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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夜
大蛇从总统套房内苏醒。
这里是太空港中央城区,中央大酒店,就是适真说的给五十万酒收费的超高级酒店。
超高级的意思是,一切都很舒适。无论是房间大小,家居硬软装,搭配中渗透出的高级美学,还是合适的温度,窗外迷人的景色,一切都是那么好,并且无论你走到房间的哪个角落,对应的东西都已经给你安排好,一个让人感受不到烦恼的地方,让人觉得人生来就是应该享受这一切的。
并且只要你有房间的通行证,你就可以使用这一切,通行证就是钱,足够的钱。
总统套房内有不同的房间,适真让大蛇自己随便挑一间住,肚子饿了自己叫餐,没衣服就让侍应送上门,说完之后便再也没管他,自己跑去洗漱接着倒头就睡了。
此刻是半夜,大蛇躺在总统套房柔软的大床上,回忆了一下自己睡着前干了些什么。
他洗澡前把身上的东西拆下来,接着在浴缸里自娱自乐地吹了好一会泡泡。热水放满整个浴缸,雾气氤氲,大蛇的脸也变得朦胧不清。
如果适真没有早睡,而是发现他在这玩的话,估计会对他吐槽一番。
你是小孩吗?类似这样的话。
但这也不怪他啊,毕竟底层他住的地方,浴缸是没有的,算是奢侈品,要洗澡只能去公共浴室,并且只有淋浴,每次洗都要花钱。但是如果要租有浴室的住处,那又得加钱。
去公共浴室洗澡,又得挑好时间去,他不想让自己的纹身太过引人注目,虽然说没人会偷看他,都是光明正大看,他就得考虑要不要把看他的眼睛挖下来,不过只是想想。
底层的生活真是难过,隐私都没有的。大蛇十分苦恼。
应该是苦日子过习惯了,突然睡到很好的床,他一时间还有点不适应,于是就在半夜醒来。
总统套房里很安静,大蛇起身,他打了个哈欠走出房间,穿过客厅到另一间房,里面睡着他的雇主,适真。
只是大蛇都没想到,他的雇主竟然一点防备心都没有,他走到门前,这自动门竟自动打开了。
男人自己都愣了一下,接着便接受良好地,泰然自若地打着赤脚走了进去,他本来就没穿鞋。
床上侧卧着那个金发青年,因为光线不足,室内昏暗,他的发丝都像褪色了一般,垂下来的部分就摊在柔软的枕头上。他睡着的样子和白天完全不一样,无论是安详的神情,亦或者是现在极其随意的衣服,和白天成套的高定成衣不同,他现在上半身只穿着一件松垮的背心,没有弹力,肩膀的布料就这样勉强挂在肩上,被子只拉到胸口,便露出圆润的肩膀,虽然是放松的姿态,但仍是能看出他精瘦的手臂并不像看起来那么瘦弱,还是有点肌肉的。
骨节分明的手出现,这手没有人类该有的皮肤,而是反射着一层冷光,原来是义肢。中指最长,这根手指最先触达青年折叠的手臂,随着手部的下压,接着就是无名指,食指。三根手指并在一起,从青年的手肘,慢慢滑动到肩膀,最后到肩头。
由于动作很轻,力道很小,沉浸在睡梦中的青年完全没有察觉,胸口还在一起一伏,平稳地呼吸着。
但是本能的反应还是有的,冰冷的义肢让它经过的地方都泛起一层细密的疙瘩,非人的肢体离开后,皮肤又恢复了正常。底层的出身让他没有长久接触太阳的机会,到了上层社会,又因为怕暴露身份大多数时候只是待在房间,青年的皮肤因此一直都是那么白皙,不过在港岛区的几次阳光暴晒,让他总算少了点病态的白色。
义肢离开青年的肩头,转而移动去枕头,手指挑起一缕金发,然后就不动了,看来义肢的主人在细细端详,观察过后,食指又按压上去捻了捻,很柔顺,和常人的头发并没有什么不同。
如果有旁人在场,那么这个画面一定十分骇人。
一个高大的黑影在半夜如同鬼魅一般,停留在别人的床前,不说话,只是沉默着,做着无人知晓的事,虽然只是触摸,但也已经足够可怖。不知道该形容为对人类感到好奇的野兽,亦或者是刚从地狱爬回来,对活人感兴趣的修罗。
而侧卧沉睡的青年仍是浑然未觉,像即将献祭给恶灵的羔羊,又像是化身凡人的圣子,慢慢迎来自己未知的命运。
义肢收了回去,这次换上一只货真价实的手,它伸向青年不自知的要害,后脖颈。
这只真的手十分宽大,轻易就能把青年的脖子完全拢住,将其扭断,像折断一杆麦草一样轻松,但这手没有这么做,就和接触肩膀的手法类似,指腹压上青年后颈的一处凸起,随后很快离开,回到了主人的鼻尖。
黑影嗅嗅指尖,结果并没有自己意想之中该有的味道。
他觉得迷惑,决定再尝试一次,这次和刚刚蜻蜓点水般的接触不同,这次他的力道大了些,直接上手用拇指和蜷起的食指把那一小块肉夹起来,一挤。
青年立刻感到不舒服,翻过身来,手也无意识地在空中一扫,想要把骚扰自己的罪魁祸首赶走,他的手差点打到房间内第二个人的手,不过只是差点。
大蛇完全没有差点被人发现的紧张感,相反,他泰然自若地继续嗅闻自己收回的指尖。
他的睫毛极其细微地颤动了一下。
这次有了。
虽然是他第一次见,但这确实是事实,一天观察下来,他的新雇主,他的新主人,似乎对自己的第二性别没有任何正常人该有的认知。不过也不怪青年不知道,因为他的信息素——根本没有任何味道。
但他发现了,虽然没有那种可以被识别成什么类型的香气,但是信息素的功能还是有的,虽然很微弱。这种挥发性气体,虽然在适真身上表现得无色无味,但身为Alpha,完全能精准嗅闻到其中能调动人情绪和生理反应的成分,这些成分本身没有味道,但它却宛如黑夜中陡然闪烁的星光,在大脑中星星点点地炸开。
信息素既可以起到柔和的安抚作用,但也同时具备可怕的控制力,因此具备这种生理功能的人会被太空港严格监管,并且强制佩戴相关的物品,也有人称之为枷锁。
譬如大蛇在港岛区中央大酒店露台遇到的两位小姐,她们俩都是omega,脖子上就带了相关的颈环,所以适真当时看到的并不是什么项链。
看似麻烦,但这也是上流人士的特权,因为地位稍微低一点的omega,会直接被限制出行。
如果一个omega沦落到底层,日子必不会好过。但大蛇找到了适真身为一个omega在底层能安然无恙地生活至今的原因,首先他的信息素没有任何味道。
其次——
男人像发现了什么新奇的玩具,在宽阔得能骑自行车的空荡的房间里嗤然笑出声。
青年的床垫侧沿陷下去,男人在他身侧坐了下来,一只手撑到青年的脸侧,这么一对比,青年的脸比男人的手还要小。男人稍长的头发随着他的低头而自然下垂,面部神情完全被黑色的头发遮掩,但一定是盯着躺在床上的人,他在昏暗中一动不动。这回十足十像鬼了。
适真还在安睡,假如他一睁开眼,一定会被面前超近距离的脸吓得魂飞魄散。
其次,适真对自己是omega的事实完全不知晓。他甚至还问大蛇,餐厅里混杂的味道是什么。
太好笑了。
大蛇唇角一勾,伸出蜷起的食指,在适真饱满的脸颊上刮了一刮,温暖,柔软,光滑。
但他们初次见面时,在万事屋的电梯里,为何适真又会在自己脖子上贴抑制贴?他不知道那个是抑制贴吗?难道他从来没有情热期?
大蛇疑惑,他想不明白。
不过没关系,正如他所说的,来日方长,他会搞懂的。
在这段特殊的日子,就让他们好好相处吧,
鸠占鹊巢的小老鼠。大蛇内心默默说。
适真被一阵敲门声弄醒,他睁开眼睛,嘴还微张着,口水差点要从嘴里流出来,看来他的睡姿并不是那么优雅,也不老实。
“呃?”适真盯着总统套房的天花板愣了一会,接着看向声音的源头。
一个身材高大的黑影。
适真条件反射地吓了一跳,随后才想起自己雇了一个人,然后这个人昨晚和自己睡在酒店的同一层。
但说到底这个人只认识了一天,说不上有多熟,被陌生人打搅自己的睡眠的感觉不怎么好,适真的烦躁感被警惕和尴尬压下。
他坐起身,房间的遮光窗帘也同步打开了。
“什么事?”适真一开口,就发现自己的声音完全就是刚睡醒的那种懒散的音调,这可不太好,至少在自己的私人保镖兼私家侦探面前,他得树立自己的威信。
“没什么。”大蛇已经穿戴好,靠在门口,他笑着抓了抓自己后脑勺的头发,“我只是想老板你是不是睡得有点太晚了。”
“嗯?几点了?”适真一脸懵,唤出控制面板。
“下午两点。”大蛇微笑道,这个微笑标准得像刚刚找了大酒店的服务员兼职。
“啊……啊?”适真大跌眼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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