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焦尸
这玩意就不能给我点休息时间吗!
他妈的那恶心的脸就在我的面前,面部被烧成一团焦黑,眼球快烂了,混浊的两个球体,我看到它歪斜外呲的黄牙,全身都是黑红的痂和黄黑的烂肉。
它歪着脑袋,在研究我,大概是在疑惑这个人类坐在这是在参什么禅。
画风转变的太过惊悚,我一下子炸起了一身白毛汗,喘着粗气往后退,往后腰皮带摸我的刀,居然不见了,这幻境真真假假,邪门的很。
我实在没招了,大喊:“张起灵!你还管不管我了!”
说完使劲一踢,双脚踹向那焦尸的面门,贴地向一侧翻滚,积水直往我的鼻子里灌,我的胃翻江倒海,我要吐了,我特么马上就吐出来了。
焦尸一把抓向我,我站不起来,贴着地乱滚乱躲,手臂被狠狠抓了一道,工装外衣和衬衫全破了,直接入肉,剧痛无比,伤口呈现青黑色,我心说这玩意泡了水估计有尸毒,真被它啃一口我就死了,我踉跄着爬起来就跑,没跑几步就被什么东西绊了一跤,摔翻在地,定睛一看,居然是刘丧。
我一把把他拎起来,大力拍他的背。他哇的一下开始吐水,弯腰发出一阵尖锐的吸气声,开始猛烈咳嗽。
再晚几分钟,他就要淹死在墓道里了,这货体力差的不行,我拖着他跑的更慢,眼看着焦尸就要追上来了。
“偶像呢——”他终于清醒了,惨白着脸问我。
我大骂:“我救的你,你能不能有点数!”
他绝望地看我,露出我们都死定了的表情。
有人在远处打起了冷焰火,甬道霎时一片光明,我俩一起回头,只见闷油瓶以常人难以想象的速度飞奔过来,重重的一记膝盖飞踢,那具焦尸被他踹出一道弧线,飞出去十几米。
它以一种扭曲的姿态爬起来,再次向我扑来,闷油瓶面无表情,猛冲了一步,踏向墓道的侧壁,借力凌空而起,从空中回身扑向焦尸,双膝拧住脖子,腰部发力,清晰的咔擦声,焦尸的头以一个诡异的姿势拧向背后,已经断了。
他跪姿落地,看也不看那玩意,起身过来拉我。
“吴邪。”
我绷到极限的神经在看到他的一瞬间断了弦,我脱力地朝他摆手,靠着甬道壁坐下来。
刘丧也一屁股坐到地上。
闷油瓶走向我,扶膝跪在我旁边,捞过我的胳膊,扒开破损的袖子,看见那条青黑色的伤,轻轻啧了一声。
接着开始翻来覆去的扒拉我,我一边躲他,一边说道:“没了,就这一点,没事,你让我缓一下。”
这时候我就感觉我的身体不太对劲。
身体欲望一旦被激起来,其实是不太容易褪下去的,它就像一颗潮湿的种子,找到合适的土壤就要发芽,刚才幻觉里的暧昧攻心攻身,强烈的悸动仍在,身体极度的敏感和酥软,刚才被粽子吓清醒了,一看见他的脸,大脑自动回退,复又开始腿软,整个人坠入一种热烘烘、痒酥酥的情愫里。
所谓色胆包天,大概说的就是我。
他毫不避讳的摸弄我的头发,我问心有愧,急躁地挡开他的手。
“小哥你别动我,我真没事——”
他的手停在半空,我怔怔的盯着他青白的手腕关节,脑子一时宕机,攥住他的连帽冲锋衣,把他拽到跟前,他在我这里不设防,我俩一下子离得很近,他深潭一样的眼睛静静的看我,我觉得我要溺死在里面了。
那股无名业火烧着我的理智,我仰起头,很轻地去吮他的嘴唇,一下还不够,我换个角度,直接亲了上去。
他突然就僵住了。
"吴邪。”
他不动声色的挡开我,朝旁边一抬下巴,“刘丧。”
我也跟着清醒,转头看见刘丧跟落汤鸡一样站着,用一种极度不能理解、极度无语的眼神看着我们。
接着,我看到一个白影,从刘丧身后的甬道倏地穿过,停了一下,阴森灰白的女人的脸,没有眼睛,用袖子掩住下巴,冲着我笑。
这鬼娘们居然有自我意识。
我一下子反应过来了,它在戏弄我们,这里的诅咒会利用人心智的弱点,制作各种各样的幻象戏弄我们。
胖子提着手电,从墓道的另一头跑向我们,边跑边骂:“ 你们一个个死到哪里去了?我到处找你们,一个也找不着,见了鬼了。”
我们齐刷刷的抬头看他,胖子看着我们这副狼狈样子,一下子就明白了。
”行了行了,没死就行,保留革命的火种——哎呦我草。”
他被绊了个趔趄,手一撑地,从水里捞起个黑不溜秋的东西,拿起来一看,跟个蚂蚱似的跳起来。
“这什么玩意!“
那是个人头,被闷油瓶拧掉下来的焦尸的头。
那玩意恢复了正常,皮肉都焦脆了,跟香酥牛肉干一样。
胖子脸都绿了,抖着手就要扔,突然又不动了,若有所思地提溜着它,左看看又看看。
那副画面实在诡异,我以为他中邪了要啃一口,只见他往水里又摸索了一阵,找到剩下的半副骸骨,用矿灯照着反复对比。
“天真,这不那个门卫老头吗?”
他扒开骸骨的衣服,尼龙烧化了,一碰就整片脱落,我忍着恶心凑过去看,黑乎乎的泡着泥水,还真是那件迷彩外套。
闷油瓶用手按了按尸体,道:“半个月前死的,尸变了。”
胖子十分唏嘘:“你也不容易啊老哥,你都死成这样了,还问我们要通行证,你的老板肯定跟我们小吴一样,是个扒皮。你放心,我们这位张小哥有阎王血,阎王都听他的,以后不给你安排打工了,咱到阴间享福去。”
放以前我高低得和他理论两句,现在我心神不定,就没接话茬,转头问他:“有防水袋吗?”
胖子从背包找出一只递给我,看我撑开那只袋子,直接变了脸色。
“你疯了吧,你要这玩意干嘛?磨手串?吃木乃伊?”
闷油瓶懂我的意思,默不作声地从胖子手里接过头颅,放进袋子里,淡淡道:“要入土为安。”
我把袋子扛在肩上,人的头颅比想象中要重很多,闷油瓶向我伸手,意思是要替我拿,我摇头拒绝,心里一阵悲凉,心说我们做贼出身,搅扰了亡灵的安寝,我们罪有应得,这些无辜的人又做错了什么?
这墓里的东西已经不配让我再容忍它了。
胖子劝我:“你老大不小了,世上的事它就是不讲道理,善恶有报那是骗小孩的话,你要看开。”
我不理他,把袋子扛在肩上,望向漆黑的墓道,心里一股无名之火,我突然想到那个幻觉里的吻,感到无比的讽刺。
我眼睛都烧红了,冲着甬道的尽头骂出声来:“有种你出来,你给我出来,我艹你妈逼——戏弄老子,你他妈的拿他戏弄老子,我弄死你——“
我很少这么失态,不知是骂这里的所谓诅咒,还是借机发泄心里的怨气。
刘丧在我后面发出一声冷笑。
我一阵烦躁,想都不想地回头指着他:“我忍你很久了,阴阳怪气你恶心谁呢?在雷城咱们多少也算是过命的交情,道上叫我一声吴小佛爷,别逼我大嘴巴子抽你。”
他也不肯示弱,恶狠狠地瞪我:“吴邪你把我当傻逼,我还要供着你?我是你什么人啊,普天之下皆你妈?他们惯你,我不惯你,你就是有病,你和——”
他瞥了一眼闷油瓶,“你和他,你说句实话很难么?你到底在装什么?”
我直接把他摁翻在地上:“关你什么事?啊?关你什么事?”
“真他妈的虚伪。”他冷笑,“不关我事你遮掩什么?”
“老子嫌麻烦!”
“嫌麻烦,还是心里有鬼,你自己有数——”
我热血上头,只要是关于闷油瓶的事,我就像吃了炸药一样。
他的意思大概是我故意瞒着他不够义气,但心里有鬼四个字,让我一下子情绪失控了,我抬手就要抽他,胖子从后面箍着我,“别,别,这孙子没战斗力,跟他咱犯不着。”
接着去喊闷油瓶:“疯了,天真疯了,小哥你拦着他。”
刘丧白着一张脸,浑身是水,非常狼狈,我放开他,慢慢站起来,梗着脖子不说话。
闷油瓶错愕地看我,我对他不敢说一句重话,最后只是叹了口气。
我们去到第一间耳室休息,看了看时间,居然已经晚上十一点了,我们从中午下斗,一直没吃饭没休息,身体的疲累加上幻觉的影响,我的情绪很怪,他们几个不知道有没有受影响。
头顶上方十米是城市的喧嚣和灯火,我们此刻却置身在另一个阴间世界,胖子打瞌睡,刘丧在发呆,闷油瓶也不知道在想什么,我们都困在自己的心劫里。
我拿出干粮分给大家,这时我已经冷静下来了,走过去挨着刘丧坐下,把一袋肉干递给他。
“抱歉啊,我没跟你说实话。”
我的态度非常诚恳,我不是那种死要面子活受罪的人,做的不对我都愿意道歉。
这事挺尴尬的,我、胖子和闷油瓶三人是牢不可破的同盟,我们对这个秘密心照不宣,刘丧被排除在外。
理论上来说,他和我们确实没关系,但我突然想到高中时和同学们一起旅行,假如队伍里有一个对我来说非常特别的人,我崇拜他、欣赏他,把我对生活的一切希望寄托于他,只要有他存在,我就不是孤独一人,就能在这个操蛋的世界多支撑几天——
这种情感不比任何其它的感情低贱,可这个人背着我跟我的朋友谈恋爱,所有人都清楚,唯独瞒着我一个。
换位思考,我觉得糟透了。
因为“恋人”的存在,我在他面前的一切表现、一切讨好,都会像个小丑。
这其实也不是占有欲,当特别的人有另一个更特别的人,我就得把握好相处的程度——听起来很拗口,以我强大的共情能力,我完全能够理解刘丧,所以说追星这事只适合自己幻想,离偶像的私生活还是要远一点。
不过吧,以闷油瓶对我的态度,我在刘丧面前也没什么好优越的。
我很坦诚的告诉他:“我也不确定我俩是什么关系,你当我也是追星好了,放心吧,我是恋爱脑,你的偶像不是,他是他自己。”
闷油瓶抬起眼睛,用一种很复杂的眼神看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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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要郑重声明,狗子没亲那个焦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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