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诡计
晚省礼罢，各房姬妾便三三两两地告退了，唯有敏妃安坐位上，含笑道：“我有一事与姐姐商议。”
“那妹妹稍坐，王爷马上就要来了。”贤妃淡淡地招呼道。
“如此可打扰了姐姐的良辰美景了。”
“妹妹说的什么话，难道我在妹妹眼里是这样的人么。”
“姐姐可别多心，我是在想啊，王爷向来是最敬重姐姐的，姐姐说什么话倒顶得上旁人说十句，别人说什么不中用，姐姐一说准成。”
贤妃似笑非笑，不承认也不否认。
“既然王爷就要来了，那择日不如撞日，妹妹在这里烦请姐姐帮我一件事。”
“你我姐妹哪有那么多虚礼，妹妹只管开口，我若做得到的定不推辞。”
“这事啊，说大也不大，说小也不小，我，是想姐姐帮我在王爷面前美言几句。”
贤妃脸色顿时变了：“妹妹说的可是立正妃的事？”
“还是姐姐聪明。”
“那可不成，这件事在王府可是个大忌讳，妹妹可给我出难题了。”
“姐姐你怕什么，王爷不立正妃不过是曾经年少气盛一时赌气而已，而今谁也不敢提起，王爷怎么好自食其言主动立正妃呢，姐姐给王爷一个台阶下，正妃自然会感激你，王爷也会记着你的好，如此两全其美的事姐姐倒是怕什么。”
“可是，可是……这样终究是不妥，王爷的心思岂是你我能够揣度的，切不可贸然开口。”
“姐姐，你可知道，立正妃不过是迟早的事，你可听说过哪朝哪代的王爷没有正妃的？”敏妃骤然提高了声音。
贤妃一双秀眉绞到了一起，不知如何言语。
敏妃随即笑道：“姐姐是个明白人，也知道谁是将来正妃的人选，姐姐你今日帮帮我，日后妹妹自然会报答，如若不然，我纵想照顾着姐姐，也念不着姐姐的好啊。”
听着敏妃半是恳请半是威胁的话，贤妃无奈地点点头，门外远远地传来传报：“王爷驾到。”
“如此便有劳姐姐了。”敏妃赶紧闪身躲在屏风后面。
“爱妃为何心事重重？”
“臣妾是在想，王爷已年过弱冠，而无中馈（代指妻子）……”
“爱妃为我主事不也是很好么。”九王爷打断贤妃的话。
“臣妾愚钝，虽能为王爷尽绵薄之力，可臣妾区区一个侧妃怕是不能服众的，王府没有一个正妃可不像样。”
“爱妃的意思是其他的王妃不服管教还是爱妃觉得做一个侧妃权利太小？”九王爷的声音冷了三分。
贤妃惶恐地跪了下来：“臣妾绝无此意。”
九王爷见其楚楚可怜之状又心有不忍，隧缓和了口气：“起来吧，本王可没有怪罪你的意思，爱妃想说什么不妨直言。”
“臣妾的意思是，王府内眷理应由正妃调教才是正理，臣妾嫁到王府三年，看了这些妃妾中就属敏妃妹妹最得体，虽是年纪小了些，可待人接物到没的说……”
“啪”，没等贤妃说完，一个茶杯掉在地上摔得粉碎，九王爷一拍桌子站起身来：“说了半天原来是给敏妃当说客的，原以为你是淡泊宁静的女子，看来是本王看走了眼，敏妃还没成正妃呢，你就这般阿谀奉承了，你跟敏妃说，只要清云一天还活着，这正妃之位就为她留一天。”言罢便怒气冲冲地拂袖离开。
敏妃从屏风后面走出来，看着九王爷转身离去的背影，指甲狠狠地嵌进了掌心里。
““实话对你说了吧，王爷今儿一早就已经对我说过了，田家小姐态度有所明朗，现下未定，也要我先预备着婚宴之事，只等田家小姐一点头就八抬大轿迎娶，我本想把话挑明了说，可田家小姐万一还是否决了，妹妹怪我搪塞你是小，失了王爷的颜面可不得了，如今妹妹自己也听到了看到了，别说姐姐不帮你，这话再提一次，我怕是以后连和王爷说话的机会都没有了，我也不敢图妹妹日后的关照，妹妹以后休提这话便是对我的天恩了。”贤妃纵然忍让也难免有些置气。
“只要清云一天还活着，这正妃之位就为她留一天。”耳边犹回想着九王爷绝狠的话，鲜血顺着敏妃的指缝流了下来：“田清云，你还要活多久？”
且说兰蝶闷闷地在后花园逛了一圈才回了房，却见敏妃早已静静侯在房里，嘴角尽是得意之色，看得兰蝶心下慌慌，只得诺诺地见礼。
敏妃笑得张扬而侵略，旋即眼中显露恨恨之色：“兰蝶姑娘心地善良只顾护着旧主，却不知自己连旧主的眼角都入不了。你自己也听到了，田清云要入主王府了，她是你昔日的主母，往后还是，她若来了，谁都别想过好日子，亏得我还来与你谋事，也是跟扶不起的主。”
“可婢妾又能如何，婢妾既不能说动王爷，也不能说动清云，娘娘何苦为难婢妾，倒不如待田清云来了好好跟她斗一场。”
敏妃冷笑一声：“好啊，长出息了，敢跟我顶嘴了，撺掇我去跟田清云斗，你怎么不直接挑唆王爷撵我出府？”
兰蝶慌忙跪下了：“婢妾不敢，婢妾是真的没辙。”
敏妃叹了口气，声音也和缓了下来，还亲自扶起兰蝶，和声道：“罢了，罢了，我也是一时心急，不是我吓唬你，若这田清云进了王府，这阖府上下都得成弃妇，像这家室好，位份高的大抵也就是受点冷落，自己安分些，一辈子也算是有个善终，可你想想这底下一堆的侍妾，王爷为表忠心准保一并撵了出去，你当王府的人牙子有几个是念佛的，你们这一个个全都卖青楼去，若原本就是青楼买来的也罢了，像妹妹这等良家女子，啧啧，我看着都不忍的。”
兰蝶早已是听得身如筛糠，敏妃继续说道：“别以为我是在骗你，王爷对田清云的情谊你也是知道的，田清云不嫁也只能空念想的，一旦进了王府，王爷眼里还会有谁，何况你是因为跟田清云不和才离家的，难不成你还想在她手下过好日子？”
敏妃感慨了一声：“我知道你也不想依附我，前些日子是我做得过了些，也是因为你是清云的缘故，现如今我们都是一条线上的人，难道还不彼此扶持，你且放心，若是除掉清云，有我的好处也少不了你一份的。”
“除掉？”兰蝶眼中甚是迷茫不解。
“斩草除根，以绝后患？”敏妃眼中杀气顿起。
饶是兰蝶愚钝了点也看得分明，顿时慌了神：“我…我害怕。”
“怕？那你从正妻之位贬为妾的时候你怕了没有，你从夫君手上的娇妻变成弃妇的时候怕了没有，当你要从王府如夫人变成人尽可夫的妓女你怕不怕？”敏妃的话语一声高过一声，直吓得兰蝶跌坐在椅子上。
“你就这点出息？算我是看错人了，罢了，横竖我也是王爷不待见的人，田清云来与不来于我没什么两样，你就等着卖笑去吧。”敏妃不屑地看了她一眼，扭着腰身走了出去。
兰蝶如梦初醒，朝敏妃一扑，抓着她的裙摆大哭起来：“求娘娘指条明路，婢妾虽卑微却断不能名落花籍。”
敏妃释然地一笑：“这就对了，路我给你指，走不走就看你了，若是此事成了，我保你做正经王妃，谁还敢小瞧你卑微，若是你手软心软成不了大事，那到时候可没人对你手软心软呀，这王妃和娼妓都只在你一念间，就看你怎么选了。”
清云正倚窗闲坐，却见惜雨跑了进来说道：“刚才恭顺王府来人了，说是兰姨娘，哦，不，是兰妃病重想见小姐一面。”
“什么。”清云大惊失色，早已没了分寸：“快，给我更衣备轿。”
“小姐，你还真去啊，兰姨娘现在也不是我们家的人了，你和她也没什么关系了，这样贸然地跑到王府去不好吧，更何况现在都已经三更了。”
“有说那么多闲话的时间就该去做好我吩咐你是事了。”清云也急了：“皇家向来礼制周全，深更半夜来报信必然是危急之事。”
惜雨也知道兰蝶出走是因为自己，自知理亏也不敢多加劝解，只得打点好随清云一起去了王府。
跟随王府的下人来到恭顺王府，清云下车一看，竟然是花园外的一个不起眼的角门，虽是疑惑，但清云思兰蝶心切也顾不上多想就跟了进去。谁知王府的下人一把拦住了惜雨：“慢着，王府岂是人人想进就能进的，兰妃只宣见了柳夫人，余者不相干人等一律禁入。”
惜雨还未来得及分辨，清云就急不可耐地说道：“惜雨你先回去，我自会回来的。”说罢便匆匆地跟着王府的下人进门了。
惜雨无奈地在门外徘徊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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