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愿我如星君如月（9）
李瑞瑜最近时常会开始胡思乱想，她也说不清楚自己在想些什么。
她的大脑会让她回忆起一大堆乱七八糟的东西。
有她小时候偷偷拆开母亲准备送人的酸奶，也有长大后还没交的房租水电。
她会想我该去做个美甲，又会想那可太贵了。
或许我该干一些以前从来不敢想的事情。
李瑞瑜在即将把辞呈交上去的时候换成了年假申请。
我一定是疯了。她想。
“你准备去哪里玩？”顾珺翊倚靠在李瑞瑜卧室的门板上看着她收拾行李。
“我的申根签证下来了，准备去意大利。”李瑞瑜折叠着自己的衣服说。
“意大利？”顾珺翊重复了一遍这个地名，“你一个人去吗？”
“对。”
“祝你玩的愉快。”
“谢谢。”
李瑞瑜的出行计划很顺利，顺利的让她感到有些不可思议。
她按照自己的设想游览了自己想去的地方。
李瑞瑜走在佛罗伦萨美术学院的长廊里，思考司亭鹤当年在学校到底是个什么样子。
她一直想来意大利，真的来了之后又发现，其实它和其他的欧洲国家没那么多不同。
“他们正在上公开课。（Hanno tenuto lezioni aperte.）”
当李瑞瑜路过一个教室时，一道充满磁性的声音出现在她耳边。
李瑞瑜扭头去看男人，适当露出疑惑的表情，问：“Can you speak Chinese?”
那个外国男人撩了一把自己遮住额头的头发，露出了铅灰色的眼睛，说：“当然。”
“您中文说的真好。”李瑞瑜不走心的捧场。
男人伸出了手：“或许我们应该出去喝一杯，我是Rinster（莱茵斯特），很高兴认识你。”
李瑞瑜看着莱茵斯特伸出的手，在内心犹犹豫豫的情况下握了上去。
她是不是该感慨一句意大利人真热情？
“很高兴认识你，我是Lee”
“要一起去喝一杯吗？”莱茵斯特又问。
他没有放开握着的手。
“不好意思，我想……”李瑞瑜想他再不放开，自己就要喊人了。
“我很好奇Theo的经历。”男人还是没有松开手。
Theo是谁啊？！
“他的中文名是亭鹤。”男人补充道。
李瑞瑜放弃抽出手了，莱茵斯特放开了自己的手。
“我们走吧。”她对莱茵斯特说。
莱茵斯特走在前面，李瑞瑜在手机上疯狂戳塔纳托斯，发送的消息诸如[完蛋了][我真的该找个庙拜拜][我是不是真的是主角啊][我觉得我的人生被设计了]……
“Theo……亭鹤他……”
“没关系，您用您熟悉的称呼就好。”李瑞瑜看似善解人意的说。
她从手机上抬起头，放弃了等待塔纳托斯回应，他不会真被苏朝槿绊住了吧？
正当李瑞瑜准备和莱茵斯特好好聊聊的时候，手机对话页面弹出了一条消息[你的人生可真是多姿多彩。]
这对吗？这不对吧……
塔纳托斯怎么可能会用这种语气回话啊？还带句号？什么语音转文字？
[他受伤了，最近没办法回你消息。]
[他让你不要担心，好好玩。]
是加布里埃尔？那个和李瑞瑜基本没说过话的人。
李瑞瑜暗道怎么可能不担心啊？我只是旅个游，你别突然把自己玩死啊！
“李女士？”莱茵斯特把李瑞瑜的注意力拉了回来。
“啊，不好意思。”李瑞瑜扣下手机看着莱茵斯特。
她勉力维持的微笑有些挂不住了，莱茵斯特带着审视的目光过于强烈。
李瑞瑜真的很想一杯咖啡浇到他头上，如果她可以不在乎一切后果的话。
“你确定我就是一个普普通通的人了吗？”李瑞瑜用尽量平静的语气问。
他打断了自己继续看手机，在放下手机后却一言不发，这种人真的应该被制裁。
谜语人很好玩吗？
李瑞瑜让自己平静，她觉得那天说自己有主角之资真的是个笑话。也是，她也只敢说“资”，而不是“姿”。
谁家主角和她一样憋屈啊？明明什么都不知道，身边还围绕着一堆好像什么都知道的家伙 ，这种傻白甜主角早就不流行了，更何况她已经不是最具主角感的高中时期了。
她的高中是什么样的？
是如果写出来也会被人吐槽流水账的故事。
“不，李女士。”莱茵斯特回复的很慢。
他不会以为自己这样很绅士吧？李瑞瑜又一次想要将咖啡浇到他头上。
“您不普通，如果一切和您毫无关系，我自然不会找上您。”
他说的到底是什么品种的车轱辘话？
“你怎么找到我的？或者说详细一点，你怎么确定是我？”
“我的一个朋友帮了我。”莱茵斯特喝了口咖啡。
他就该被咖啡烫死！
李瑞瑜的后背被惊出了一身冷汗，她想，不对，不对，我的情绪又出现问题了……对吧？
理智在和我失之交臂，过量的多巴胺冲上了大脑。
上次是什么时候来着？
是收留顾珺翊的时候。
我的情绪占了上风，那份想要收留的心情让我不顾其他。
现在，这个家伙在使用一种相同的手段，他在让我愤怒，愤怒会传递出更多的信息。
李瑞瑜其实不觉得自己有什么不能说的。
“他是一个有名的学者，或许您听说过他。”莱茵斯特不急不缓的对之前的话语进行补充，“他叫艾利克斯，您有兴趣可以了解了解他，会有意想不到的收获。”
“我没有，谢谢。”我不想掺和进任何事情里面了。
“真遗憾。”
“你可以进入正题了吗？”
李瑞瑜知道现在的自己有些不对劲，可是她其实挺喜欢的，她很少这样毫无顾忌的和人对话，这种感觉居然挺爽的。
这种没有礼貌的冒犯别人，让她回忆起了只敢在galgame里面横行霸道的自己。
如果现实中面前真的出现对话选项就好了。
这样她就会一眼看出，哪一项是加情商，哪一项是加人缘。
可是生活中的对话从来不是二选一或者三选一。
“当然。Theo应该不用我再进行介绍了吧？他是一个很有天赋的人，我对他寄予厚望……”
李瑞瑜内心有一种想法蠢蠢欲动，她选择直接问出口：“你喜欢他？”
莱茵斯特稍微愣了一下，说：“Theo是‘神的礼物’。”
这个时候和我玩双关？@#%……
“他有喜欢的人。”李瑞瑜想起了那个有着棉花糖一样头发的女人。
“失去爱人的他更加迷人。”
莱茵斯特用一种“你懂的”眼神说。
哇哦，我不懂。李瑞瑜想说。
脆弱的男人是极好的，脆弱的鳏夫就更好了。
“我们不聊这个，你继续。”李瑞瑜打断他的施法。
“听到Theo死讯的时候，我感到不可思议。我找艾利克斯询问了很多遍，他无数次的肯定自杀这个结论。”
事实上，莱茵斯特并不抗拒自杀这个结论，因为他清楚，以Theo的精神状态，自我毁灭是迟早的事。
这个浑身散发着毁灭气息的家伙一直在寻找自身毁灭的契机。
Theo的过去造就了现在的他，那并不愉快，可是莱茵斯特得说，这正是他迷人的原因。
他现在还记得Theo和他的对话，那是夜晚的画室，他拎着酒瓶打断了他的创作。
“你看过《教父》吗？”
莱茵斯特回复当然了。
“我记得《教父》第一部里面有这样一幕，维托和自己的孙子一起玩，玩着玩着他就倒在了地上。到了第二部凯对着迈克说你的儿子每晚都在担心你会对他复仇。”
Theo停顿了好一会儿，接着说：“哦，其实我不知道我为什么会提到这部影片，我其实就记得维托倒下去的那个葡萄架了。那是葡萄架吧？”
“那是西红柿地。”莱茵斯特回复。
“哦，好吧，那是西红柿地。”Theo接受了这个设定，他那头在灯光下会发光的浅色头发似乎都变得暗淡了。
“如果你希望它是葡萄架……”
“不，它就是西红柿地。”Theo打断了他的话，“我只是一时没记清楚而已。”
莱茵斯特不再反驳他了。
“我为什么会想到这部影片呢……”Theo喝了口酒接着说，“我在和迈克的儿子一样大的时候，也失去了自己的爷爷……”
“我很抱歉。”
“不，这和你没什么关系。我提这个只是因为……其实小孩子的记忆真的没有那么差。”Theo很是无厘头的说。
莱茵斯特每每回忆起这段故事的时候，都会夸赞自己的高明，多好的机会啊，深夜，醉酒，他向Theo倾诉自己的故事，于是作为回报，Theo也向他讲述了一些自己的故事。
后来这样的夜晚还有很多，他知道了Theo小的时候会爬树，会为了不回家而阻止爷爷钓到鱼，他像了解自己一样了解了这个拥有着四分之一本国血统的青年。
“我的奶奶是意大利人，其实到我爸那辈都没什么，谁知道我这辈基因忽然显现出来了……”
Theo是这么说的。
当时的莱茵斯特觉得，自己这把稳了。
然后他就听说了美院新星和音乐院才女的爱情故事。
其实他不在乎当三的。
可是莱茵斯特也知道，Theo从来没把他当做备选项过。
收回发散过头的思绪，莱茵斯特看着面前的女人，艾利克斯告诉他，他会在学院里遇到可以解答他疑惑的人。
“具体是谁？你要相信自己的直觉。”那个可恶的历史学家说完后就拎着行李和自己的妻子去旅游了。
归期不定，谁也不知道他们飞去了哪儿。
“我想从您的口中知道，他走向末路的真相。我有过一些了解，可是我认为这不是全部。”莱茵斯特自认很诚恳的询问。
“好高高在上，冠冕堂皇啊……”
“我的中文不是很好……您是在说……”
李瑞瑜终于把咖啡浇到了莱茵斯特头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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