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林有晨曦

　　掀开箱子里的泡泡纸，里面还有一个厚实的大袋子，单梓曦拿起来，刘莹莹饶有兴趣地走到一旁瞧着。这箱快递是几天前冯墨霖寄来的，当时顾着处理程锦的事情，一直没有时间去拿。
　　大袋子一打开，单梓曦和刘莹莹的眼睛都瞪大了三倍，不敢相信映入眼帘的居然是一盒盒卫生巾！
　　“你确定这是冯墨霖寄的？不是你妈寄的？”刘莹莹不可置信地看着眼前的卫生巾发出质疑。
　　“我妈连我这的收货地址都不知道……”单梓曦也是一脸的不可置信，点开了冯墨霖的对话框，来电提醒碰巧在同时弹出。

　　冯墨霖：“吃午餐了吗？”
　　“你……给我寄了一箱卫生巾？”单梓曦没有回答冯墨霖的话。
　　“对，你收到啦？”如果单梓曦没问，冯墨霖也差点忘记了这件事。
　　“为……为什么？”

　　“之前你不是吐槽说生理期总会很闷热嘛，还说垫卫生巾后皮肤有些发痒。”冯墨霖回答道：“我这边有个厂子是做卫生巾的。那时我去打听了一下，了解到如果有闷热瘙痒的情况，应该是卫生巾的制作用料不好或者是有些对人体不好的添加剂。”
　　单梓曦想起之前生理期和冯墨霖聊天的时候确实有吐槽过垫卫生巾不舒服，没想到这会被记在心里。

　　“这些卫生巾都是我们厂里产的，我去检查过，用的都是天然蚕丝和天然棉花，这种天然的原材料在生产加工的过程中不用添加化学制剂，对你皮肤会好些。”单梓曦脸颊有些微红，有些别扭又很温暖，冯墨霖仍然很认真地说着：“对了，里面还有一些是网面的和棉柔类的，我将厂里的所有种类都寄了一些，可以都试一下，看看哪种更舒适些。”

　　单梓曦曾经觉得自己不会痛经已经非常非常幸运了，之前梨儿痛经都下不来床，直在床上打滚；刘莹莹倒是能强撑着去上课，但也常常疼得连笔都握不住，嘴唇都发白的。大家垫卫生巾也会闷热瘙痒，都以为来月经就是这样的，只能咬咬牙熬过这几天。

　　冯墨霖听单梓曦没有说话，怀疑是不是自己哪里没做好，有些忐忑地解释道：“我……我第一次谈恋爱，身边女性朋友也不多，不知道怎么对你好能让你开心自在……如果你不喜欢，也没关……”
　　“我很喜欢，”单梓曦打断了冯墨霖的话，她从没想过有一天会收到这样的一份“大礼”，而且是来自于一位男性，不禁轻笑：“谢谢你。”
　　冯墨霖内心的忐忑瞬间被抚平，听到单梓曦的语气带着笑意，嘴角也不禁扬起。

　　单梓曦放下手机时，嘴角的笑意还没来得及收回去，脸颊泛着被暖意烘出来的薄红。宿舍异常安静，她转头，便发现宿舍里另外三个人像被按了暂停键似的盯着她，空气里弥漫着一种难以言喻的微妙氛围。

　　刘莹莹倚靠在书桌旁，眼神像是刚欣赏完一件艺术品一般，有些陶醉、有些……开悟？
　　她先前总觉得冯墨霖配不上单梓曦，听说他长得胖的就忍不住皱眉，私下里不知暗戳戳地劝过多少次“再考虑考虑”。可此刻她的眼神彻底变了，眉梢眼角都透着恍然大悟的柔和，先前的挑剔像被温水泡化的糖块，只剩下真切的赞赏。
　　“我终于明白了！”她把搭在椅子上的一条腿放了下来，踩回地面的拖鞋上，“这冯墨霖是真的对你上心。我以前总觉得他……嗐，是我肤浅了。能把这事记在心上，还专门跑去研究，这心思比那些天天说‘多喝热水’的强百倍。”

　　坐在上床的慧琳正抱着膝盖靠在栏杆上，手机屏幕还亮着和男友的聊天界面。她看着单梓曦桌上那箱不同种类的卫生巾，眼神里翻涌着复杂的情绪——有毫不掩饰的羡慕，像看到别人手里攥着自己梦寐以求的糖；又藏着一丝难以言说的失落，像被细密的小刺轻轻扎了一下。
　　她从大一就和同校的师兄在一起，同一个学校，就算师兄去实习也是在同一个城市，见面可比单梓曦他们容易得多了。别说研究卫生巾的种类了，就连她来生理期时说肚子疼，对方也只会回一句“那你好好休息”，最多给她倒杯热水。“天呐，”她轻声开口，声音里带着点飘忽，“他…… 他居然连这个都想到了啊。”

　　杨招娣则完全是另一种状态。她整个人趴在自己的书桌上，双手托着腮帮子，眼睛亮晶晶的，像藏着两颗兴奋的小星星。刚才单梓曦打电话时，她虽然没敢出声，却一直竖着耳朵听，狭小的宿舍里只要足够安静，即使没开扩音也能清晰听见手机那头的声音。
　　当她听到冯墨霖说“可以都试一下，看看哪种更舒适些”时，差点没忍住尖叫出来。此刻她看着单梓曦，脸上的姨母笑几乎要溢出来，语气里满是按捺不住的激动：“我的天！这是什么神仙爱情啊！他怎么能这么好啊！又细心又体贴，简直是男朋友天花板啊！”

　　单梓曦被她们看得有些不好意思，伸手挠了挠脸颊，把那箱卫生巾往书桌里推了推，却不小心带出来一包，包装袋上印着的 “超透气棉柔表层” 几个字格外显眼。
　　刘莹莹眼疾手快地捡起来，翻来覆去看了看，突然拍了下单梓曦的肩膀：“说真的，以前是我偏见了。找男朋友就得找这样的，心里有你，比什么都强。”
　　慧琳也从上床爬下来，走到单梓曦身边，看了看那包卫生巾，低声说：“我刚才还在想，要是我男朋友能有他一半对我上心就好了。”
　　“磕到了！”杨招娣一把搂住两人的肩膀，笑得像只偷到蜜的小狐狸。

　　单梓曦心里的暖意像水波一样荡开，刚才冯墨霖在电话里温和的声音仿佛还在耳边回响，抬眼却看到慧琳低垂的眼眸，有着一抹抹难以掩饰的失落。她的心里像含了颗融化的蜜糖，但这份喜悦在看到慧琳的神情时，便悄悄收敛了几分。她知道慧琳不是嫉妒，只是触景生情，想起了自己的处境。

　　单梓曦灵机一动，突然拿起桌上的一本书，故作惊讶地说：“哎呀，差点忘了，明天就要交这门课的论文了，我还没写完呢！你们的都写得怎么样了？”
　　刘莹莹和杨招娣的注意力果然被转移了过去。刘莹莹皱了皱眉：“别提了，我才刚写个开头，选题都还没完全定下来呢。”杨招娣也苦着脸：“我也是，前段时间一直忙着兼职，今天才有空去想选题，没想到对着电脑屏幕半天，脑子一片空白。”
　　单梓曦顺势说：“那正好，一起讨论讨论吧，说不定能互相启发呢。”她一边说，一边把那箱卫生巾往书桌最里面推了推，然后拉过椅子，示意大家围过来。慧琳愣了一下，也慢慢走了过来，脸上的失落似乎淡了一些。

　　晚上，宿舍里一片安静，大家都在忙着写论文。慧琳对着电脑屏幕，却怎么也静不下心来。她打开和男友范又庭的聊天界面，看着自己白天发的几条消息，依旧没有得到回复。她心里有些烦躁，又有些委屈。
　　其实，这样的情况已经持续很久了。自从范又庭开始实习后，他就变得越来越忙，忙到连回一条消息的时间都没有。以前，他就算再忙，也会抽空给她发个消息报备，可现在，常常是她发了一大堆消息，他却杳无音信。

　　慧琳深吸一口气，又给范又庭发了一条消息：“你忙完了吗？我有点想你了。”
　　等了大概半个小时，依旧没有回复。慧琳的心情越来越低落，她想起了单梓曦收到的那箱卫生巾，想起了冯墨霖的细心体贴。再对比自己，心里更不是滋味。

　　她不甘心，走到宿舍外的露台拨通了范又庭的电话。电话响了很久才被接起，那边传来范又庭不耐烦的声音：“喂，什么事啊？我正忙着呢。”
　　“我就是想问问你什么时候忙完，”慧琳的声音有些小心翼翼，“你都一天没回我消息了。”
　　“都说了我在实习，很忙的，哪有时间一直看手机啊，” 范又庭的语气很冲，“你能不能懂事一点，别总无理取闹。”
　　“我无理取闹？”慧琳的声音一下子提高了，“我就是想你了，想跟你说说话，这也算无理取闹吗？你以前不是这样的。”
　　“以前是以前，现在是现在，”范又庭不耐烦地说，“我实习压力多大你知道吗？你除了会给我添麻烦，还会做什么？”
　　慧琳被他的话刺痛了，眼泪忍不住在眼眶里打转：“我给你添麻烦？范又庭，你摸着良心说，我对你还不够好吗？你说钱不多，我从来没让你送我什么礼物，反而经常给你买球鞋、买游戏机。你说想租房，我也同意了。可你呢？你现在就这么对我？”
　　“那些东西不都是你自愿给我买的吗？我又没逼你，”范又庭的话像一把刀子，狠狠扎在慧琳心上，“行了，我没时间跟你吵，挂了。”

　　不等慧琳再说什么，电话就被挂断。慧琳握着手机，眼泪终于忍不住掉了下来。她趴在护栏上，肩膀微微颤抖着，心里充满了委屈和失望。

　　慧琳回到宿舍时，刘莹莹已经东拼西凑200字了，听到宿舍门开的声音随意看了看，见慧琳眼眶通红，俨然是一副刚哭完的模样。她赶紧起身搂住慧琳：“怎么哭了？有啥不开心的跟我们说说？”

　　单梓曦和杨招娣听到了动静，都停下了手里的工作急忙走过来，轻轻拍了拍慧琳的背，关切地问慧琳怎么了。慧琳抬起头，泪眼婆娑地看着她们，哽咽着把刚才和范又庭的对话说了出来。
　　刘莹莹听了，气得不行：“这个范又庭也太过分了吧！他怎么能这么说你呢？”杨招娣也愤愤不平：“就是，你对他那么好，他居然还不知好歹。”

　　单梓曦看着伤心的慧琳，心里也很不是滋味。她知道，此刻任何安慰的话语都显得苍白无力，只能默默地陪着她，给她一点温暖和力量。她拉着慧琳坐在椅子上，抽了张纸巾帮慧琳擦眼泪，指腹轻轻蹭过她发红的眼角。“哭吧，”她声音很轻，带着水汽般的柔软，“心里憋着多难受啊，我们都在这儿呢。”

　　刘莹莹把自己的抱枕塞到慧琳怀里，顺手摸了摸她的头发——每次慧琳考试失利就会抱着一个抱枕难过。“他挂电话那一刻，你肯定觉得心都空了吧。” 她语气里带着点咬牙切齿，却又藏着心疼，“换作是我，说不定能顺着电话线爬过去揍他一顿！”
　　杨招娣搬了张凳子坐在一边，把自己的暖手宝塞进慧琳冰凉的手里，张了张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慧琳抱着抱枕，暖手宝的温度顺着掌心漫上来，三个女孩的气息缠绕着她。她本来想在外面哭完回来假装没事发生的，可听到“我懂”两个字时，眼泪突然又涌了上来，这次却哭得比刚才畅快。

　　单梓曦就坐在旁边递纸巾，刘莹莹时不时拍着她的背顺气，杨招娣则是握着她的手。
　　哭了大概十几分钟，慧琳的抽噎渐渐停了，眼睛红得像兔子，却没了刚才的绝望。她吸了吸鼻子，哑着嗓子说：“其实……我就是觉得委屈。我给他买限量款球鞋时，眼睛都没眨过；他说想租房，我瞒着家里把生活费攒起来和他一起交房租；可他现在连句软话都不肯说。”

　　单梓曦这才轻轻开口，指尖在她手背上画着圈：“你掏心掏肺对他好，所以被他那样对待，才更难过。”她顿了顿，等慧琳点头后继续说，“但你有没有发现，你最近总在等他的消息？上次我们约好去听教授的公开讲座，你因为他一条‘可能有空’的消息，硬生生等了他一下午。”
　　慧琳愣了愣，想起那天下午空荡荡的宿舍，自己对着手机屏幕反复编辑消息的样子，心口突然有点发闷。
　　刘莹莹在旁边点头：“对哦，上次我们去聚餐，他没回你消息你就坐立不安，全程扒拉着米饭。以前你可是最能活跃气氛的人。”
　　杨招娣补充道：“最近上课你也总是心不在焉的，之前我们课间讨论，你总能说出个123，现在就只顾盯着手机发呆。”
　　慧琳的手指无意识地绞着抱枕套，那些被忽略的细节突然清晰起来。她想起爸妈视频时说：“你怎么瘦了”；想起二哥发微信问“怎么回事啊，家庭群里就你最闹腾，最近怎么那么安静”；想起自己好像好久没笑过了。
　　“我好像……把自己弄丢了。” 她喃喃自语，声音轻得像叹息。
　　单梓曦握住她的手，眼神清亮：“你没丢，只是暂时把注意力放在别人身上了。”

　　慧琳的眼泪又要涌上来，这次却不是难过，而是一种被唤醒的酸胀。
　　她想起和范又庭的初次相遇……军训时的阳光毒辣得像要把人烤化，她穿着厚重的迷彩服，在练习正步走的队列里晕头转向。不知怎么脚下一崴，整个人不受控制地往前扑去，预想中的疼痛没有到来，倒是落入一个带着淡淡汗水味的怀抱。“小心点。”范又庭的声音在头顶响起，带着少年特有的清朗。他背着她往校医室跑，他的肩膀不算宽厚，却让她觉得格外安稳。校医室里，他笨拙地帮她涂药膏，手指碰到她脚踝时会不好意思地脸红。
　　就是那点笨拙的温柔，像投入心湖的石子，漾开了圈圈涟漪。

　　他们顺理成章地在一起，第一次约会是在学校的小树林，他从口袋里掏出一颗用彩色糖纸包着的糖，说：“听说吃甜的心情会变好。”她那时觉得，这个连送礼物都带着孩子气的男孩，眼里藏着全世界的真诚。
　　后来他说想租房，眼里带着点不好意思的期待：“我们可以一起做饭，我学了几道家常菜。”她心里其实有点犹豫，却被他眼里的光打动。她瞒着家里，把每个月的生活费省下来大半，凑够了房租押金。搬进出租屋那天，他买了束皱巴巴的玫瑰，插在矿泉水瓶里摆在窗台，说：“等我以后有钱了，给你买最大的那种。”她笑着捶他的胳膊，心里甜得像灌满了蜜。

　　可什么时候开始变的呢？

　　慧琳的指尖微微收紧。是从他开始实习那天起吗？他第一次说“今晚要加班”时，她买了些零食想送去，却被他一句“不用了，太远”挡了回来。后来他回消息的间隔越来越长，从“刚忙完”到“忘了看手机”，再到现在的石沉大海。
　　她记得有次发烧到 39 度，给他打电话想让他陪自己去医院，他却说“现在是考核关键期，走不开”，最后是宿舍的三个人陪着她去的急诊。

　　她曾无数次为他找借口——“他实习单位那边忙”“他太累所以情绪不好”“等他实习期过了就好了”，这些话像自我安慰的咒语，念得多了，连自己都快要信了。直到刚才他在电话里说“你除了会给我添麻烦，还会做什么”，那把淬了冰的刀子，终于戳破了她用自欺欺人吹出的泡沫。
　　慧琳深吸一口气，胸腔里翻涌着复杂的情绪。有难过，毕竟是曾真心喜欢过的人；有委屈，那些掏心掏肺的付出像打了水漂；但更多的，是一种豁然开朗的清醒。
　　她想起刚在一起时，范又庭总说喜欢她的率真。那时候她会因为他忘了纪念日而闹脾气，会坚持自己的想法和他争论，会在他面前毫无顾忌地大笑或皱眉。可不知从什么时候起，她开始小心翼翼地看他的脸色，开始把“他会不会不高兴”挂在心上，开始在他忽略自己时，先反省是不是自己太任性了。
　　“我怎么变成这样了？” 慧琳轻声问自己，声音里带着点陌生。她一直是爸妈的掌上明珠，两个哥哥虽然嘴上嫌弃她，却会在她被欺负时第一个冲上来保护她。她从小就活得张扬又骄傲，从来不是会委曲求全的性子。
　　就像单梓曦说的，她只是暂时把注意力放在别人身上，忘了自己本来的样子。

　　慧琳站起身，走到书桌前，从书架上拿出那本《发展心理学》。书的扉页上，是她刚入学时写下的字迹：“要成为闪闪发光的人”。那字迹有力又张扬，带着少年的意气风发。

　　她摩挲着那行字，心里的迷雾一点点散开。感情应该是让人变得更好，而不是在患得患失中失去自我。她想起范又庭曾经的好，那些温柔和体贴或许是真的，但现在的冷漠和敷衍也是真的。人是会变的，感情也是。与其困在回忆里不肯放手，不如体面地转身，找回那个曾经闪闪发光的自己。

　　慧琳把书放回书架上，眼神变得坚定。她拿出手机，找到范又庭的微信，手指在屏幕上敲下一行字，没有犹豫，按下了发送键。然后，她关掉手机屏幕，转身对舍友们露出一个释然的笑容：“明天陪我看电影，我请客。”窗外的月光似乎更亮了些，照在她脸上，映出一双重新有了光的眼睛。

　　单梓曦先是一愣，随即脸上绽放出灿烂的笑容，她快步走到慧琳身边，一把抱住她的胳膊，语气里满是欣喜：“真的吗？太好了！我最近刷到一部悬疑片，评分特别高，据说剧情反转超多，看得人手心冒汗那种。”她特意避开情爱相关的题材，怕勾起慧琳的烦心事，又补充道，“听说最后还是没能找出真正的凶手，我们还能一起猜猜凶手是谁，多有意思。”她能清晰地感受到慧琳此刻身上散发出的轻松气息，知道她是真的想通了，心里由衷地为她高兴。

　　刘莹莹也立刻从椅子上站了起来，脸上带着爽朗的笑，拍了拍慧琳的肩膀：“这才对嘛！早就该好好放松一下了。不过话说回来，你请客可不能反悔啊，我要去买最大桶的爆米花和最甜的可乐。”她刻意用这种轻松调侃的语气，想让慧琳彻底摆脱之前的坏情绪。
　　杨招娣立刻点开购票软件，手指在屏幕上飞快滑动：“悬疑片是吧？我看看……下午四点有场巨幕厅的，时长差不多两小时，大概六点结束。”

　　“六点结束正好！” 单梓曦眼睛一亮，拍了下手提议道，“学校后门那家新开的火锅店，我早就想去尝鲜了，听说他们家的番茄牛尾锅特别好吃，看完电影去吃火锅，暖乎乎的多舒服。这顿我请，就当为慧琳庆祝啦！”
　　刘莹莹一听更兴奋了，从椅子上蹦起来：“电影火锅都有了，那不得高歌一曲？！那吃完火锅咱们再去唱K吧！正好借着劲儿吼几句，把那些不痛快全发泄出去！唱歌我来请，谁也别跟我抢！”

　　杨招娣一开始听得眉开眼笑，不住地拍手附和，可听到三人都要请客，脸上的笑容慢慢淡了下去，手指无意识地绞着衣角。她上个月刚把兼职赚的钱给家里寄了过去，妈妈说弟弟要交学费，手头实在紧巴，现在钱包里只剩下勉强够这周吃饭的钱。要是跟着起哄请客，接下来几天就得啃馒头；可不说请客，又显得自己不合群，她咬着嘴唇没吭声，眼神里藏着几分为难。

　　慧琳正被即将到来的热闹冲昏头，笑着拍刘莹莹的肩膀：“还是你会玩！那可得准备几首高音歌，我要把嗓子喊哑！”刘莹莹也只顾着讨论该点哪些歌，完全没注意到杨招娣的异样。

　　单梓曦却敏锐地捕捉到了杨招娣瞬间的僵硬。她记得上周杨招娣说过要给家里寄钱，还开玩笑说这个月要靠泡面度日。她不动声色地走过去，自然地坐在杨招娣身边，伸手拿起她的手机：“杨杨，你帮我看看那家火锅店的营业时间呗？别咱们兴冲冲跑过去，人家打烊了。”
　　等杨招娣低头看手机时，单梓曦轻声说：“你可别在这儿琢磨请客的事。你忘了？上次我感冒发烧，是你大半夜跑出去给我买退烧药；慧琳上次论文格式出问题，是你熬夜帮她一点点改好；刘莹莹丢了学生证，也是你陪着她跑遍各个部门补办。”
　　她顿了顿，语气诚恳：“你为咱们宿舍做了多少事啊，这些哪是一顿饭、一次唱歌能比的？这次你就安心跟着我们玩，别想那么多。真要算起来，我们还欠着你的人情呢，以后有的是机会让你请回来。”
　　杨招娣听着单梓曦的话，那些被自己遗忘的付出一一浮现在眼前，心里的那点别扭和为难瞬间消失了。她不好意思地笑了笑，眼里满是感动：“那……那我就不客气啦。等我下个月发了兼职工资，一定请大家吃顿好的！”
　　她重新变得雀跃起来，指着手机屏幕说：“火锅店营业到十一点呢，咱们慢慢吃，吃完再去唱歌，时间正好！”

　　刘莹莹没听清她们嘀咕什么，只催着大家赶紧定好闹钟：“都早点睡，明天养足精神，要把悬疑片看出恐怖片的气势，把火锅吃出满汉全席的排场，把KTV唱成个人演唱会！”
　　宿舍里的笑声又响亮起来，每个人眼里都闪着期待的光。慧琳看着眼前吵吵闹闹的景象，突然觉得，比起那些患得患失的爱情，这样热热闹闹的陪伴，才更像刻在生命里的温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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