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鉴定
左溪月被突然冒出来的池远檀吓了一跳。
“你竟然会上来?”
她看着单膝跪在楼梯上,双手撑着台阶,努力伸长脑袋朝这里看的池远檀,好奇地问。
她还以为他永远都不会踏出地下室呢。
不过左溪月仔细观察了一下,池远檀的手脚好像确实都没有越出楼梯,只有脑袋出现在了外面。
池远檀往回缩了缩,扬声:“我就不!”
“还有,猫不抓人!”
这下是只闻其声不见其人了。
“他……”
岁樟拽下衣袖遮挡手臂上的抓痕,欲言又止。
左溪月抬手制止他,然后抬脚走向池远檀,站在刚好能看清他的地方,目光在他的脸上转了一圈:
“你记得池远真吗?”
她倒不是迁怒于池远檀,只是想趁机刺激刺激他。
说不定一刺激,他就变正常了呢?
“我叫池远檀。”池远檀蹲在楼梯中部,一脸哀怨。
“你长得比他好看。”左溪月仔仔细细观察他的脸,点点头。
池远檀长得非常漂亮,相比起他,池远真就显得寡淡油腻,两人的脸放在一起可以说是天差地别。
池远檀闻言,“啪”一下两手盖住脸:“那他肯定很丑。”
“你不记得他?”左溪月向前两步,“你们是兄弟,今天池老爷子的葬礼差点被他搞砸了。”
“左……”
岁樟口头拦她:“小姐,他脑子不太……您注意安全。”
左溪月摆摆手,她不是很担心池远檀会发疯伤人,他的“疯”,似乎总是恰到好处。
“你好奇怪,”池远檀皱眉,“说话像念咒语一样。”
左溪月两只手自然垂落在身前,只悄悄用右手抓住左手腕,防止本子不小心从衣服里滑出来。
“我今天还见到池夫人了,她很憔悴,大概是因为挂念某个……不孝子吧。”左溪月说。
她做作地摇头:“哎呀,忘了你脑子不好,和你说了也是白搭。”
摸着衣服里的本子,左溪月不再多浪费时间,她耸耸肩,无情终止了两人的对话。
木质楼梯向上向下延伸出两个方向,左溪月迈步向上,低头透过扶手的缝隙看坐在下面的池远檀,发现他也在看她。
仰着脸,面无表情,只有黑漆漆的眼珠随她转动。
两人视线撞在一起,池远檀伸出两根食指放在唇角,然后缓缓向下拉。
——是不高兴的意思。
左溪月笑了一下,转回头不再看他,反而加快速度甩开了池远檀的视线。
她可不能觉得他可爱。
左溪月正了正神色,满脑子都是藏在身上的本子,岁樟也一直跟在她身后,见她要进房间,直接一个大跨步抢先替她拉开门。
“浴室放好了热水,您随时可以洗澡。”岁樟守在门边目送她进去。
左溪月顿了一下,她现在听到“浴室”两个字就会想起左漾。
岁樟异常敏锐地察觉到她的停顿:“怎么了?需要先吃东西吗?厨房有值班,您要吃什么说一声就行。”
“不用了。”
左溪月回神:“我不饿,我要休息一会儿,不要叫我。”
岁樟今天过分敬业,但她没有多余的心思去在意这些事情。
左溪月目不斜视朝卧室走去,准备先研究这本旧旧的草稿本。
岁樟很识趣地没跟上来,不过他依旧守在大门口,既不离开也不进来,不知道在扮演什么门神。
左溪月关好房间门,拉好窗帘,又全屋扫视了一圈,才放心地抽出本子。
本子的封面是红色调,印着鞭炮和小动物,角落还有一串英文。
薄薄的本子已经被她压弯了一些,左溪月坐在床尾的沙发上,用手掌抚平本子,然后再次打开。
“医生说溪月很健康,看来不用换奶粉,安心,可以好好工作了。”
越过她在主楼看过的那一页,左溪月翻到下一页,看见了本子上的第二句话。
她又翻回到上一页,对比了一下,字迹相同,是同一人写的。
是谁呢?
是谁在乱画草稿的时候,偷偷惦念着“溪月”的健康?
左溪月心中已经有了猜测的人选。
为了印证自己的猜测,她识图搜了搜本子的封面,果然搜到了。
本子上的那串英文是一个小众奢侈品品牌,而这种小本子,是品牌从前的新年套装赠品系列,不过早在二十多年前就停止生产售卖了。
左溪月去看了看品牌官网,发现这个牌子卖的基本都是女装。
她几乎已经确定了本子的主人。
左溪月耐下性子,继续往后翻。
后面的几页都是一些没有意义的简笔画,偶尔夹杂着“溪”、“月”之类的字眼,不用看也知道写的是她。
再往后,才陆陆续续出现文字。
“这里真无聊,溪月快长大。”
这句话写得更随意了,旁边画着凌乱的线条,写完还多此一举地在上面涂了几条黑线,落笔人似乎很烦闷的样子。
即便作为局外人,没有亲身体验过原主的童年,左溪月也能从这三言两语里读出本子的主人对原主的重视。
她今天在主楼里看见了零星几张关于原主父母的照片,但这些照片都放在角落里,又小又糊毫不起眼,如果不是她今天有意观察,恐怕根本不会注意到。
左溪月回忆了一下,照片里搂着原主的女人身量小巧,长相柔和,气质也十分温柔。
她甚至能想象出左母写这些东西时纠结又温柔的样子。
不过这些没什么意义的碎碎念,真的有必要藏那么深吗?
左溪月不信。
她继续向后翻,翻过几页没什么营养的碎碎念后,目光突然一顿——
“姓左的不喜欢女孩。”
这句话后面画着一个生气的表情。
原主的父亲……不喜欢女孩?
左溪月讽刺地撇撇嘴,因为不喜欢女孩,所以左漾才会出现,对吧?
她翻到下一页,脸上的讽刺却骤然凝固。
这次的笔迹很认真,一笔一划都力透纸背,然而上面的字却让左溪月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姓左的永远都不会再有孩子了,永远,永远,永远。”
后面甚至画了一个笑脸。
左溪月朝后翻了几页,薄薄的本子已经见了底,本子的最后,写着:“溪月两岁生日应该送什么?算了,明年再说。”
两岁生日?明年?
也就是说,那时候她也才一岁多?
左溪月想到什么,赶紧放下本子,搜索了一下左父去世的时间,却发现他并不是在原主一岁多离世的,而是原主五六岁时才去世。
刚好符合左漾的年纪。
不过——
左溪月把一张陈年旧新闻的截图放大,逐字逐句看下去:
“左先生意外车祸,□□血肉模糊,据知情者透露,恐怕要面临截肢风险。是不是前阵子左家千金周岁宴风头太过遭反噬呢?只能说,凡事都要低调……”
周岁宴?
永远都不会有孩子了?
血肉模糊?截肢?
左溪月退出界面,捧着这本小小的草稿本,脑子里温馨的画面分崩离析,取而代之的,是一片血红,还有站在血渍中安静写日记的女人。
她摸了摸自己的脖子,凉飕飕的。
怪不得原主把本子藏那么深,原来是家族秘辛。
左溪月很轻易就接受了这件陈年旧案,并偷偷感谢左母的狠心,才能让她成功坐上继承人的宝座。
她都不敢想象,如果自己要和一堆兄弟姐妹挣遗产,游戏的难度会提高多少倍。
而现在,她只需要处理左漾一个。
慢着!
想到这里,左溪月突然灵光一闪,想到了一件重要的事情。
如果本子上是实话,如果左父在她一岁多就丧失了生育功能,那么,比她小了五六岁的左漾是哪里来的?
他真的是左家人吗?
左溪月双手合上本子,猛地站起来,大脑飞快转动。
她不是没怀疑过左漾的身份,但之前是因为她对这里毫不了解,再加上左父左母去世太久,早已死无对证,再加上身边所有人都表现自然,所以她才没多想。
但如今,她可真的要好好查一查左漾了。
说干就干。
左溪月立即给雷娜发去了消息,询问她能不能搞到左父左母现存基因样本。
雷娜的背景她查过,祖上三代都干干净净,平时除了偶尔被叫来上班,剩下的时间就是宅家、养鸟、打游戏,别说有没有与可疑人员接触了,她甚至都不和人接触。
“你要那个干嘛?”雷娜秒回。
左溪月想了想,没把话说死:“没什么,只是想看看样本还在不在,顺便拿来和左漾做个对比。”
雷娜依旧秒回:“你是说他吗?”
她发来一张照片,照片是偷拍的,一个男生坐在角落,身上裹着厚厚的毛毯,半张脸都埋进毛毯里。
但左溪月还是凭借露出来的半张模糊侧脸辨认出了那是左漾。
“你们为什么在一起?”左溪月皱眉,有些疑惑。
雷娜笑嘻嘻:“别误会,我不参与任何麻烦,他是自己跑来的看病,高烧将近四十摄氏度,问他怎么回事也不肯说。”
“不过他不在我的工作范围之内,所以我把他丢给助手配药去了。放心,都是便宜药,贵的留给你用。”
……这话怎么听着不像好话呢。
左溪月心里倒是清楚左漾为什么发烧,但她也不会说的。
这样丢人的事,就让他自己承担后果吧。
左溪月把话题拉回正轨:“说正事。”
“刚好他在你那,你取他的样本,明天拿去做对比,做完有奖金。”
等了一会儿,雷娜才不急不慌地回复:“那真是亏大了。”
左溪月扣了个问号:“怎么了?”
雷娜说:“你不记得了吧,他刚进庄园就做过亲子鉴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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