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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 哪怕是以朋友的身份
第二天一早,晴朗开着一辆高尔夫在客栈门口等着陆杨。
“您好,请问是手机尾号1503的机主吗?您的专车已到,很高兴为您服务。”
“你这是唱那一出啊?”
“欢迎乘车,请带好您的随身物品,今天的行程是一整天,做好准备了吗?”
陆杨打开车门坐到副驾驶:“准备是准备好了,你会开吗?”
晴朗一脚油门踩下去,车子一骑绝尘,疾驰而去,“别废话,过年刚拿的驾照。”
陆杨不禁抓紧上面的扶手,“晴朗,你这劲头,不减当年啊。”
“什么劲头?”
“盲目乐观呗,对你的车技,你也太乐观了吧。咱们这是要去哪儿啊?”
“怎么着,怕了?”
“我才不怕呢!你去哪儿,我就去哪儿,你要上天入地,咱就上天入地。”
“来大理,第一站肯定是洱海啊。你昨晚睡得怎么样?”
“还行,就是有点冷。”
“年纪轻轻,身体倒挺虚的嘛。”
“你才虚呢,我衣服好像带少了。”
“回来买吧,要不丽江更冷!”
“对了晴朗,你之前对白族有过研究和了解吗?”
“比较少,怎么啦?”
“我们明天去拍火把节,还有些需要和村民提前协调的地方,我们对民族文化也不太了解,想找一个比较了解的人帮帮我们。”
“我学习傣族文化比较多,但我认识一个学姐,她导师好像是研究白族的专家,回头帮你咨询一下。”
“好啊,哎哎哎哎,刹车,怎么还不刹车!”
“哎呀放心啦,我有数,这不停下来了吗?”
“这也离前车太近了!”
“又没撞上,鬼吼鬼叫干嘛!”
在陆杨的大呼小叫下,晴朗一路风驰电掣,终于把车开到了双廊。
“今天天气不错,咱们围着洱海边转转吧。那边有租自行车的,电动车也有。”晴朗说。
迎着微风,晴朗和陆杨一人租了一辆自行车,沿着海街骑行起来。
“人们都说大理风光在苍洱,苍洱风光在双廊,你只要来过,就会深信不疑。”
“你是什么时候来的?”
“大学毕业的时候,算是毕业旅行吧。”
“和夏天一起吗?”
“对啊,还有许星辰和肖骁。你呢?这些年去过什么地方?”
“我在城市里拍摄多一些,这次是第一次拍乡村,也是第一次来到云南。”
晴朗和陆杨一路聊着,一路骑行。
晴朗骑的慢,落在后面。
她看着前面的陆杨,看着他被风鼓起的背影,想起许多年前,坐在自行车的后面,也是这样,看着他。
年少多美好啊,总是能无所顾虑。
“你怎么还是骑得那么慢?”陆杨为了配合晴朗的节奏,放慢了速度。
“你看路边的花开得多好。”
“嗯,这风景真不错。”
“有点儿累了,要不下来推一会儿。”
“好。”
“唉,体力不比当年了。”晴朗嘲笑自己。
“你是说自己吗?我可还是老当益壮的。”
路过的中年大叔听到陆杨这么说,投来匪夷所思的目光。
二人停车下来,坐在岸边,看洱海的浪花一下一下冲刷着岸边。
陆杨拿出相机,拍了一张晴朗的侧颜。
“给我看看行吗?”陆杨把相机递了过去。
晴朗翻看着,陆杨的相机里拍的大多是一些少数民族的仪式,傣族的、壮族的、哈尼族的,突然一个穿着打扮很特别的小女孩,吸引了晴朗的注意。
“这是谁?”
“哦,这是我们在勐海拍茶山的时候,见到的一个小女生。她的爸爸是回族,妈妈是傣族,很有特色,听说他们祖上世世代代都是如此,村子主要以茶为生,我们特意去拍了茶马古道。那天,我们跟着他爸爸去拍山上的老班章茶树,听说那个茶树有1400多年。她爸爸带路,她也要跟着去。你看这张,她爸爸把她抗在肩膀上,还有这张,她也要采茶叶,他爸爸托着她。”
看着看着,晴朗红了眼眶。
“哦哦,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没事,看到这几张照片,有点想老晴,没关系的。唉,没想到都老晴都已经走了这么多年了。”
“这些照片拍得真好,你的镜头感挺强的,照片就像会讲故事似的。”晴朗一边说,一边翻看着,“哎?这不是?”晴朗看到相机里存着那年高考后,在滨城海边他们俩拍的照片。
“你看,那时候手机的像素有多差,这张糊的已经分不清咱俩的五官了。”
“这些照片,你都还留着啊。”
“对啊。毕竟,岁月是把杀猪刀嘛,留着纪念一下。”
晴朗被逗乐了:“我看岁月没怎么追着你砍嘛。对了,这儿有几个拍照打卡必去点,那边有天空之境,那边有卧鹿山,你看这洱海边还有很多长在水里的树,随便拍一拍,都能当壁纸。不过,我最喜欢的是它!”
晴朗指着天空的云。
“只有在云南,才有这么美的云。我最喜欢乌云经过的时候,太阳透过乌云的缝隙,光线直插下来,云彩的周围好像镀了金边,只有大理能拍到这样的云。”
陆杨顺着晴朗指向的天空,按下了快门,“这里风景真好,图片根本不用处理。你知道吗,我之所以喜欢新闻摄影,就是因为它很真实,我比较喜欢真实的记录,我觉得自然界的配色就是最高级的配色,任何过度的美化都非常多余,如果原本不美的风景,被修图美化了,那也是一种欺骗。但是,无论再好的相机,都留不住这些美丽的景色,因为成品和真实的景色比起来,还是太黯然失色了。”
陆杨翻看着刚刚拍下的图片说:“看到这些云,倒让我想到,云中书信这个词。”
晴朗吃惊:“真的吗?我常常这样想!我总觉得,这些云就像一页一页的书信,带着想说的话,飘向该去的地方。”
陆杨摸着晴朗的头,温柔地说:“你想说的话,你爸爸肯定都收到了。”
“其实,来到云南之后,我经常会梦到以前的很多人和事,梦里面的感觉很鲜明,以致我醒来之后,还会有很强烈的真实的感觉。
这里的慢节奏,让我一下子有了很多时间去思考以前的人生,欢乐的、悲伤的、相遇的、错过的,之前的时光好像太快了,快到很多事情匆忙发生又匆忙结束,快到很多人来不及去认真地告别,很多事也没有机会亲手画一个句点。
过去的回忆好像布满了一个又一个小洞,偷走我的时光,也带走我的感受。
我总是想,如果重来一次,我的选择会是什么?可是人生,最不可能的就是如果。不经意之间,很多人和事,已经陪着自己走了很远,你的猜想、或者计划,永远不会是生活给的答案。
所以,你说的对,随遇而安也是一种生活态度,能做到也挺不容易的。”
“晴朗......”陆杨坐回她的身边,“谢谢你的出现,让我找到了自己热爱的事情。”
“为什么是我?我好像也没做什么。”
“你忘啦?有一次咱们翘课去江边,你问我未来想做什么。那时候我真的没什么想法,但我知道,你想成为主持人,我想我应该可以做一个摄像,拍你。”
晴朗有点不好意思了,不知道怎么接下去。
“晴朗,如果可以,我也想陪你继续走下去。哪怕是,以朋友的身份。”
“好啊,朋友。”晴朗微笑,伸出手,陆杨回握住。
“那朋友,咱们合个影吧。”
陆杨把相机递给路人,二人站在洱海畔,背后是巍峨的苍山映着白雪点点,快门按下,时间就在这一秒定格。
“叮——”晴朗的手机响起,她收到一封邮件。
“我师姐回我了,她发了很多关于白族火把节的资料过来,我发给你啊,希望能用得上。”
“收到,对了晴朗,明天你可以陪我们一起去拍摄吗?”
“可是我的论文还没做完呢,可能要回版纳。”
“也不急在这一两天,陪我们去一下吧。”
“我想一下吧。”
回到客栈,晴朗收到了夏天的电话:“喂,豆豆在干嘛,我都想你了。”
“没来由的叫我小名干嘛?”
“叫豆豆可爱啊,今天干嘛啦,吃凉粉了吗?”
“嘻嘻,是你自己想吃凉粉了吧。”
“我不仅想吃凉粉,还想吃烤鸡,还有芒果!”
“这有什么难,回去给你带一些!”
“真的吗,我的豆豆最好了,那你还有多久才回来?”
“快了快了,最多十天吧。”
“还要10天吗?那也太久了,咱们从来没有分开过这么久!你资料收集顺利吗?找到村寨做仪式用的大青石了吗?记得拍照片啊!”
“知道啦,那些材料清单我都带着呢,补充完了就回去!”
“你要注意安全啊,别一个人往林子深处跑,如果要去就叫上姐姐陪你一起去,回来的时候,我去机场接你!”
“知道啦!”
“你也叫我下的小名呗?”
“你怎么啦?今天吃错药了?干嘛撒娇卖萌的?”
“快点叫一个。”
“你小名?你确定?那可不好听啊......”
“快点叫啊。”
“咳咳,蛋,蛋蛋......”
“哈哈,不行不行,逗死我了,哎呀,教授召唤开会了,我要走了,快点亲一下。”
“木嘛!”
“木嘛!挂了啊!”
挂了夏天的电话,晴朗涌上了一股强烈的负罪感,似乎没有告诉夏天与陆杨的相遇,就是一种欺骗。
晴朗决定打道回府,不陪摄制组留在大理拍摄了,她整理好行李,定了第二天中午的机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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