棋魂同人——千年幽玄

作者:月紫丁芬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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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十五)江户,唐蝶春雪


      (二十五)江户,唐蝶春雪
      这个世界很残酷,当你真正认识他的本质,你会感觉到瑟瑟发抖。
      ——————金英勋
      苏曦夜坐下来擦拭长发,然后,直接瘫倒在房车沙发上,有气无力地冲一身笔挺西装制服的少年挥挥手,表示自己需要休息,顾不上车河里轰隆隆的发动机噪音,沉沉睡过去了。
      金英勋找出吹风机,为已经沉睡的少女吹干头发,开了暖气,盖上被子,现在,就算天塌下来,也没法叫醒她了,他也不允许任何人叫醒她。烦杂尘嚣中短暂的休憩,他吩咐司机将房车开到无人的江边,给司机放了假,关好车窗门,关掉了自己的手机,和衣,在女孩对面的沙发上躺下,其实,他也好久没有这样心无尘雾地睡一觉了,时光静好,无非是现在这样。
      两位少年棋士和衣而睡的这一觉真是天昏地暗,一直睡到夜半月升,苏曦夜奇怪自己怎么会这么累,这一觉连梦都没有做,以为又会梦回平安或者江户,结果,只是香甜沉酣,看来,她确实太累了。
      睁眼,却看到狐狸眼少年也和衣而睡,还好,这家伙睡着的样子挺纯真的,也许只有梦里不用筹谋算计,她从来没问过他的家世,但隐约知道含着金汤匙出生的金英勋从来就不是个傻白霸痴呆大少爷,如果他在家族中是这种人设,估计早就被送到外国寄宿学校,过那种苦行僧似的生活了。能如现在这样活得潇洒自得,兼顾学业和围棋,玩闹中学习各种行业的精英课程,顺便谈谈恋爱,搞个派对什么的玩玩社交,金少爷真心不容易。
      外面天色黑浓,苏曦夜估量着现在的时间,并没打算开灯,就这样蜷缩在房车沙发里,看着死党纯真的睡颜,也不错。
      也许是睡够了养足了精神,夜半时分的苏曦夜注视着房车里虚幻的空气好久,终于决定面对一下真实世界,打开手机看看自己有没有被警察通缉,结果,刚一开机,嘀哩嘀哩的水滴铃声立刻把金少爷吵醒了。
      苏曦夜笑了,笑得浑身发颤,低头看手机,已经快没电了,因为手机已经快被打爆了,其他人的号码她并不在乎,只是她很快看到了苏珊娜的号码,似乎已经急疯了。
      她赶紧借了金英勋的电话给苏珊娜打过去,同时开启了自己私密卡号的旧手机,旧手机同样被一个号码打爆了。
      “嗨,苏珊娜,我刚睡醒,你在哪里?”少女的口气十分轻松,她不想让苏珊娜回来管这个事,那样只能越管越糟。
      “爱丽丝,曦夜,嗨,亲爱的,你在哪里,你别怕,妈妈这就飞回来,我和弗兰德在苏黎世转机呢,你别害怕啊!”
      女摄影师一着急,来不及转换语言,直接用了英语跟女儿说话,苏曦夜英文名叫爱丽丝,鸢尾花之意,女孩听到母亲着急的语气,忙用英语阻止道:“不要,不,苏珊娜,我没事,只是太累,刚才在睡觉,你放心,我在英勋的房车里,关了手机,所以没有接电话,你别小题大做,没事,没事,大家都没事。”
      “我和弗兰德正在马赛工作,接到棋院的电话,说你半夜无照开车出了事,说高永夏被撞伤了头,你怎么样,严重吗,他家属好像很生气,宝贝,你别害怕,喔,弗兰德,先别办理登机手续,是曦夜电话,等等,好的,曦夜,你没在医院,好的,我听塔矢亮说了,你好像没受什么伤,好的,好的,他们要多少钱,妈妈给你转过来,要是不够,塔矢亮说你可以打给他,没事,啊,宝贝,你别害怕。”
      苏珊娜真是母爱爆棚,估计都是弗兰德潜移默化得好,但苏曦夜不打算告知实情,正如弗兰德这个西方人说的,她要自己处理。
      “没有,没事,妈妈,你放心,不用飞过来,塔矢老师那边我会打电话过去,棋院那边不了解实情,等永夏老师好些了会解释的,他们是过度关心紧张了,所以,我现在不打算回芦沅,也不打算回棋院,车祸和师傅的伤英勋已经帮我付过钱,过段时间还钱给他就是,如果棋院那边再打电话过来,你就说我不在韩国,要请假一段时间,要不,我过来找你和弗兰德吧?”
      “啊,真的,那,那棋院那边没问题吗?曦夜,他们不会把你,除名吧?当然,我们在法国的工作已经结束了,本来打算飞回新西兰,你要过来,好呀,好呀,妈妈带你去巴黎看秋冬时装秀,正好有个兼职摄影工作找我呢,曦夜,你要过来吗?要是确定,妈妈马上给你订机票。”
      苏曦夜一边跟母亲说话,一边跟金英勋眼神交流,两人都使劲点头,表示,现在,只有这个办法能熄灭棋院一干人等的怒火,所谓中国的三十六计走为上计,现在估计说什么人家都是听不进去的。
      “当然,苏珊娜,确定,我自己订机票,嗯,只是,护照,我想想办法,你等我电话,最迟,明天就飞巴黎。”
      “好呀,妈妈在巴黎等你,哇偶,弗兰德,改签巴黎,我们在巴黎等爱丽丝,宝贝,你上飞机前给我电话啊。”
      苏曦夜在电话里答应着苏珊娜,那边金少爷还拥着温暖的被子,调侃之色在脸上打转,破涕大笑,又摇头又叹气,摸出手机,开机,发现还好,棋院的人还不敢打爆他的电话,看了看时间,揶揄问对面的紫发女孩:“现在,半夜三更,夜黑风高,睡足了觉,咱们干点什么,真打算走,那什么,修车的钱和高永夏的医药费以后你有钱再说吧,我还差你这几个钱,嗯,好像肚子有点饿了,我还是把司机叫过来吧,这家伙也休息一天了,给我们做点吃的也好,那什么,你出事怎么还跟日本塔矢棋圣有关系,你该不会?”
      “你别乱猜啊,那是苏珊娜跟他的关系,不关我事,是有点饿了,弄点吃的是正经,另外,咱们得偷偷回一趟芦沅,再去一趟医院。”
      金英勋吹一个口哨,表示计划非常完美,说:“那咱们应该需要再玩一次万圣节变装游戏吧,为了不被认出来?”
      少女看看自己一身蕾丝卡哇伊衣裙,表示同意,不过也表示:“没事,护照的事,一会儿我先打个电话给崔星,叫她帮忙拿出来就是,医院那边,不如你偷偷进去一趟吧,我写张便条,永夏老师知道该怎么做。”
      “你确定高永夏这么听话?”
      金英勋不得不佩服下围棋的人,脑子转动的速度绝对快比得上了AI机器人了,安排得滴水不漏。
      “除非永夏老师真被撞傻了,或者失忆了,先前你联系的那家私立医院不是说没问题吗?”
      “啊,当然,你以为私立医院的医生会比国立医院还差吗?”
      金英勋拨通了司机电话,管不了现在是夜半一点钟了,他肚子饿得咕咕叫,没想到,服务多年的司机李大哥完全了解小少爷的作息规律,正在附近等着听候召唤。
      苏曦夜随便在房车衣柜里找了一身金英勋的男生制服,淋浴间里换了,两个半夜睡不着的恶魔型少年开始了午夜计划。
      在一切计划顺利进行的同时,金英勋却打开自己的超级笔记本,开始调查一个西班牙意大利法国混血女艺术家十四年前在韩国的活动轨迹,他只是有点好奇,好奇而已。
      因为,他听到了一点飘进耳朵里的碎语,苏曦夜,与日本棋圣的对话,怎么说呢,他很有兴趣,毕竟,从来没怎么用功在黑白游戏方面,但围棋触觉敏锐的金少爷,从第一次认识这个女孩开始,就惊艳于她在黑白世界的天赋,也许,也许————这里面潜藏着什么因缘?
      他开了一扇窗,坐在副驾驶座,她却在后面蒙着被子用私密手机讲电话。
      “没事,你们离开后师傅肠胃炎犯了,有点海鲜过敏,加上喝了点烧酒,玲花阿姨喝醉了,我开车送师傅去医院,结果,没控制好刹车,已经交过罚金了,知道了,不会再无照开车了,不用,苏珊娜已经汇款过来了,好的,谢谢,嗯,没事,苏珊娜和弗兰德在巴黎,我打算跟他们去新西兰度个假,东京,嗯,是啊,您说的也是,未来与过去,我也很想来日本棋院参观啊,嗯,好的,到了新西兰我给您打电话吧,仓田老师还欠我一顿怀石料理呢,还是别让近藤老师知道吧,一场意外,对,哈哈哈哈哈哈。”
      一阵几里哇啦的日语,金英勋就听懂了几个单词,刚才两人在汉江边吃了一顿午夜烧烤,现在肚子非常满足,房车正往芦沅方向开去,目标,偷护照。
      没想到,曹玲花偷偷把苏曦夜出国度假需要的一切都打点好了,正在小区侧门等他们,芦沅没其他人,高家父母住在刘青玄家里,大哥住在医院里,实际上高永夏已经没事,只是还在观察期,棋院和亲友不放心而已。崔星见到苏曦夜直接扑进了大姐姐怀里,苦笑着为小老师打抱不平—————“师傅明明都说了不关苏姐姐的事,那些前辈还是怨责你,真的太过分了,苏姐姐,你是送师傅上医院,怎么出了事都骂你呢,太不公平了。”
      苏曦夜笑了,很感激曹玲花的体贴打点,欧巴桑却差点哭着跪下说对不起,因为照顾高永夏是她的工作,现在群起而攻之的对象却是人家小姑娘,家庭主妇很过意不去。
      临行时苏曦夜还是宽慰,道:“没事,玲花姐姐,前辈和亲属也是紧张师傅,你放心,不会有事的,你好好照顾师傅,就说我出国散散心,等事件平息了就回来,崔星你好好下棋,下次我回来可要测试你的棋力的。”
      小姑娘用力点头,母女俩微笑着送走了紫发少女,心里却有点异样,实际上,那天晚上,高永夏那么大的开门声,崔星早就惊醒,推醒了曹玲花,只是听到师徒俩的对话,不敢出来。
      崔星虽然年纪小,和母亲却是一个心思,两人对笑,悄悄交流道:“妈妈,你不觉得苏姐姐和师傅很般配?”
      曹玲花笑而不语,叮嘱女儿不许在外人面前胡说。
      旅行者房车里,苏曦夜却突然反悔,觉得现在跑到医院去打扰高永夏的治疗于事无补,而且,搞不好会引起亲属什么过激的反应,现在如果现身,估计就是跳进汉江都洗不清的,这样反而会让永夏老师和棋院前辈难堪。金英勋黑洞洞的眼眶终于笑弯了,还是那句口头禅————你才想明白呀!
      二月春风入夜微凉,夹杂着汉江边初生的嫩草清香拂面而来,江面上渔火点点,岸边公园里,晨练人的身影已经在闪动,苏曦夜回头,还是不放心叮嘱道:“我把日常手机留给你,永夏老师如果清醒过来,打电话过来问你就说我去了欧洲,事情,总会过去的。”
      少年俊俏的脸上写满了深谙人性的早熟,这就是金英勋的魅力,但这个少年却从来不是世故而老态的,他总是潇洒而熟练地面对这个世界各种人事变迁,这让他过早地告别了无忧的少年纯真,也失去了许多这个世界的单纯美好。
      “果然,呵呵呵……”接过手机的少年轻蔑地冷笑,自言,“这个世界最麻烦的事情,就是个情字,唉,问世间,情字几多重?”
      “可以轻如春雪,也可以重于冰川,就看你自己是那只扑火的蝴蝶,还是那个梦见蝴蝶的人。”
      “我想,我是那只抓蝴蝶的白狐狸,哈哈哈。”
      “太过狡猾是得不到真心的。”
      “一个人一辈子能有多少真心?”
      “别再重复你的暗黑森林理论,你就是一只黑心白狐狸。”
      “狐狸,比人更真心……”
      “你,是啊,你的心比黑珍珠还真,只是黑得更油光水滑而已。”
      苏曦夜一边讽刺死党的投机取巧,一边掏出私密手机存入需要的号码资料,这却引起了金英勋的兴趣,少年反手抱住脑袋,舒服地躺下,眯起眼睛,好奇地看着女孩用那旧手机发短信。
      关于那个神秘出现的旧手机,他脑子里已经猜到了一点真相,却不打算说破,没必要,跟他也没什么关系,只是,觉得如果事情真是那样,他会失去一个好玩伴,可惜,可惜,可惜也没有用,上天才是下棋的高手,所以,不用再想了,干脆又打发了司机回去睡觉,睡醒开那辆悍马越野过来,先把惹事的死党赶快送出韩国要紧。
      江户时代,弘化三年,大阪,浪华。
      彼时,那少年真是风华正茂眉清目秀,桑原虎次郎已经改名,坊间皆称其为,秀策。那少年,自小便被誉为神童,那少年,十岁便入了坊门,那少年,十一岁定段回乡,便已成为安艺小僧,那少年,十五岁便已升四段…………
      少年听到耳边似真似幻的耳语,转头,从一件件耀目锡器的白光中,温和的目光似乎能让锡器焕发出朝霞的暖色,眸色中,朝露愁云渐渐侵袭而来。
      心斋桥的老锡器店“锡半”老板看这个清秀少年独自临窗嘀咕,有些疑心,从宽大衣袖里抄手,踱步,靠近了几步,只听到那少年独自对着空气说道:“佐为,你为什么不转世投胎,只要你还留存前世记忆,这些荣耀都是属于你的,我,我很过意不去,我除了用手放过棋子,什么都没有做…………”
      “喂,小鬼,你到底要不要买,这些锡器很贵的,不买出去对着心斋桥下的鲤鱼说悄悄话去!”
      大阪的市井商人说话总是直率而火辣,把那少年吓了一跳,连忙摆手,表示要买,并称赞这些美丽的锡器非常适合当作回乡的手信。
      “手信,年轻人,听你口音,像广岛那边的,家乡是哪里?”
      “哦,抱歉,老板,我的家乡,在因岛,属于安艺藩。”
      看年轻人的靛蓝单色羽织小袖,店主并未放在心上,面有轻色,一边用特制绒布擦拭锡器,一边恍然道:“原来是安艺藩,从濑户内海岛屿来的,看上哪一件了,这些,都是价格不菲的?”
      “是,店主,我想选三件锡器,梅兰竹样式花酒茶器各一件,当作手信。”少年非常礼貌地鞠躬,立刻便下了订单。
      “啊………”
      店主有点傻眼,手里绒布掉地,少年正温和地微笑着俯身帮忙捡拾,店门口突然站了一个带银边眼镜的高个乡绅,蹲下身仔细打量了少年,突然兴高采烈,叫出了一个名字,似是故人相识。
      “桑原四段,真是您?”
      “迁三郎先生,您怎么在这里,真是巧遇呀!”
      乡绅认出了少年,非常恭敬热情地行礼招呼,拉了少年的袖子就要走,“锡半”店主赶忙拦住少年,陪笑道:“客人先等等,您要的锡器马上就好,您是否先付款?”
      “哦,对呀,三郎先生,先等等,我特意为郡主浅野公,村长安田公,还有葆真师傅买的手信,您先在外面桥边等等我,马上就出来。”
      乡绅对锡器店主点点头,表示不要欺负外乡人,热情介绍道:“这位可是本因坊家的桑原秀策四段,将来日本围棋的希望,你这家伙,不要坏了大阪商人的名声,选三件好东西送到浪华我府上去,桑原四段先付定钱就可以,余款上我那里取。”
      锡器店主连连点头中,迁三郎已经拉着少年走出了锡器店,过心斋桥,招呼了轿子,要拉他去府上做客,少年谦恭,说要着急赶路回乡。
      迁三郎神色得意,道:“在京都听闻桑原四段已经拥有六段棋力,现在井上幻庵八段和弟子们正在我府上做客,秀策老师,这可是个私下与其切磋的好机会,我等也好领略一下顶尖棋士对弈的风采呀!”
      “真的,井上老师在您府上?”
      乡绅点头,兴奋激动之情溢于言表,口里继续说道:“是啊,这可是千载难逢的好机会啊,桑原老师,您回乡时日尚有宽余,就耽搁几日没有关系的,您放心,对弈期间就住我府上。”
      少年脸上也面露喜色,清见的脸庞渐渐红润起来,突然转头,似乎望着心斋桥对岸的柳树,用唇语说了什么,然后又点了点头。迁三郎看少年意动,不管三七二十一,拽住少年胳膊就往自己府上去了。
      是时,少年身后,尘埃幻象中,出现了莫名闪动的身影,似乎也高兴地伸展了自己的绯色衣袍,准备全力以赴,去赶赴这一场围棋顶峰的约会。
      一片枯叶不合时宜地出现,突然,扑在桥边的纱灯上,幻成一只蝴蝶,然后,蝴蝶突然在少年足迹留下的尘埃中飞舞,幻化出透明的人形,看那彩色的衣着,似乎与虚空的欣喜的灵魂来自同一个时代。
      “可怜,是水缚魂,还丢了魂魄,只剩下元神苦苦支撑,灵力真强,原来的宿主应该是什么宝物吧,可惜,没有了记忆,不认识我了,平安棋士,你想要继续下棋,记住,让你现在的附主到京都元庆寺来找我,我会让他把今后所有的棋都让给你下的,只希望这样能让你早点找到自己的灵魄…………”
      虚幻飘渺的蝶影对那个尘埃的影子说了这番莫名的咒语般的风话,便翩然幻化回蝴蝶,缥缈中在大阪的樱花中消逝不见。
      少年回头,似乎在张望故人,虚空中的故人,那尘埃里的元灵懵懂失神,似乎听懂了那只蝴蝶的话,但又似乎什么都没有听懂,但依稀还记得那个地名,京都,元庆寺。
      是啊,樱花飘落中,纤长的手指拈花落子,他太想下棋了,等待了千年,但无法落子啊!前面的少年,已经长大,也许,不知道什么时候,他就不再让他下棋了,怎么办?怎么办?
      那,就一定,冥冥中,带他去那个地方,元庆寺。
      长德四年,樱月,三月三,上巳。
      若那时,定子尚称中宫,皇后是此后往大进生昌家待产之后的封号,若那之前,宫中之人唯只知道一位中宫,乃定子也。那正是樱花季节,又有桃花,亦有杨柳,初生的柳芽如同破茧之绿蝶,也长条状的绿叶,在晴好的天色下闪动,很是春意盎然。
      唐式三彩花瓶,广口,卷唇,长颈,溜肩,平底,一侧管状,一侧塑带曲柄,真正宽豪阔大雍容华贵,折下一束开得正繁茂的樱花,盛装了泉水,插在那大花瓶里,满殿都是绚烂的芬芳。
      中宫定子的兄弟们来了,伊周内大臣,隆家中纳言,小松僧都,他们都穿着直衣出袿,戴着垂樱冠,挎着饰剑,下袭长长的裾拖在油亮闪光的走廊上,显得优雅而庄重,他们说着家常的话,看着庭院里闲草丛生,偶有飞鸟和蝴蝶路过,在那里飞舞,实在是非常有趣的事。
      “看,那只蝴蝶,好似一片枯叶。”
      “哦,果然,少见的样子。”
      “哪里来的,是从东土大唐带来的吗?”
      “哦,姐姐,那才是刚飞入宫廷的蝴蝶吧,那位女官面生,说来,听闻,主上新进的御棋师,刚从寺院里回来,棋艺应是不错,听说人也很是风雅光华,主上很是亲近。”
      “菅原家同意主上身边有新进侍奉之人?”
      “菅原显忠同不同意有什么关系,听说此人入宫,一意保荐者,摄政左大臣道长公也,菅原家能说什么。”
      中纳言手持五骨蝙蝠扇,掩面讪笑,左手指向庭院中,顺眸,忽见前任摄政道兼的女儿,新近入宫的御匣殿引领尚侍缓步走来,纯姬手中端着一个纸偶女雏,应是准备侍奉中宫为修子内亲王放疾之用。
      那女偶栩栩如生,颜面衣饰竟然与定子的长女修子内亲王有八分相似,唇红齿白,乌发花面,琉璃精巧,戴着天冠,表着悬带,重袿长袴,桧扇霓裳,浅笑嫣然,真正巧夺天工,定子看到不住夸赞御匣殿好手艺。
      “都是纯尚侍做的,侍下却没有这般手艺,多谢中宫殿下夸赞,纯,还不快敬谢中宫殿下。”
      “说什么,尊子妹妹,应该是吾要感谢纯姬,修子内亲王身体一直不好,御匣殿舍人上次过来要旧衣,吾还多心,昨日听说女雏做好,心里十分欢喜,待延请阴阳寮法师祝祷之后,便可到河川岸边放疾,多谢你,纯姬。”
      “殿下客气,多谢夸赞,能为修子内亲王去疾消灾便好。”
      纯姬的乖巧让定子很是喜欢,心中亦有些遗憾,御匣殿别当藤原尊子颇袭其父轩昂的长相,慎独敛静的性情,虽然让中宫定子和她的兄弟们有些失望,但无论如何,也是血缘十分亲近的堂妹。
      叔父藤原道兼因天花而去世,留下的血脉中唯有长女可为他延续荣光,现在,虽然如愿以偿进入了主上的七殿五舍,但,看情形,此女想要得到主上的欢心,却有些为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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