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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卖身
午后的村庄静得恍如时光遗忘的角落。骄阳趴在窗户上,看着田野间随风轻轻晃动青绿色,方方正正的良田,一亩粮田,一亩菜园,排列有序。
田垄上,每隔几步便有一丛细心打理的鲜花,开的正好。
骄阳看着这养眼的一幕,轻叹:“这个地方真好。”
暮月坐在窗边,手执书卷,一言不发。
“我们去楼下坐坐,接接地气儿。”骄阳收回目光,伸了个懒腰:“要不是因为祖地的事闹的尴尬,这会儿还能去食肆吃顿饭。”
暮月放下书,随她下楼,刚一开门,便看见昨日和水晴儿结伴那位姑娘在门口徘徊,一身水蓝色衣裙衬得整个人绵软温婉。
“怎么了?”骄阳心里咯噔一下,不会又出事了?
水兰儿绞着手指,小声道:“我们村长请你们参加庆祝礼。”
“村长?”
水兰儿扭头看向右边:“就在那儿。”
骄阳踏出门槛,向右看去 ,旁边院里其乐融融,封衍二人坐在院中,和几个村民相谈甚欢。
水晴儿也在其中,一身白色羽衣,妆容打扮也比平日精致,看见她们出来,连忙提着裙摆小跑过来。
“我们的庆祝礼要开始了,特意来请你们。”水晴儿笑盈盈道。
骄阳扯了扯嘴角,想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正要拒绝时,村长一行人走了过来。
“这两日多有冒犯,是我没招待好客人,实在对不住。”年过五旬的萧正河言辞恳切。
骄阳忙说:“村长言重了,是我们初来乍到,多有冒犯。”
萧正河叹道:“村里人性子拗,遇事非要梗着脖子闹一场。闹过也就过了,没人放在心上,你们年轻人在外不易,怕你们介意,所以带着人来和你们赔不是。”
话说的这般诚恳,骄阳倒不好意思起来:“没关系,我们明天就走。”
“那真是可惜了,还没好好招待你们。”萧正河面露遗憾,“今日正好庆祝村里几个年轻人长大,你们也来赏个脸。”
话说到这份上,几人对视一眼,只得应下。
沿途不少热情的村民塞给他们鲜果糕点,最后手里都拿不下,只能连连拒绝。在这淳朴的热闹里,先前的芥蒂渐渐散去。
趁着村长与旁人说笑,骄阳问封衍:“封越呢?怎么不见她?”
封衍解释道:“她在我那儿,不愿意出来。”
庆祝场地上已聚了三百余人,十余张八尺长的矮桌整齐排列,摆满各色吃食,另有十多筐刚摘的鲜花,生机盎然。
年长的人凑在一起说话,身着羽衣的年轻人听着长辈的嘱咐,小孩子在桌椅间追逐打闹,身后还跟着一溜小动物。
萧正河带着骄阳等人坐在花簇中,水兰儿安静地编起花环,水晴儿笑着问道:“你们成年了吗?”
骄阳点头,水晴儿道:“我们每年都会举办成年庆礼,今年有我。”说着大胆又羞涩地看了一眼姬离忧。
姬离忧本就坐立不安,这一眼让他差点从凳子上掉下来,骄阳看着场中几个和她一样装扮的男女,问道:“是他们吗?”
“嗯。”水晴儿点头,“今年有六男七女,今晚我们会住在自己的房子里,有自己的地,凡事由自己做主。”
骄阳有些意外:“男女都有?”
“嗯。”水晴儿点头,“我们这里,喜欢就住在一起,厌了就分开,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房子。要是有孩子,大家一起照看,孩子在哪家都能吃住,我们都是一家人。”
骄阳感概道:“你们这儿真好。”
水晴儿忽然热切道:“你瞧瞧有没有喜欢的,只要成了亲,就是我们村的人。”
骄阳语塞,怎么又说这个?水晴儿笑了笑,将一碟烤鱼推到她面前:“没关系,你尝尝这个鱼,特别好吃,你什么时候愿意了,什么时候来也行,只要——”
“晴儿!”萧正河先是沉下脸,又无奈道:“说话注意分寸。”
说完水晴儿,对众人歉意道: “几位见谅,我们这里的人说话太直白、不中听。”
众人虽一笑而过,还是有些如坐针毡。
这时水兰儿编好了花环,戴在水晴儿头上。生机盎然的鲜花和飘逸洁白的羽衣,衬得水晴儿如山间精灵。
席上几人不觉侧目,水晴儿朝姬离忧投去明媚的笑容,吓的他连忙偏过头,萧正河哈哈一笑,让气氛更加暧昧。
水晴儿翩然起身,和其他成年男女站在一起,在众人的拥簇下舞蹈,好不热闹。
萧正河收回目光,笑道:“兰儿去岁成年,只是这孩子腼腆,一直没看上哪家小子。”
水兰儿垂首,耳尖泛红,萧正河看着封衍,问道:“你觉得我们兰儿怎么样?”
封衍温声道:“先生时常教导,不可对未婚女子评头论足。”
萧正河微不可察地皱起眉,起身道:“既然有缘来了这里,不如放下外面的束缚。我们要去圣地为孩子们举行仪式,几位请自便。”
三百多人如潮水般离去,留他们几个孤零零站在这布置热闹却骤然空旷的场地。
“你不去吗?”骄阳看着一动不动的水兰儿。
“我......”水兰儿低着头绞着手指。
骄阳看了一眼封衍,瞬间明白过来,和暮月先行离开,姬离忧也幸灾乐祸地溜走。
三个人走在空荡荡的村中,没多久封衍便大步追了上来。
“这么快?”姬离忧惊讶道。
封衍沉声道:“明天尽快离开这里。”
姬离忧好笑道:“那姑娘有那么可怕?”
“要不是天色已晚,最好现在离开。”
骄阳疑惑道: “出什么事了?”
“这里太古怪。”封衍眉头紧锁,“这里的人亲如一家,无视姻缘责任。这种想法明明与外界格格不入,却想留下我们。”
姬离忧摸着下巴,确实与其他地方不一样,推测道::“说不定他们有什么祖训,他们很看重他们的祖地。”
封衍道:“他们的祖地就是一片湖。”
骄阳诧异道:“你去过?”
不等封衍回答,坐在院子里的封越看见几人回来,连忙跑了过来。
“她去过。”姬离忧了然,随后蠢蠢欲动道:“要不我们去看看。”
封越适时开口:“我知道一条近路。”
黄昏下,巨大的湖面坐落在半山腰,湖面平静无波、干净透亮,村长站在最前面,面对着身穿羽衣的年轻人,不知在说着什么。
骄阳等人藏在不远处的石头后面,从石缝里俯看湖边的情景。
“好大的湖啊......”骄阳趴在石缝之间感叹。
姬离忧道:“这水肯定不错,怪不得草木长的那么好。”
身着羽衣的男女开始对着湖面起舞,骄阳抬手眺望,疑惑道:“她们在给谁跳舞?不是说祖地吗?没见有祠堂和坟包。”
姬离忧无语道:“谁家在坟包上举行成年礼?这应该是祭祀祈福的地方。”
村民们将木筏推入湖中,跳舞的男子一个个上了木筏,往湖中间飘去,姑娘们停下动作,和村民们跪在岸边,双手合十。
“他们干什么呢?”姬离忧惊恐道:“不会是在祭祀童男吧?这水里不会有妖怪吧?让妖怪挑一个吃了?”
随着天色渐暗,姬离忧叫道:“有人走了。”
续有人结伴离开,没多久岸边再无一人,只有湖上刚成年的男子。
“湖上的那几个不走?”姬离忧刚说完,天彻底暗下来了。
姬离忧燃起火折,微弱的火光下依旧伸手不见五指,离住处还有好长一段山路和田间小路,沉默在蔓延......
一团明亮的光球出现在几人身旁,将周围照亮。
“走吧。”骄阳挽着暮月往回走,身后三人面面相觑,封越好奇地盯着光团,伸手碰了碰,像一团凉气,封衍目不斜视地跟在两人在身后,姬离忧也是。
几人回到住处,门前站着一人,被抓个正着......
姬离忧上前一步,正色道:“我们随便走走。”
水晴儿面无表情道:“你们在石头后面偷看。”
她怎么知道?众人心中升起疑虑,却又不好相问,今晚恐怕不得安宁。
“我没有告诉别人,也嘱咐过知情的人。”水晴儿又道。
知道的人还不止一个......
事已至此,骄阳问道:“那些人在湖中间做什么?”
“他们要在湖上待一晚,证明自己的勇气。”
看来确实是她想多了,此时相顾无言,水晴儿看着姬离忧:“我和他单独说。”
“我——”姬离忧本想拒绝,但眼下情形不能当怂包,转头对这其他人大方道:“你们先回去,这儿有我。”
等其他人离开,姬离忧深吸一口气:“什么事?”
水晴儿看着他:“我喜欢你。”
姬离忧道:“我不是。”
水晴儿妥协道:“那你陪我一晚。”
我不卖身。”
水晴儿娥眉微蹙:“为什么?我丑吗?”
“不是......”姬离忧一时语塞,他不卖身和她丑不丑有什么关系?
水晴儿不解:“你们男人不是很愿意做这些事吗?”
姬离忧想让她有点姑娘家该有的矜持,又想起这儿和外面不一样,于是以毒攻毒道:“我们外面人跟你们不一样。”
谁知水晴儿肯定道:“你们外面的男人也是这样。”
“打住。”姬离忧沉下脸,他愿意好好说话已经很给这些人面子了。
姬离忧冷声道:“我们只是来住宿的。”
水晴儿也沉下脸:“可你们三番四次闯进我们的圣地。”
“就两次。”姬离忧忍不住发怒道:“村子上面还有官府,官府上面还有王权,你们圈个地不让别人进去,且不说合不合法理,就凭——”话音一顿,没有说出骄阳二人的身份。
水晴儿不满道:“我们怎么不合法理?这是我们的地方——”
“打住!”姬离忧耐心告罄,“别打我的主意,你直接说吧,想怎么办?”
水晴儿不满地看着他,又看了一眼他身后的小楼:“让他陪我姐姐一晚。”
“那更不可能,别说你了,就是你们大王也——”姬离忧话未说完,便看见水兰儿从小楼里走出来。
“不愿意算了。”水晴儿说罢,和水兰儿结伴离开。
“什么鬼地方这是......”姬离忧忍不住说道,转身跑回小楼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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