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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际护航（16）
这下赵莫可算知道，牛犇犇为啥那么怕温南了。
他威胁人的时候，真的怪瘆人的。
反正赵莫是扛不住他那皮笑肉不笑的艳鬼凝视，一五一十地交代了宝宝飞船的事。
*
穿过第二道能量护盾，二人驶入了一段相对平缓的轨道。
在一片寂静中，幽冷的暗物质流和量子微光交织缠绕，延伸向远方。在不知多远的通道尽头，一个模糊的塔状黑影若隐若现。
赵莫眯了眯眼：“温队，那是我们要找的地方吗？”
温南抬头往她说的方向看了一眼，点了点头。
赵莫挺佩服领导的养气功夫，但她是一点冷静不了，试探地问：“那我们，要爬通风管进去？”
温南“唔”了一声，神神秘秘地眨巴着那双桃花眼：“也不一定需要偷偷摸摸地走通风管，大胆想象嘛。”
“？”
爬通风管的设想都这么不大胆吗？自己连激光防护网和智能监控系统之类的防卫措施都没有考虑进去哎。
至于更大胆的……
这么一个非法组织的据点，防守总不至于薄弱到让两人能大摇大摆走正门进去吧？
感觉温队的理智岌岌可危……
赵莫欲言又止、止言又欲，反反复复了个十几次，运输舰就已停在黑塔前。
……
很难形容这座高塔给人的怪异感。
几何金属的拼凑营造的未来感，裸露的激光线路彰显的年久失修，大面积骷髅涂鸦带来的怪诞诡谲……置身于黑塔之下，仿佛进入了不同世界的交汇处。
凝视着骷髅之间的空洞，那一瞬间的毛骨悚然，让赵莫本能地觉得不对劲。
“别看那些骷髅。”温南提醒道：“那上面用了空间技术。”
赵莫了然，又瞅了瞅反射到塔身的光色。
搭配骷髅空洞的折叠感，难怪会让人产生畏惧心理。
但再一看塔身上的剥脱，这项技术的存在显得更奇怪了。
“这组织……连跃迁通道都修得破破烂烂，怎么还有钱搞这种设计……”赵莫不解地蛐蛐。
这项技术相当烧钱，但作用也挺有限。一般的民用建筑用不上它，特殊的军用建筑也不会使用这么招摇的设计。
整个首都星，也只有联邦大厦一幢建筑，用这种技术防·恐。
“谁知道呢？也许这群人祖上辉煌过呢？”温南不让赵莫看，自己却盯着那些涂鸦，眼也不错。
赵莫：“……”
这可能是最合理的解释了。
但比起这个组织有没有钱，赵莫还是更关心能切实落进自己口袋的任务奖金。
她缩放着观测屏的大小，观察起黑塔及其周边的结构。
黑塔的大门约有十多米高，严丝合缝地嵌入墙体。堆叠塔身的几何金属错落不一，能粗略估算出塔层在59层上下。在黑塔的中段，环绕着一圈供给小型飞行器的起落平台。而在运输舰的对角，也就是塔身的十点钟方向，有一个临时的飞船停放处。
“温队，我们要停靠在那儿吗？”赵莫指着观测屏上的停放处问。
她嘴上这么说，但心里还是发虚。
要是离开了运输舰，他俩不成活靶子了吗？
“不用。”
她刚要露出喜色，就听温南又道：“你去准备两把工兵铲，我们一会儿出发。”
“……”
温南，你是失心疯了吧？
工兵铲！？他俩刨进去？！
“……哦。”
如果温南只是副队长，那赵莫一定会打破砂锅问到底。
但他还是七队的队医兼联邦第一生化研究所的特派研究员，所以，赵莫选择老实地滚去拿铲子。
等她提着两把半人高的铲子返回驾驶舱时，温南也操纵着运输舰，对准了黑塔中部的起落平台。
他十指翻飞，往控制中枢里输入了一段指令。
“温队，你、你要做什么？”
赵莫有了些不详的预感。
“跟我来。”
温南飞速取出控制中枢里的备份芯片。
赵莫不明所以，但还是跟着他跑出驾驶舱。
“去底舱的逃生出口，跳下去。”温南微微侧身，“这艘运输舰会卡在降落平台上，到时候我们趁乱进去。”
“……”
趁乱进去……
您的意思是，这座黑塔既没有武备防御系统，也没有生物识别的门禁，更没有监控系统是吗？
队内信息不透明也不一定是个坏事，最起码，自己不会被领导的别出心裁吓死。
赵莫面如死灰，机械跑动时，脑子里只有这一个念头。
……
“跳下去。”
但在接到指令的那一刹那，复苏的本能拉满了肾上腺素的配额。
一跃而下、扭转核心、蜷缩身躯……
跃出舱门的那一刻，作战服的负压模式立刻开启，两侧身体的气囊迅速膨大。
“砰”
温南掷出了一颗烟雾弹。烟尘笼罩，视野一片模糊。
二人迷蒙的加速运动行至中途，舰内中枢的指令也在悄然运作。
“嘭”
庞然大物撞上了起落平台。
“咚”
气囊触地，又迅速弹起。
就在二人落地的瞬间，黑塔的警报响了！
“嗡嗡”的警报声不绝于耳。
黑塔在苏醒。
地基处的激光束抛洒着余晖，贯通泛着金属光泽的几何墙块，显得科技感十足。
除了那几处斑驳的墙块，“刺啦刺啦”的，触电一般地闪着光。
“跟着我。”
低频的噪声中，温南声音的清冽分外清晰。
他没有丝毫犹豫，带着赵莫直奔最亮的骷髅头。
一块八边形的晶体块被塞进了骷髅右眼的空洞。
温南低头在光脑上捣鼓了几下。
接着，抬头看向赵莫的光脑。
“……”
赵莫会意，木着脸打开了消息通知栏。
看着消息栏里那条最新的动态验证码，她的情绪意外得稳定。
“913666”
“滴”
“解锁成功，欢迎您回家，阔别了……”
温南掏出晶体，电子音戛然而止。
骷髅右眼处的空洞“嚯”地向内裂开，骤然扩大。
赵莫瞪大的瞳仁里，盘旋而上的阶梯显露出了踪迹。
“走吧。”温南接过一把工兵铲，迈入其中。
两道身影没入空洞。
奇异的能量波动在骷髅的眼眶波动闪烁，入口缓缓合上，重归那副诡异的涂鸦模样。
*
“温队，你是怎么知道这里有一个特殊通道的？运输舰上的扫描仪都没有显示啊？”
独立于塔内的楼道内，赵莫拄着铲子，拾级而上，一反那副麻木样儿，兴冲冲地拉着温南问道。
“猜的，”温南握着探测仪，半边脸隐没在通道的暗面，看不清神色。“不然，这技术就浪费了。”
“……哦，”赵莫觉得有些不对劲，但还是应了一声。
楼道又重归平静，哒哒的脚步声分外清晰。
“温队，这条通道会通向高层？”
赵莫目测着坡度线的水平向夹角和层高，猜测道。
两人的行进速度很快，但一连经过了近二十个休息平台，都没有见到一个出口。
“是顶层。”温南转过头，嘴角噙着冷笑：“你觉得，这种秘密通道会让普通人使用吗？”
赵莫一愣。
温南换了个话题：“注意点脚下和头顶，运输舰的舰艏撞在了塔腰的位置，很可能会造成墙体脱落。”
“好。”
果不其然，两人刚一通过第二十三个休息平台，前往下一个楼层时，大半个墙壁用于镶嵌金属块的记忆材料已经剥脱得七七八八，正张牙舞爪地横亘在楼道中间。
墙体上的金属块也略有松动。
赵莫一铲子下去，几块墙体夹层的钛合金径直突破了内侧的气凝胶材料，直直地往温南的头顶砸去。
“温队！”
重物狠狠地砸向地面，激起了一片陈年老灰。
烟尘平息，露出了温南平静的俏脸。
“您没事吧？”赵莫讪笑着问。
“没事。”温南嫌灰太大，抿着嘴，没好气地说。
合金的硬度太大，二人只粗略地用兵工铲将金属块和横亘的记忆材料归拢至一边，小心地侧身通过。
后续的清理难度也不小。塔身本就年久失修，许多用于粘合的记忆材料都已经脆化，加上舰体的撞击，中层和中高层基本都有路障的存在。
情况直到约莫四十多层的平台才好转。
这里有一个单独开辟出来的空间，平坦空旷。而且墙体结构也要坚硬得多，连内层的气溶胶都没有变形突出。
就是有点黑。
赵莫忙着找出口，担心忽视了细节，拿着工兵铲在地上戳戳弄弄。
“咔哒”
一声脆响。
她敏锐地低头看去。
是莹白色的一截，在昏暗中泛着蓝光。
赵莫蹲下身，握住铲子手柄的下半部分，捣鼓着那一截。
“怎么了？”温南听到了动静，转头看过来。
“别动！”
铲尖相撞，他叫停了赵莫的动作。
“这是骨头。”幽兰的荧光下，他的脸色难看极了。
赵莫看着地上的那截，默默地蹭了蹭捣鼓过骨头的铲尖。
诡异的沉默之后，她僵硬地站起身，笑得勉强：“这个粗细，应该不是人的吧。”
温南敛眸，没说话。
哈哈，好一个一切尽在不言中。
泛着幽蓝的白骨挥之不去。赵莫目视前方，生硬地岔开话题：“那……那出口在哪里呢？这就是最高层吗？”
温南抬眼：“跟我来。”
领导不愧是领导啊，这么快就摸清了出口的位置。
跟着他前往斜对角的出口时，赵莫悄咪咪地想道。
……
从发现人骨，到抵达终点处的大门，剩下的路程要顺利得多。
“你来压阵。”
金属门前，随着能量护罩因验证码正确而缓缓褪去，温南叮嘱赵莫道。
赵莫点点头，退至他身后。
接着，没有任何提示音，门“嚯”地开了，温南快步冲了出去，扑向那道人影。
“是你啊，克劳里。”
这是赵莫架枪冲入后，听到的第一句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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