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明只是在工作

作者:狗狗祟祟的奶牛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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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死人


      现场无人破坏,除脚印之外,敖小鱼和白学逸滚出来的几道雪沟还在,的确像是两人动手打架,其中一人被掀翻在地造成的痕迹。
      警察四处看看,没发现不对,天奉自顾自走远些,很快找到半夜里陈东挖坑的地方,一叠声叫起来:“这里这里,警察同志,这里被人挖开过。”
      山崖下是一大块平地,生着一棵歪脖子槐树,树叶掉光,枝杈虬结,又顶了一树冠子的积雪,黑白分明,往上一看像是小娃娃拿黑色铅笔涂抹在煞白纸张上,劲力使得太大,纸上撕开狰狞裂痕。
      树下积雪早早被人清理干净,堆在不远处,地面土层显然有人挖开过又埋上,颜色稍深,湿润松软,铺出足足三四平米的面积。
      天赐他妈一见,“嗷”一嗓子扑上去哭喊不住,光着手指去扒土层,喊道:“是这儿,一定就是这儿,天赐啊,我的儿子……”
      她顾不得泥土沾了满身,跪在地上哭得撕心裂肺,简直见者伤心,闻者流泪,敖小鱼三个人却心里一颤,僵硬脖子不敢去看陈东,生怕警察发现不对,可又明知道土里埋着什么东西,早晚都会挖出来的,到时候陈东还有什么好解释的。
      来办案的三位民警,一个上前帮忙,剩下两个离开去借工具,温家表兄妹就在一边干看着,白学逸压低嗓音,凑到温习羽耳边问道:“真挖出尸体来,能想办法给陈东脱罪吗?”
      温习羽回他:“不知道,中国这边我使不上劲儿,还得问问温国宁。”
      两人说话时怕警察听见,近到恨不得咬到耳朵上,当着那么多人的面也不知收敛,绿帽子明着发,一时间旁人倒是都同情起敖小鱼来,难怪他要跟表哥过不去,放谁身上谁能忍?
      敖小鱼当然也不能忍,虽说他跟白学逸的夫妻关系是假的,孩子是假的,可别人对他的同情是真的,帽子上的颜色也是真的。来找孩子的家属们陆陆续续跟上来,都拿着不知打哪儿借来的工具上去帮忙,敖小鱼顶不住一道道探究目光,只能咳嗽一声提醒那两人,白学逸一惊而醒,恍然发现自己立下的恋爱脑人设有崩塌之嫌,忙蹭到敖小鱼身边,又抱住他胳膊:“小鱼哥。”
      小鱼哥看他一眼却没说话,又去看那边的挖坑进度,再看陈东,见他倚在一边石头上,面不改色地点了根烟,总感觉他这事不关己的态度平淡过头,像是笃定这些人定然要无功而返。
      难不成之前的猜测都是错的?陈东真没杀过人?那到底是哪位义士看不过去,惩治了那四个东西?陈东又埋了什么在这里?
      天奉捡起一根粗壮树枝也帮忙挖,但进度缓慢,很快不耐烦,问道:“就没个锄头吗?”
      “其实……”陈东指了指槐树,好心给出意见:“铁锨就在那儿,放了半天了,你们就没人看见?随便用,算我发善心借给你的。”
      天奉黑着脸,大步过去,抄起铁锨回来继续挖,有了工具再加上帮忙的人渐多,进度果然快了不少,且这里明显被人挖开又填上过,没用多久已挖出半米深的坑。
      陈东吐了口烟,还在一边说风凉话:“天奉,你这挖坑挖的挺熟练啊,一看就是有经验的,小时候没少练吧?你爸妈怎么没一起来呢?你们全家都对这地儿挺熟吧?”
      天奉动作一顿,脚还踩在锨头上,抬头瞪他一眼,没说出什么反驳的话来,转而又看敖小鱼,白学逸就在敖小鱼身边,不知是不是错觉,竟觉得天奉眼神里透着恐惧。
      他不懂天奉在怕什么,回头看一眼他家小鱼哥,也没什么特殊变化啊,还是那张迷人的脸,虽然不熟悉时会对人冷漠,但是长得帅,脾气好,又体贴,那么好的人,为什么要怕他?
      警察也不愿意多起冲突,喊道:“陈东,你要是不帮忙,就别说话。”
      陈东道:“行,不说就不说,都听警察叔叔的。”
      眼看大坑挖到足有一米多深,还是什么都没发现,再挖下去只会越来越难,超过人身高度时就要借助机械了,警察看出不对,明白再挖多久也是无用,停下问陈东:“这坑是你挖的?”
      陈东爽快承认:“是我。”
      警察问他:“你挖坑是要埋什么?”
      “什么也不埋啊,”陈东道:“要是埋了,你们不是早就挖出来了?都到现在了还没有,那就说明本来就没有,您要实在不相信,只能调个挖掘机过来,把这一片儿都掘开试试了。”
      他们这么多人,陈东就一个,一晚上时间,想藏四具尸体,那得挖多大的坑,显然凭他一人之力办不到,当然,加上另外三个的话那就另说。不过这坑深度上挖开过的痕迹才不到一米,再往下土质冻得坚实,铁锨砸半天才能掘起一点儿,分明没人动过,他们挖开的范围早就远远超过原有深度,就像陈东说的,没有就是没有,再挖下去也是无用。
      警察停了手,又劝天奉和其他家属:“别挖了,肯定没有,人不在这儿。”
      那中年妇女不干了,又哭又闹不让停,还要去抢警察手里的铁锨,说这底下绝对有问题,肯定是陈东做了手脚,要不然他无缘无故挖这么大坑干什么?
      警察也问陈东:“是啊,你挖这么大坑干什么?”
      陈东道:“习惯了,这阵子天天来挖,挖了再填上,填上再挖开,就是为了练练手。”
      警察:“练手?练什么手?”
      陈东笑了笑:“练习埋人啊,等我把这四个畜生全家都杀了之后,好几十口人,要埋起来还不知道得挖多大的坑呢,不得先锻炼锻炼?”
      他看着那些来找孩子的家属们,笑得十分善解人意:“你们放心吧,到时候我肯定把你们都埋一个坑里,不让你们分开,到了地下也有个伴儿,一家人不就图个整整齐齐吗。”
      天赐妈愤怒不已,尖叫一声,喊着“陈东你不得好死”,举起树枝就要过来跟他拼命,其他人也炸开锅了,骂街的,要上来打人的,拉架的,全朝着陈东围过来,现场霎时一片混乱。警察没曾想陈东光耍人看戏不说,还句句拱火,那些丢了孩子的家长们本就着急,一心要找陈东问个清楚,被他一激哪里还管警察在不在场,眼看着秩序是维持不住了。
      人群中白学逸兴奋地抓住敖小鱼衣服晃个不停,低声道:“小鱼哥,打起来了打起来了。”
      敖小鱼道:“打起来就打起来,跟你有什么关系,你躲远点儿,别往前凑。”
      白学逸不高兴了:“为什么呀?”
      “你说为什么?”温习羽一拍他脑门儿:“你是孕妇啊。”
      白学逸一愣:“啊,对,把这茬儿忘了。”
      一场群架爆发在即,可他们这边明显人少,还有个孕妇在,只怕要吃亏,忽听不远处一声尖厉嗓音穿透众人耳膜:“你们太欺负人了,我跟你们拼了——哎呦了不得了,打死人了。”
      温家表兄妹只觉得这声音有点儿熟悉,想不起来是谁,敖小鱼和陈东却瞬间一脑门子官司,陈大娘怎么来了?
      陈大娘不知何时集结起周围邻居赶来保护陈东,打眼看过去各个都是青壮年劳力,迁坟当天一个饭棚里吃过饭敬过酒,还算脸熟,每人手里都提着居家下地打群架必备工具,锄头,镰刀,铁锹,锤子,斧头……这些东西敖小鱼一行三人早不陌生,全在荒棘镇见识过,一时间有种时空错乱感,仿佛从未逃出过荒棘镇,之前种种都是幻觉,不过是换了人,换了场景而已。
      陈东一方几分钟前还势孤力薄,一下子攻守形势逆转,失踪人口家属们一见己方不占优势,气焰很快落下去,再也没人说要动手,只有天赐妈还在红着眼睛往陈东身上冲,嚷嚷着说要让他偿命。
      陈大娘哪里看得过去儿子受委屈,扑到天赐妈身上边哭边打,喊道:“你们这群畜生,祸害了我儿媳妇,现在还有脸来冤枉我儿子,我老婆子早就活够了,反正也不想活了,今天就跟你们一起死在这儿算了,你们家儿子死了,死得好,死得好,那是活该,是报应,你们一家老小早晚一个也跑不了,你们不得好死,不得好死……”
      亲娘一出来,陈东哪里还沉得住气,在陈大娘扑过去的同一时刻就要上前拉开,怎知大娘年纪虽大宝刀不老,陈东一人竟没拉住,幸亏敖小鱼和在场警察跟着一起上,勉强拉开两人,又把老太太推到身后,这才看清天赐妈脸上早被抓出好几条血道子,其中一道径直划过眼皮,还在往下流血,若是力气使得再大些,眼珠子只怕都要保不住,原本散乱的头发更乱了,在头顶团成个鸡窝,还有被薅下来的碎发,一缕一蓬挂在身上。
      她一见陈大娘有人撑腰,打是打不过了,往地上一躺打着滚嚎啕大哭:“你们合起伙来欺负人啊,这是要逼死我啊,我不活了,我不活了……”天奉上前劝着要扶她起来,怎知天赐娘撒起泼来劲道颇大,不但人没拉住,还差点儿被她拽倒在地,只能作罢。
      陈大娘还在骂骂咧咧:“那你就死啊,你一头撞死在这儿我算你是红口白牙说话算话,反正老娘黄土埋脖子上了,大不了我给你替偿……”
      眼看她越骂越起劲,更多难听的话就要喷薄而出,敖小鱼和陈东两个壮汉都拉不住,白学逸上前弯下腰去,说道:“大娘,您消消气吧,我害怕。”
      大娘一听见白学逸说话,方才还凶到恨不得咬人,一转眼又无比慈祥地看着他:“小白啊,你怎么在这儿,别胡闹,快回家躲着去,有了身子的人,可别磕了碰了。”
      他又拉敖小鱼:“小鱼你也是,不说看着点儿媳妇儿孩子,往这里蹿啥,快回去,你们都回去,不用你们管。”
      敖小鱼十分无语,心道我能不管吗,都乱成这样了,你和陈东都在这儿,我还能去哪儿。
      不过还是应该多听老人言,他虽然走不脱,但白学逸的确不方便在这儿,便转头喊温习羽:“表哥,你带学妹回去吧。”
      白学逸本不想走,然而他如今扮演孕妇,观察之后发现世俗下的孕妇有一个很重要的特征,就是事事以孩子为先,委屈自己也在所不惜,因此哪怕这时心中如同有一百只爪子在挠他,痒得不行,也不得不暂时远离是非中心,准备去外围找个方便的地方偷看,转身拉起温习羽:“表哥,我们走。”
      眼看就要走出人群,突然听见一声撕心裂肺的“我杀了你,我杀了你”,白学逸眼角余光一瞥,只见天赐妈陡地从地上弹起,像只战场上杀红了眼的斗鸡,弓腰低头朝他猛顶过来,像是连命都不要了,眨眼已到跟前。
      事发太快来不及反应,周围人想去阻止时已然太迟。
      旁人看到的只是她趁人不备,看准位置撞向白学逸腰间,分明是要连他和肚子里的孩子一起撞死在后面山壁上,温习羽原本拉住白学逸要走,却不知怎么仿佛提前预知一般,转身将他扑倒在地,堪堪避过这致命一撞。
      只差那么一两秒,死的人却不一样了,天赐妈一头撞上山壁,咚的一声巨响过后,鲜血混着脑浆刹那间迸溅出来,泼红了一片山壁,又汇聚成一道道小溪,滴滴答答在雪地上融化出鲜红色的血窝。
      又扑通一下,身体失去生命力,停顿片刻后缓缓滑下去,在血泊中瘫成一堆死肉。
      人群尖叫,腥味爆开,温习羽还沉甸甸压在身上,白学逸脑子里一片空白,朦胧中只听见有人喊他“学妹、表妹”,还有人嚷嚷着“看好小鱼家的”,“这疯婆娘是要杀她”“死了活该”之类的话,但看不清人,好多人朝他乌泱泱围未过来,有人要来看天赐妈是否还活着,更多的是陈大娘带来的人,手持工具对外,将他和温习羽围在中间,怕对方激愤之下会对他们再次下手。
      太乱了,他还在地上躺着,能看见的只有纷乱的腿和鞋子,这个角度连脸都瞧不清一张。
      除了温习羽。
      温习羽是离他最近的人,已经顺势坐在一边,脸上毫无血色,叫他:“表妹,你怎么样?”
      敖小鱼半跪在地,扶白学逸坐起,叫他:“学妹……学妹……你能听见我说话吗?”
      当着那么多人的面,白学逸不好意思说,他一点事儿都没有,且还有了一个重大发现。不过显然此刻不是说话的好时机,除了温习羽和敖小鱼之外,所有人都心系他肚子里的孩子,白学逸顺势摸了摸小腹,张皇失措,宛如一个担心失去孩子的母亲。陈东拍拍敖小鱼:“你先带弟妹回去吧,这里不用你管了。”
      敖小鱼道:“那你……”
      “赶紧滚别婆婆妈妈的,”陈东道:“先管好你媳妇儿再说。”
      问题是他媳妇儿没事啊。
      但白学逸孕妇人设不倒,敖小鱼硬着头皮也要装下去,只好打横抱起白学逸,又对陈东道:“那你小心。”
      陈东朝他笑笑:“滚吧你。”
      警察这次都快喊哑了嗓子也控制不住场面,见白学逸情况不对,怕他流产再搭上一个,还是放敖小鱼和温习羽先行离开去照顾孕妇。敖小鱼抱着老婆叫上表哥,在村里人护送下挤出人群,怕有人追过来使坏,没敢再走大路,拐了几个弯,在雪地上蹚出一条羊肠小道。直到后面的人影再也看不见,连声音都散在空气中,白学逸还老老实实窝在敖小鱼怀里,搂抱住他脖子,舒适得像是躺在沙发上。
      雪地本就行走不便,再抱着个人更是艰难,敖小鱼道:“没人看见了,你自己下来走吧。”
      白学逸抱着他的胳膊紧了紧,死活不肯动弹:“可我是你老婆啊,我还怀着孕,刚才那么可怕,吓坏我了,现在浑身没劲儿。”
      温习羽拍打着身上的雪和泥,跟在两人身边,说道:“下来吧别装了,一百好几十斤呢。”
      “连老婆孩子都抱不动还算什么男人,”白学逸道:“一百多斤怎么了,小鱼哥抱得动。”
      敖小鱼道:“我抱不动,我今天不想做男人。”
      白学逸哼了一声,一松手跳到地上:“那我抱你。”
      敖小鱼整理一下衣服:“那倒也不必。”
      先前事态发生突然,又死了人,温习羽走出许久还心脏怦怦乱跳,回过神才发觉身上出了一层冷汗,贴身衣服腻腻粘在身上,难受至极。谁知眼前这两位队友跟没事人一样,还调上情了,他越想越觉得他们太过冷血,简直不像个人,问道:“你俩怎么那么轻松呢?刚刚才死了人啊,就死在我们眼前,你们都不害怕吗?”
      “怎么不怕,我快吓死了,”白学逸拍着胸脯,满脸惊骇:“所以才需要小鱼哥抱一抱啊。”
      只是看他那一脸做作的表情,害怕是未必,激动倒是真的,太平盛世,法治社会,这种亲眼目睹一人从生到死,尸横就地的经历可不常见。
      敖小鱼淡淡道:“死就死了,世上又不是只有她一个人能死,咱们早晚都有这一天,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你现在心慌只是因为经历太少,多见几次就没事了。”
      这种事是想多见就能多见的吗?有这么两个不像人的队友,温习羽觉得自己快要疯了:“不是……我承认我是没那么胆儿大,可是你俩也太淡定点儿了吧?”
      敖小鱼拍拍他:“没事表哥,习惯就好了,你看你吓得这个熊样儿,没必要,真没必要。死人而已,人都死了,不会再活过来把你怎么样的,最不济不是还有我们俩保护你吗?”
      “不是的,”温习羽深深喘了口气,嗫嚅道:“我害怕,不光是因为有人死在我面前,还有,她撞过来的时候,身后有人推我,还踹了我一脚,所以我才扑到表妹身上。”
      另外两人见他脸上仍未恢复血色,白得快要化在雪里,语声带颤,不像开玩笑,齐刷刷变了脸色。
      白学逸身娇肉贵,别人对他护着归护着,但现场男人居多,也不太敢靠近,他跟温习羽离开时,众人自发同他们隔出一段距离,一米多总是有的,敖小鱼那时放心不下,眼睛从头至尾盯在他们兄妹俩身上没离开过,十分确定:“表哥,没人踹你,你是自己扑上去救学妹的。”
      温习羽道:“这就是我害怕的地方,我说了你们可能不信,真有人踹我,我感觉踹我这一脚,就是为了让我救表妹的,因为凭我自己根本反应不过来。”
      “好啊你,我还以为你多关心我呢,”白学逸气呼呼看着他:“原来你压根儿不是真心救我,你是被逼无奈,枉我天天表哥表哥的叫着,你就是这么对待表弟的?”
      “放屁吧,”温习羽道:“你除了要钱闯祸使坏之外,叫过我一句表哥吗?”
      这么一打岔,他心中那股恐慌倒是消散不少,又说道:“再说你还用我救吗?你那身手,不想被撞直接蹿树上去不行吗?”
      白学逸点点头:“是想这么干来着,但是身为孕妇这有点儿太超过了,眼睛一眨上树了,可别让人家以为我怀的是个猴儿。当时是想硬挨她这一下,最多腰上青肿几天,再不济吐两口血,反正死不了,结果你就刚好扑过来了。”
      他之前一直陷在有人死亡的新奇中,说着话一抬头发现方向不对,才知道走的不是来时那条路,问道:“小鱼哥,我们是不是走错路了?”
      “没错,”敖小鱼道:“这是条小路,也能去陈东家,要不然再有人过来的话,半路撞上太麻烦,还是避一避。”
      一提陈东,温习羽又想起之前的事来,怎么也想不通为什么那么多人挖来挖去什么都没挖着,问道:“表妹,你确定你没看错吗?不是说陈东埋了东西在坑里,怎么没挖出来?”
      “我怎么会知道,”白学逸道:“咱们回来的早,也许陈东后来又觉得不妥,挖出去转移到其他地方了呢?找一找的话,有可能还会看见别的坑。”
      “不会有别的坑了,”敖小鱼道:“我想我应该知道陈东埋的是什么,但是需要验证。”
      大部分人都去陈东那里帮衬了,四周静悄悄,连点儿孩子的哭声都听不见,只没扫干净的雪地上还留有杂乱脚印和农具拖拽过的痕迹,昭示出好一番热闹。
      后院门没锁,仍虚掩着,敖小鱼轻轻推开,来了那么久,头一次走进陈东的住处。
      他进到院子中间,试探着叫了一声:“嫂子在家吗?”
      无人回应,温习羽小声道:“嫂子病了,你喊什么,别吵醒人家。”
      敖小鱼道:“没事,应该是吵不醒了。”
      话刚说完,就听身后转来一阵剧烈呕吐声,白学逸不知什么时候溜到墙根儿下,俯身干呕不止,只是吐不出什么东西来,只呕了几口酸水。
      温习羽过去拍拍他后背,诧异道:“不是吧?你真怀孕了?闹孕吐闹得这么厉害?”
      白学逸摆摆手,拍着胸口,半晌才顺畅说出话来:“不是不是,陈东家太臭了,比他本人还臭,我有点儿受不了。”
      “臭吗?”温习羽四处看看,见这红砖院子收拾得干净整洁,地上一根杂草不见,窗玻璃都擦得亮亮堂堂,分明不是邋遢人家,说道:“我怎么没闻出来?”
      敖小鱼道:“学妹,你不行的话,就在这儿等着算了,我和表哥进去看看。”
      “不不不,我得去,”白学逸拉起衣领罩在下半张脸上,紧紧捂住:“我能忍一忍,实在不行的话,我自己出来。”
      敖小鱼点点头:“别太勉强。”
      屋子里也没锁门,只紧紧关着,推开一扇,除了听见吱呀门轴响,再无其他声音,房间里像是没烧暖气,踏进去凉瘆瘆的,比起外面有阳光照着,气温倒是更低了好几度。
      温习羽激凌凌打个寒颤,说道:“好冷,人都病了,不知道给病人保暖吗?陈东怎么照顾人的?”
      房间格局和前院一样,三人没费工夫就找到卧室,见炕上睡着一人,长头发散落在炕沿,蓬乱地像一丛枯草。
      三人同时停下脚步,饶是白学逸和敖小鱼胆子大些,眼下也禁不住浑身汗毛乍起,大气都不敢喘,耳边只能听见心跳声仿若擂鼓。
      长发极难打理,那头发没有清理干净,还粘着泥土雪水,有些地方已经板结成大块的泥疙瘩。
      白学逸又在干呕,这次止也止不住,转身冲向门外。
      温习羽虽仍坚持留在屋子里,可早已抖着手死死攥住敖小鱼手腕,躲到他身后不敢看。
      敖小鱼已经顾不上说话了,他走到炕边,见为结婚而缝制的大红色鸳鸯喜被一直盖到那女人脸上,狠了狠心,伸手掀开。
      一张死人的脸,眼睛半阖着,面色青黑,衣服散乱,露出的皮肤上浮出块块尸斑。
      温习羽壮着胆子探出头,看清楚后再也控制不住,一声惨叫:“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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