过问。听见没？”
　　“听见了。可不可以不让爸知道？”
　　“你也知道怕？”
　　“这么多错如果给爸知道，非杀了我不可。”让爸知道的后果小墨优想想就害怕。
　　看着弟弟愁成小包子的脸，小希还是心软了：“家里有个人让你怕着也好。省得你无法无天想干什么就干什么！”
　　看着哥心软了，小墨优赶紧蹭了几步抱住哥哥的大腿撒娇：“哥最疼我了。哥不舍得送羊入虎口是不是？”
　　“你啊！”小希宠溺地揉着弟弟的头，“说好了。以后出门保证让夜卫跟着。明着不好意思就让他远远地跟着也好。不给我保证这个，你甭想让我替你保密。”
　　“我保证还不行么。”小墨优赶紧妥协着。
　　“哥给你瞒着爸。可是有一条，能瞒多久就看你的造化了。”
　　“不带这样的！”小墨优明显不满哥哥的态度。
　　“不是哥不帮你。爸你还不知道？他想知道的事谁能瞒得过？”
　　想想大哥说得都对。小墨优转而替大哥担心起来：“那咱得说好了。万一爸责问起来，你得全都推到我身上。咱们不能干两个人都挨罚的傻事。爸罚我总归比罚你轻。”
　　“臭小子心里明明白白的。”小希宠溺地拍着弟弟的背，“真心疼你哥就给我少闯点儿祸。”
　　“嗯！知道。”小墨优扎在哥哥怀里久久不肯出来。
　　毕竟惩处夜卫并重新派夜卫的事得经老爸同意。弟弟这里发生的事小希有选择性地跟墨言讲了一部分。墨言只知道夜卫们不尽责、涣散怠工危及了小墨优的安全所以要换。其他的事小希只字未提。小希这次能骗过老爸与其说是因为小希做得天衣无缝，倒不如说是因为墨言对小希日渐增加的信任加之一贯对二儿子的宠溺和暂且放手的心态。
　　在新的夜卫到任之前，小希肩负保护弟弟的责任，所以才得墨言批准和弟弟过了一个自由自在的假期。和弟弟徜徉在美丽的大学校园里，小希仿佛又回到了自己的大学时代。这样的日子以后恐怕再也不会有了。小希无比珍惜这次的休假时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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