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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骨
明明还是晴天,流动的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花香,偶有几声鸟鸣从一旁的树上传来,好像只不过是个普通的清晨。
白青听到这消息却打了个寒颤,“死...死了?春桃死了?!”
于微皱着眉颔首,“今早有人来通传说娆贵人忽然暴毙,要六宫嫔妃都去凤仪宫。”
白青连忙举起手,“我跟你一起!”
“好端端的,怎么会突然就死了呢?”
于微叹了口气,“听说是她的饭菜里被人下了鹤顶红。”
白青捂着嘴喉咙像是被人扼住,脑海里浮现出从前春桃和自己说笑的画面,此刻一股寒意攀上她的后背。
—
金碧辉煌的殿里缭绕着檀香,红柱上有金子雕刻的凤凰盘旋。白青瞪大了眼睛,双眼好似想把这些金银财宝都据为己有,凤仪殿内可谓是奢华至极。
众人已到齐,没过多久一位穿着牡丹红蜀锦长袍的女子缓缓从内室走出来。她的发钗间镶嵌着圆润硕大的东珠,耳旁佩戴一对红宝石耳坠,鲜艳夺目,举手投足间尽显端庄大气。
她沉着眉头,心情看似不悦,虽然抹了脂粉,但脸颊过于苍白,那点口脂像血似的黏在她的薄唇上。
“参见皇后娘娘,皇后娘娘万福金安。”
她先不着痕迹地扫视了一圈嫔妃,冷冷开口:“都起来吧。”
待众人入座,她漫不经心地拨弄着手上的护甲,“本宫久病不出,宫里倒多了许多陌生的面孔。”
坐在她斜对面的昭贵妃忽然开口,她的语气抑扬顿挫,“如今宫里居然有嫔妃怀着这般蛇蝎心肠,害得娘娘身子才好些又要来操劳这些事!”
她正了正身子,眼里闪过一丝寒光,“本宫虽病着,可还没死。”
“娘娘定要抓出那兴风作浪之人,还六宫安宁,也要还娆贵人一个清白啊!”
底下的人一片噤若寒蝉,白青站在于微身后,悄悄打量着周围人的神色。
皇后的眼光忽然朝这边看来,“静贵人?”
像是一颗意想不到的炸弹轮到自己手上,于微惶恐地看向她,震惊不已,她立即跪下,“皇后娘娘,臣妾绝不会做出戕害嫔妃的事情,求娘娘明察!”
“本宫却听人说娆贵人从前是你的婢女,宫女上位,你这个从前的主子不会怀恨在心么?”
“皇后娘娘,一切事情都要讲人证物证,若口说无凭,臣妾是万万受不起这般猜疑。”
旁人巴不得离这事远远的,兰妃却在此时忽然开口:“皇后娘娘,娆贵人深受皇上宠爱,宫里眼红她的人怕是不少。”
“你的意思是在座的各位都有嫌疑了?”
她的眼神扫过下面的一张张熟悉的或者脸生的面孔,随即又看向跪在地上的静贵人,她微眯了眯眼,不自然地转起手腕间的玉镯。
“起来吧静贵人,本宫也就随口一问。”
于微和白青仿佛劫后余生般松了口气,“谢娘娘……”
门口突然传来尖锐的太监声,“皇上驾到!”
众人神色惊变,纷纷蹲下行礼。慕容胤大步走向中央的主座,皇后抿了抿唇起身让开。
“皇上怎么来了?”
“你不是一向身子虚弱吗?这些事情何必你劳心?”
这话却叫人听出了几分阴阳怪气的味道。
皇后冷冷地撇过脸,“太后娘娘担心皇上龙体,吩咐臣妾来查明娆贵人之死,臣妾不敢不遵。”
慕容胤甩了甩手上的佛串,他与皇后对视一眼,电光火石之间空气中似乎弥漫着硝烟味。
“既然皇上来了,那此事便交给皇上主持吧。臣妾想先行告退……”
皇上揉了揉发胀的太阳穴,他眼下带着浓重的乌青,“你来主持这件事吧,朕也许久没有见到皇后处理后宫之事了。”
“皇后可有怀疑的人?”
“臣妾刚刚问了嘴静贵人。”
慕容胤的目光随即落在于微身上,她在人群之中低着头,还是一副唯唯诺诺的模样。素净的衣裳陪着简单的头饰,发间插了支海棠步摇。
从前没见她带过这步摇,不过有段时日没见她了,他想着。
慕容胤低低开口:“静贵人。”
“昨夜你在哪?”
“回禀皇上,昨夜臣妾一直待在清宁宫内。”
皇上若有所思地看着于微,良久后他才点点头,“朕觉得不会是她。”
听见他的声音,于微身形一颤,她平了平心绪,冷静地坐回原位。
皇后坐在一边冷言说道:“难得啊,皇上也会有信任一个人的时候。”
她转过头毫不畏惧地与慕容胤冰冷的眼光对视。
他只是不急不慢地回答:“静贵人性子温良,不会做出毒害他人之事的。”
气氛凝结到了冰点,皇后面无表情握住椅子上把手。于微低着头却能感觉到身边和对面人的目光如同利剑般刺穿进自己的身体,她无意识地掐着自己的大腿直到微微疼痛才松开手。
突兀的声音打破了沉默的空气,一位太监急匆匆地闯进殿内,他立刻跪在地上气喘吁吁地说道:“启禀皇上...毒死娆贵人的宫女已经招了,是、是受妍嫔指使......”
一位装扮艳丽的女人拍桌而起,引得她身边人为之一颤,“放肆!你胆敢污蔑本宫!是谁给你的胆子!”
皇帝的眼神意味不明,他侧过头看向妍嫔,修长的手指有一下没一下点在膝上。
皇后皱起眉头清了清嗓子,“妍嫔,这里是凤仪宫,容不得你胡闹。”
“可有物证?”
太监拿出一块手帕呈上,“这是从那宫女身上搜出的帕子,她说是妍嫔送给她的信物。奴才还带着几人在那宫女的屋子中搜出一箱银子。”
昭贵妃身子一探,她惊讶地开口:“这针法独特属实是妍嫔的手艺,妍嫔的刺绣可是宫里一绝,这周围怕是找不出第二位这样的绣工。”
“妍嫔你糊涂呀!”
“这定是人栽赃给臣妾的,臣妾的手帕前几日不见了!”
慕容胤闭上眼深吸了口气,将那帕子揉成一团扔在地上,“人证物证皆在,妍嫔你可还有什么话要说?”
妍嫔指着那太监如失语一般,她忽然身子一软跪坐在地上,瞪着双迷茫地眼睛怔怔地看向皇上。
“皇上...臣妾真的没有做过...臣妾真的没有......”
说着说着她泪如雨下,她猛烈地摇着头,连发钗都甩在了地上,声音渐渐嘶哑起来。
不知又是哪位嫔妃忽然开口拱火:“臣妾可是听闻妍嫔和娆贵人积怨已久,姐姐你可真是好狠的心。”
“臣妾是冤枉的...皇上!臣妾再歹毒也不会去要娆贵人的性命!”
她跪在地上连连磕头,直到脑门砸出了个血印,可她仍不知疼痛般继续求饶。而坐在上位的皇帝与皇后,一位阴沉着脸,一位事不关己淡淡地看着她。
慕容胤蓦地起身,只留下一句,“把她打入冷宫。”他便甩手走人。
“皇上!皇上!”妍嫔哭喊着想抱住皇上再求求情,可侍卫拦在慕容胤身旁将她用力推开。
“皇后娘娘!”
她大哭大叫着,刚刚光鲜亮丽的人却在短短几分钟内已经成了这副癫狂的模样。她开始拽着身边的妃子,“我真的没有做过!我没有!”
“为什么都不相信我!”
一位妃子被她扒拉下衣裳大叫:“啊——疯子!”
皇后冷冷下令道:“来人,将她拖出去。”
周围人都离得她远远的,仿佛她身上有瘟疫,而妍嫔挣扎着还是被几名侍卫拖了出去。良久后众人耳边才没了她凄厉的呐喊声。
—
于微和白青恍恍惚惚地回到宫里,白青先给自己倒了杯水压压惊,于微还愣愣地坐在位置上,她手撑着额头,一时还没有缓过来。
白青咕噜咕噜咽下一杯凉水,见于微仍一脸呆呆的模样,她给她沏了杯茶。
于微的手有些颤抖,她接过瓷杯抿了口。
“你...没事吧?”
白青连忙到于微身后轻轻拍了拍她的背。
于微心惊胆战着,“白青...有没有可能我也会变成妍嫔那样......”
“瞎说什么呢,你别乱想。”
“可...刚刚差一点那个人就是我了。”
“是她做错了事,我们又没做亏心事!”
于微转过头,神色凝重,“你真的觉得是妍嫔做的吗?”
白青欲言又止,妍嫔刚刚发疯的模样不像是装的,“那会是谁想冤枉她呢?”
“白青,这宫里就是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
“叩叩叩”突如其来的敲门声吓得两人一惊,白青连忙走去打开门,鸢儿行了个礼,“小主,段太医来请平安脉了。”
于微淡淡道:“知道了,让他进来吧。”
段沉安带着夏天无走进屋里,夏天无反手将门关上,一回过头那两人已经紧紧抱在了一起。
“沉安,我好害怕。”
于微忽然扑进自己怀中,段沉安还懵着,他连忙抱住她安抚道:“我在呢。”
“出什么事了?”
白青快速将早上的事情总结了一遍,夏天无倚在一边若有所思。
于微靠着段沉安的胸膛轻轻啜泣,他一下一下顺着她的墨发。
“我真的好怕下一个人会轮到我,我再也见不到你了怎么办?”
段沉安向来是不太会安慰人的,嘴笨得很,干巴巴说了句:“不会的。”
于微的心情没得到多大缓解,她只是愈发抱紧了他。
夏天无站在白青身边,他抵着下巴想了想说道:“这事交给我和白青吧。”
“你们的爱情我们来守护。”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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