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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六幕
众人面上的笑意消失,一瞬变得慌乱。
刚刚还言笑回望的洛之樱遽然之间变成了飞灰,被灼烧断裂的魔杖尖端就摔在鹿之樱的脚前,四处的血红的符文都在激发,除了鹿之樱以外,所有人都在戒备,唯有他透过那难以用语言描述的视觉看到了最深处的古龙君主。
又一个声音带着讥讽庄重地从四周现起:
“谁允许你直视吾?”
赤红带白的长矛从深处飞来。炽热的火光将周围的空气炙烤,长矛行进飞速,直直对准了鹿之樱,如同一颗流星向他飞来!
“小心!”几乎是同时,风驰电掣的箭射出与火焰长矛相撞,箭却不敌长矛,径直被烧成了黑色的灰,长矛减缓了些许速度刺向了鹿之樱的胸口。
一道身影挡在了他的身前。
那一刻,伴随那个身影,鹿之樱发现夜冷殇的脸完全变了。
如同上一次一样,他变成了一个完全陌生的模样。
不,仔细看,他还是他。
只是少了锋芒,少了旁人眼中的滤镜。
他变得普通、随和、温柔、坚定。
夜冷殇这个名字好像也在鹿之樱的记忆里破裂,所有的笔画开始重组,逐渐模糊又逐渐清晰。
最终形成了一个新的名字:晴天。
面板莫名在此刻跳出,等级加5,来到了75级。
下方的备注文字开始出现:世界攻略进度55%。
下一秒,立体的影像随带着白色火焰的长矛一起消失,那个姑且还叫作“夜冷殇”的人被长矛刺穿了身体。
火光一瞬间将他引燃,他的身体急剧地熔化,鹿之樱却在他的脸上看到了一个笑容。
他的声音已经被烈焰腐蚀,只剩下气音,但鹿之樱听到了。
他说:“你一定能战胜它。”
·
那位暴君从祂的王座站起,全身如同燃烧着熔岩的鳞片在沉重的步伐下会冒出火焰。
祂的每一步都会引起轻微的地震,让周围如同牢笼的符文越发亮起红光。
无形的知识出现在了鹿之樱的脑海里——“Ira”,古龙之国的暴君。
如同一道威压,仅仅是让鹿之樱读懂这个名字就受到了创伤。
他的精神撕裂了,变得极度难受。
压抑的悲伤被恐惧夹杂。
鹿之樱再顾不上去想太多,他往回跑,拉起白耀,拉起金之魔女西法就要往宫殿的门外冲去。
他的面色变得狰狞,有眼泪从那双极度害怕的眼睛里流出。
名为净化的守护者陨落,连带起她召唤的法术也都化为泡影。
托举着小安可的摇床散成了月光,安可从床上掉下来,就要摔到地上。
金之魔女甩开鹿之樱的手,她的魔杖往后方伸去,黄金铸成了一个手掌将安可接住,周围以及地上的血红符文却悉数亮起。
西法向着安可的方向扑去,纯白的圣帽上长出了翅膀,带着她滑翔。
又是如同洛之樱被炸碎前的裂口。白烟现出,西法猛然将魔杖插进了自己的胸口。
如同长河的金色从她的胸腔中涌现出来,金色围绕着安可,迅速织成一个黄金茧,一层又一层,不断包裹,不断封印。
嘭、嘭、嘭。
地下符文上的岩浆喷发了,一处又一处的爆炸将西法完全罩住。
她握住魔杖的手臂被烧断了,她的身体在快速的泯灭。
化为烈焰的母亲仍让身体中形成的金色去笼罩住那个黄金茧。
她彻底消散了,剩下一颗钻石熔炼在火焰中,被烧穿,被熔化,最后什么都没再剩下。
鹿之樱彻底呆住了,他的头脑很混乱,几乎搅和成了一片糨糊。
他能做的,就是拉起身边的白耀,不断的向着宫殿的外边冲去。
啪——
又是一声响声。
那沉睡于黑夜中的世界彻底苏醒了。
滔天的火光从无数蔓延到符文中现出,在那座宫殿的石门之外,如同末日的景象正在爆发。
鹿之樱的脑中忽然变成了空白。
未知夹杂着迷茫化为了他身体的颤抖。
身边蓦地一轻,嘭——
不知何时升腾直上的岩浆烧死了上一刻还被鹿之樱拉起狂奔的白耀,仅仅剩下一截手臂还留在鹿之樱的手中。
他被火焰的高温灼烧到,下意识放了手,便看着仅剩的那截手臂也掉入了岩浆中,发出了滋滋的声响。
一声尖厉又凄惨的尖叫从那黄金茧中响起。
鹿之樱回头,他跪坐下去,浑身颤抖着,连目光都失去了焦点。
那被层层叠加的黄金茧打开,被保护其中的小孩出现了。
她在大哭,恐惧无限的从她的眼睛里现出,夹杂着悲伤、痛苦。
如实质的呓语终于从她的身上消失了,情绪的力量一瞬被激发,骤然出现的云团出现在了这座宫殿大厅的上方。
狂风将大雪倾斜,冰川在那个小安可的脚下开始凝结。
她的眼泪掉到地上,变成了水组成的巨人。她的哭声嘹亮、痛苦,她不断喊着:
“妈妈!妈妈!妈妈!”
水巨人往前去,要让这场折磨的作俑者抓住。
低沉的笑声似乎在嘲笑这种不自量力的行为:
“哈哈哈……”
“还不明白吗,只要这场‘暴怒’不停歇,你们都会死在这里。”
在火焰中,在岩浆里,在不断的地震中。
那位无上的古龙暴君终于现出了身躯。
祂的目光扫过巨人,便见它们如同蒸汽一样蒸发了。
祂的龙形脚掌踩在这符文不断亮起的大厅中,便让岩浆不断爆发,很快清理起降落的大雪。
那宫殿之外的宁静黑夜却忽然弥漫进来。
圆月仍挂在天上,将一切静静注视着。
月光从这宫殿上方的窗中洒下来,洒到了痛哭的小安可身上。
她的哭声很快弱了,最终安静下来,倒下去,陷入了沉睡。
宁静的黑夜无声,眼睁睁地看着小安可所在的那片区域下陷,变作了焚烧着滚烫岩浆的火池。
安可掉下去,被火焰灼烧。
她很快被烧得什么都没再剩下。
这世界中便仿佛只留下了鹿之樱一个人。
暴君的讥讽笑声又出现了,祂走向了鹿之樱,在周围逐渐变成火海的盛放中走向他。
“还不明白吗?”
“你们为什么会来到这里?”
“你们一直依赖的女神哪里会那么好心!”暴君大笑起来:“祂也是五大魔物之一啊!”
·
“为什么夜色如此宁静?那个愚蠢的守护者不会自以为是得到了女神的庇佑吧?”
“这是一个结界,虽然让吾的子民安睡,但同时也阻挡了外界那位的目光看向这里。”
“没有了圣洁崇高的主。”
“你们什么也不是。”
古龙暴君停在了不住颤抖的鹿之樱身前,祂的龙趾抬起又放下,便让那跪坐在地上的渺小者一路飞起,飞到了祂的面前。
祂用龙爪将鹿之樱一把握住,仿佛燃烧着烈焰的龙眸直视起鹿之樱。
“啧啧啧,怎么胆小成这样。”
“你不想亲眼看看被你的‘暴怒’所害死的这些人吗?”
“为什么在吾的宫殿中只有你没被灼烧,你难道不清楚吗?”
祂又笑起来,带来了无穷的恶意和嗤笑:“鹿之樱,你好好看看吾。”
那双混沌的眼睛不知不觉在暴君的声音中往上,终于完全望到了这位古龙之国的君主。
鹿之樱的瞳孔一瞬回缩,他的目光凝固了。
鹿之樱看到了自己。
那个自己住在古龙的眼睛里,那个自己出现在暴君的头顶。
“吾是你暴怒的具象。”
“鹿之樱,是你杀死了他们。”
嘲讽的笑声从四面各处袭来,暴君张开嘴巴,将鹿之樱一口咬下去。
鹿之樱的身体开始燃烧起来。
居高临下的“暴怒”将他注视,毫不遮掩地嘲笑起他的死亡。
“你战胜不了吾。”
“你战胜不了自己的暴怒。”
“去死吧,可悲可怜的守护者。”
·
“吾可怜的弟兄,代表这个世界本源的‘恶疾’,吾就要来拯救你,释放你,连同我们其他的兄弟姐妹。”
“‘卑微’、‘敏感’。”
“Delictum,这次幸好有你,才能将这些守护者一网打尽。”
“快来到吾身边,吾的姐妹。”
……
“你想对吾做什么!Delictum!”
浑浑噩噩中,鹿之樱忽然感受到了光。
整体散发着月光的女人手握着宝剑,她将古龙的肚子剖开,见到其中蜷缩哭泣的鹿之樱。
洁白的眼泪从她如星辰般的眼睛里流下,很快变成了光点,漂浮在周围。
她伸出手,抱起他,如同抱起一个婴孩。
火焰在她的身上燃起,脚下的宫殿全部变成了地狱一般的岩浆。
她跪坐在其中,像是在赎罪一般,让烈火焚烧她,却又丝毫无法伤害到她怀中的鹿之樱。
那巨大的古龙在她的身边化为了最狠毒的诅咒,让她的每一寸皮肤染上了疯狂。
巨大的女人抱紧鹿之樱,在周围如同末日一般的烈焰里,轻轻将脸颊放到了鹿之樱的身边。
黑夜在灼烧中退去,白昼重新出现于这个即将破坏的国度。
月亮出现了,向着她们快速地走来。
如蛇一般的岩浆啃咬起女人的手臂、腿脚。
一身如月色般宁静的长裙也已在岩浆的浸泡中开裂,现出被点燃的痕迹。
她的每条血管都从皮肤之下出现,黑色的血管交织,一齐冲向了她那双如星辰般深邃的眼眸。
她说:“母亲怎么会因为自己的孩子发怒而不爱他。”
圣洁的主从天上降临,祂变得异常的崇高,异常的宏伟。
祂的声音依然平静,祂半人半马的身躯出现在被母性光辉笼罩的女人身前。
“月海·尤丽斯,已经够了。”
“放过他吧。”
女人看向祂,这一次,她虔诚地跪下来,抬头望向那无法描述的主。
“圣洁又崇高的您。”
“给我一个昼夜的时间可以吗?”
“我以‘Delictum’,月海·尤丽斯之名起誓,绝对不会伤害他。”
“请您夺去我的力量。”
“我只是想……”她转过脑袋,用一种异常柔和的目光打量起怀中的鹿之樱。
“我只是想好好看看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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