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阳而生

　　周野的工作室里弥漫着显影液的特殊气味。红色暗房灯下，他正在冲洗一组老照片。这是他从母亲遗物中找到的最后一批实验记录照片，每一张都可能是拼图的关键碎片。

　　照片在显影液中逐渐显现轮廓，周野的眉头越皱越紧。第三张照片上，母亲站在实验室里，身旁是年轻的林教授，而角落里还有一个模糊的身影——那人只露出半边脸，但周野一眼就认出了温暖父亲的特征。更令他在意的是，温父手中拿着的不是实验记录，而是一份装订好的文件，封面上隐约可见"协议"二字。

　　"果然..."周野的手指微微发抖。他将照片举到红灯下仔细查看，发现日期戳显示这张照片拍摄于母亲研究公开发表前三个月。也就是说，在母亲不知情的情况下，温父可能已经...

　　手机突然震动，打断了他的思绪。是金彩奖组委会的邮件："恭喜您的作品《光痕》入围决赛..."周野扫了一眼就放下手机，目光重新回到照片上。这张照片背后，母亲用铅笔写了一行小字："若研究受阻，所有资料已交予S"。

　　"S是谁？"周野喃喃自语。他翻遍母亲通讯录，所有以S开头的联系人中，只有一个引起了他的注意——沈兰，母亲大学时代的室友，现在是南方某大学生物工程学院的教授。

　　正当他准备查找联系方式时，工作室的门被轻轻推开。温暖端着一杯冒着热气的咖啡走了进来，看到暗房红灯时愣了一下："啊，你在洗照片？我待会再来..."

　　"没关系，已经好了。"周野关掉红灯，打开主灯。温暖今天穿着简单的白衬衫和牛仔裤，眼睛下有淡淡的黑眼圈，显然这几天没休息好。

　　"给你带了咖啡。"温暖把杯子递给他，目光落在工作台上散落的照片上，"这些是..."

　　周野犹豫了一秒，还是决定坦白："我母亲的研究照片。角落里那个人，应该是你父亲。"

　　温暖的手猛地一颤，咖啡差点洒出来。她凑近看那张照片，脸色逐渐发白："爸爸他...怎么会..."

　　"他们曾经是研究伙伴。"周野的声音平静得可怕，"后来你父亲退出研究组，和王总一起做生意去了。"

　　温暖像是被雷击中般僵在原地。她突然想起父亲病中呓语时提到的"雪梅"和"对不起"，当时她还以为那只是胡话。

　　"周野，我..."温暖的声音哽咽了，"我不知道这些..."

　　"我知道。"周野轻轻握住她的手，感受到她指尖的冰凉，"这不是你的错。"

　　温暖突然扑进他怀里，咖啡杯掉在地上，褐色的液体在地板上蔓延。她的肩膀剧烈颤抖着："我爸昨天...病情恶化了...医生说需要一种进口药，一个疗程就要五万..."

　　周野紧紧抱住她，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攥住。他想告诉温暖自己找到的线索，想和她一起面对，但看着她脆弱的样子，又不知从何说起。

　　"会有办法的。"他只能这样安慰，手指轻抚她的长发。

　　温暖突然推开他，擦了擦眼泪："对了，学长给我介绍了一个报酬很高的兼职，在星河会所做服务生，一晚上能挣五百..."

　　周野的眼神瞬间锐利起来："李文介绍的？"那个总是对温暖过分热情的学长，周野一直对他没什么好感。

　　"就是端茶倒水而已，"温暖勉强笑了笑，"很正规的。"

　　周野盯着她的眼睛，直到温暖不自在地移开视线。他知道温暖在撒谎，也知道她为什么要这么做。一股怒火从心底升起，但不是针对温暖，而是针对那个趁人之危的学长，针对让温暖陷入这种境地的残酷现实。

　　"不要去。"他声音低沉，"钱的事，我们一起想办法。"

　　温暖咬着嘴唇不说话，眼神闪烁。周野知道她倔强的性格，一旦决定的事很难改变。他暗暗记下会所的名字，决定晚点亲自去看看情况。

　　温暖离开后，周野立刻给沈兰教授发了邮件，然后打开电脑搜索星河会所的信息。弹出的第一条就是社会新闻："警方突击检查星河会所，查获多名涉嫌陪酒的女大学生..."

　　周野的拳头重重砸在桌面上。他抓起外套冲出门，却在楼下撞见了意想不到的人——王总正从一辆黑色奔驰上走下来，身边跟着两个西装革履的保镖。

　　"周野，这么巧。"王总笑容可掬，眼睛却冷得像蛇，"我们谈谈？关于温暖父亲的...医疗费问题。"

　　周野浑身肌肉绷紧，本能地后退一步："你想干什么？"

　　王总从西装内袋掏出一张支票，上面的数字让周野瞳孔一缩——整整二十万。

　　"很简单，"王总的声音带着胜券在握的得意，"把你母亲的研究资料给我，这张支票立刻就能存入温暖父亲的账户。或者..."他意味深长地看了眼手表，"你可以继续你的调查，但恐怕温总等不到真相大白的那天了。"

　　周野的血液仿佛凝固了。他想起医院里憔悴的温父，想起温暖哭红的眼睛，想起母亲照片上那个神秘的"S"...时间仿佛在这一刻静止，他站在人生的十字路口，每一个选择都将改变所有人的命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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