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收藏此章节]
[投诉]
文章收藏
陷阱
我倒吸了一口凉气,莫非遇到传说中的“飞鹰帮”了?如果真是这样,不但口袋里的两千多块现大洋行将不保,能不能活着走出这家餐馆的大门,也是个未知数!
但我知道,“飞鹰帮”势力很大,与这家餐馆的规模明显不相称。按常理,“飞鹰帮”财大气粗,只会在意二十层以上的大酒楼或者五星级的大宾馆,而这家餐馆,营业面积不到六十个平米,“飞鹰帮”肯定是不会光顾的。
依以往的经验,遇到这种情况,你越是害怕,对方越是会把你往死里整。
我马上有了主意。
“拿帐单来!”我大吼一声。
两个小服务生一看就知道是来自深山老林的原始动物,绝对是第一次来深圳,他们被我这声怒吼吓了一大跳,手忙脚乱地就要从一大摞纸片中去翻帐单。
“慢!”一个腆着将军肚,满面红光的中年人从贵宾室里蓦地钻了出来,威风八面,气势凛凛,一看就知道是餐馆的老板。
“帐单在这里!”老板眼里射出一缕凶光,连走边说。
“拿来我看!”我大声地喊叫。
“拿给他看!”老板命令那个来自农村的小女孩。
“先生,饭菜加酒水是八十二块四,道……道歉……道歉费二千三百一十七块六,总共是两千四百元整!”小女孩颤抖着声音说。
“这个道歉费,是什么意思?!”我指着帐单上的“道歉费”三个字,大声地质问她。
小女孩吓得连连后退,老板敲着桌子帮腔了:
“你刚才漫骂我的服务生,你必须道歉!”老板说。
我这才想起刚才想邀服务生喝酒,这女生拒绝,确实是骂了她,而且骂得很凶。
“你侮辱了她的人格,你必须道歉!”老板又说。
我眼眶一轮,马上又有了主意。
我指着那个小姑娘,眼睛却对着老板说:“我骂的不是你吧,要道歉也得先问问她,是不是?!”
然后我把眼光对着那个姑娘:
“小妹妹,说啊,需不需要我道歉啊?”
“啊不……啊……不……需要!”小女孩怯生生地说。
“究竟需不需要?”我大声地质问她。
小女孩望了望我,又望了望老板,老板正用威严的目光扫着她哩!
“需要!”女孩说。
“需要多少道歉费啊?”我的语气放缓了,脸上堆着笑:“小妹妹,你下班后,我请你喝冰啤或者吃夜宵,行不行啊?”
小女孩正要点头哩,老板拿眼珠子瞪她,蓦地点头变成了摇头!
“那你需要多少钱啊?”我充满关切地继续发问。
“别费口舌了,两千四,给不给?!”老板凶神恶煞地对我大吼。
“给,我没说不给啊!”大敌当前,我尽量稳住他。
“但是,你得拿出证据来啊!”我说。
“阿莲,放录音!”老板说。
阿莲从桌上取过手机,按了几个键,我刚才的杰作顿时回响在餐馆。
这家伙居然悄悄地给我录了音!怪不得我骂人后餐馆里居然那么平静哩!
“你给不给?不给我直接到法院告你诽谤罪!”老板说。
见他跟我说法律,我放心了许多,好在并没有遇上“飞鹰帮”!
“老兄,你懂不懂法律啊?我气定神闲地说:“开个玩笑,也能定诽谤罪?你尽管去告吧。反正老子居无定所,四海为家,正愁没饭吃没地方睡哩!”我说。
“你到底给不给?”对方已丧失了耐心,放弃了和继续探讨学术性的问题。
“一点也不给,这位小姐也不答应啊!”我懒洋洋地说。“但是,我身上没带这么多!”
“敢耍我是不是?把钱包交出来!”对方命令道。
这家伙怎么这么知根知底呢?莫非他刚才趁我不注意,把我全身上下搜了个遍,知道钱包里有两千四,准备全部搜光,让我净身出户?
我摸了摸钱包,硬硬地幸好钱包还在!
我才没那么傻哩!我坚持我的观点:坚决不给!
老板打了个响亮的响指,从楼上下来两个彪形大汉,手臂上纹着龙,前额刻着疤,胸口的毛有两尺深!
两个彪形大汉双手紧握拳头操在胸前,阴森森地盯着我,目露凶光。
我见今天不放点血是出不了这门了,遂满脸堆笑地说:
“大哥,早说吧!直接让我出点赞助费不就得了?早说,哪里要费这么多口舌?”
“少罗嗦,拿钱来!”老板厉声喝斥。
为了最大限度地减少损失,我开始和老板讨价还价:
“老板,我上有八十岁的老母,下有不满十岁的儿子,全家上下就靠这两千多块吃饭哩,这赞助费能不能少点啊?”我讨好地说。
“一口价,两千!”老板说。
“先给两百吧,日后一定如数奉还!”我说。
老板倚在前台,不停地摆弄着桌上的一副大理石念珠,嘴里念念有词,就是不表态。
我开始加价,刚开始一百一百地往上加,后来变成五十五十地加,加到一千的时候,我觉得不能再加了,再加就得流落街头了,我至少得准备好找工作的盘缠啊!
“老板,我打了六个月的苦工,才挣来这么一点钱,如果全孝敬给您了,我不是要喝西北风了?”我脸上尽量堆着笑。
我说的可都是大实话啊!我真希望能用真诚感化他。
老板徐徐向我走来,老远就伸出了手!我满心欢喜,以为他真的被感动了,放弃了道歉费要和我握手言欢了。
“把钱包交出来!”走到跟前的时候,我听到的竟是这样一句话!
我傻傻地,愣在原地不动。
老板一把夺过我的钱包,刷地将里面的一沓钞票抖出,然后随手甩给我两张,把钱包扔给我。
“滚!”他大声地怒吼。
我心痛极了。那些钞票,每一张都渗透着我的汗水和泪水啊!
但我误入了虎穴,又大敌当前,有什么办法呢?
我记住了这家餐馆,叫“得月斋”。
一出门,我就给锷鱼头打电话。我知道锷鱼头有个哥们在公安局做副科长,官虽然不大,但对付这些小混混是绰绰有余的了。
这家伙在电话里吞吞吐吐地,好象被什么卡住了喉咙:
“这事难办啊,我那哥们有半年没联系了,不知道奏不奏效哩!”锷鱼头一个劲地诉苦。
“管他奏效不奏效,你先把人给我叫来!”我说。
“好吧,我过几天跟他说说!”锷鱼头有些为难地说。
“不行,你现在就给他打电话!”我大声地呵斥,恨不得把这鱼头给生吞了!
“他现在上班呢,就算不上班,人家是领导,出差开会喝酒泡妞K歌桑拿,哪有空闲的时间!”锷鱼头说。
“哎,老弟,算了吧,不就两千块钱吗?你以为把人叫来就行了?这年头,不吃不喝的,谁给你办事啊?”
“喝茶的钱,包在我身上”我说。
“说的也太轻巧了,随便吃个饭按个摩,就得花上两三千,还不如不去操这份心哩!”锷鱼头说。
哎,这家伙,平日里天花乱坠信誓旦旦,一到关键时刻,就成了缩头乌龟!
我实在不甘心辛辛苦苦挣来的血汗钱就这样飞了,还白白地受了一肚子气!
我又想到了蓝蝴蝶。这女人是个正宗的“深圳通”,三教九流达官显贵,了如指掌,红道白道**,道道精通。找她,准没错!
跟这女人交涉,得委婉点,不能太直接。
“我被绑架了,快来救我!”我急切地说。
“啊,被谁绑架了?”蓝蝴蝶像大妈一样关切地问。
“在夜总会,被一群女鬼包围了!”我说。
“活该!”蓝蝴蝶说。
“她们扬言要撕票哩!”我又说。
“撕了更好!”蓝蝴蝶冷冷地说。
“你身边有多少兄弟啊?”我问。
蓝蝴蝶见我一惊一乍地,料想我在拿她开心,怦地挂断了电话!
我再打。这回我把真实的情况说了个一清二楚。
“给我拉两车兄弟过来,我要血洗得月斋!”我说。
“这个毫无问题,给我三分钟,所有人员全部到位!”蓝蝴蝶说。
我大喜,问他们打算操什么家伙过来?
谁知蓝蝴蝶语气骤然大变:
“拿钱来!”
一句话又把我噎住了!
我想凭我和蓝蝴蝶这么浓厚的交情,当枪手那阵,我帮她赚了那么多钱,不至于这么绝情吧。
“真要钱啊?要多少啊?”我问。
我想,只要这个数字少于两千,我还是能捞回一点血本的,关键是能出一口恶气!
“每个兄弟两百,一共八千四!”蓝蝴蝶说。
奶奶的,还让我倒贴,这蝴蝶是幸灾乐祸,拿我开心哩!
我啪地挂断电话,发誓永远不想再见到她!
晚上歇脚在十元店。十元店里住的都是落魄大学生。
他们中间,大部分是常客,住三五个月甚至一年半载是常有的事。最长的那位眼镜大哥,居然在这里一住就是六年!十元店已成了他的第二故乡了!
因为找不到工作,这些人经常聚在一起,不是打游戏就是唉声叹气。
“哎,哥们,能不能这样啊!”一个山东小伙子提议了:
“大家身上的钱都不多了,能不能把大家的钱凑在一起,全给某一个人,让他先去找份好点的工作,等这个人有钱了,再分批双倍还给大家,这样,大家不就都有钱找工作,不就每个人都有饭吃了?”
一个小眼镜当场击节赞叹,说此法简直妙不可言!
我一看就知道都是些刚走出书斋的书虫,没见过世面的浪漫派。
我望了他们一眼,大声地问:“办法是好,可是谁愿意把钱掏出来呢?”
一群天真的小动物你望着我,我望着你。果然不出所料,谁都不会愿意!
两百块钱苦苦地熬了一个星期,到第八天的时候,身上已经只剩下十块钱了!
我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赶忙去大街上寻找机会。
我漫无目的地走啊走,走到红岭中路的时候,居然遇到了方国民!
插入书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