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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渐的故事23
初渐特别希望初有云的病能好,听初志远说初有云因为看病要到家里住几天,要和初渐住一个房间,初渐高兴得不得了。
晚上初志远到学校值夜班,姐妹俩一起煮泡面吃,一起看电视,一起窝在被子里说话。
“有云姐,你的病做了手术就会好的对不对?”初渐一脸天真地看向初有云。
听到这个问题,初有云的眼睛像划过一颗流星,她用力地挤出微笑,揉揉初渐的脑袋说:“对啊,做了手术就会好的。”
“那等你病好了,我们一起去爬山好不好?”初渐撒娇道。
初有云只好回答:“当然好,不过要是我爬到一半爬不动了,你负责把我背下来,怎么样?”
初渐听后犯起了难:“你那么高我那么矮,怎么可能背得动嘛!”
初有云笑起来,然后转移了话题:“我问你,要是你爸爸想再给你找个妈妈,你同不同意?”
初渐想起了初志远带回来的那个网友阿姨。
“我说了又不算……”初渐撇撇嘴,接着又连忙补充道:“我妈妈又不是不在了,我不会叫别人妈妈的。”
初有云捋了捋胸前的被子,说:“你爸爸是大人,也需要有个伴的,你得理解他。”
苹果从初渐的头顶冒出来,生气地说:“老是让初渐理解他们大人,可是谁来理解我们初渐呢!真不公平!”
自从父母离婚后,已经有许多长辈对初渐说过类似的话,初渐早就听腻了,她转头蒙起被子来,闷闷地赌气道:“他想找就找呗。”
“生气啦?”初有云拉了拉她的被子,被初渐牢牢攥住,一点也扯不动。
初渐裹着被子默默想,原来有云姐也和爷爷他们是一伙的,他们都想让爸爸再找一个老婆。
后来初渐才发现,初有云那晚并不是无缘无故提起那些话。
因为初志远突然在第二天的下午,毫无预料地质问初渐,好像她做了什么天大的错事。
“难道你就想让我这么一直单着是不是?”
初渐懵了,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像是莫名受到了指责,她不知道该怎么承受这突如其来的压力,无助地哭了起来,一边抹着眼泪,一边摇头说:“不是……”
看到初渐哭,初志远也没了办法,嘴里只好念叨着“哭哭哭,一天到晚就知道哭……”,然后自己走到一边去。
初渐不懂。如果她的意见很有分量,初志远和卫国明为什么又要不管不顾地离婚呢?
她清楚地知道,在初志远和卫国明的心里,她的想法是无足轻重的。既然是这样,为什么又要假装民主地询问她的意见呢?
-
很快,初渐迎来了自己十一岁的生日。
比起和妈妈一起过生日,初渐还是更愿意和爸爸一起。
初志远和卫国明离婚后,卫国明第一次单独给初渐过生日,从市场上买来了奶油蛋糕,奶油蛋糕既是生日蛋糕,也是晚餐。
天还很亮,卫国明早早揭开了蛋糕的盖子,脸上没有一丝笑容和喜悦,像完成一项任务,朝初渐抬抬下巴,看向初渐的目光并不友善。
“吃吧,你的生日蛋糕。”说完叹了口气,似乎已经耗尽了她所有的力气。
没有蜡烛,没有生日歌,没有朋友的光临,没有祝愿。
初渐看着卫国明疲惫的表情和眼前花花绿绿的蛋糕,心里充满着深深的负罪感。
自己的生日似乎已经成为了妈妈的负担,就连奶油蛋糕都不香甜了。
初渐生日那天,初志远精心做了准备,到菜市场买来鸡肉、蔬菜和奶油蛋糕,让初渐邀请好朋友们一起到家里来吃蛋糕过生日。
初渐只邀请了方伊和周可,回家的路上,她们悄悄跑进超市,一起凑钱给初渐买了一只洁白的毛绒兔子作为生日礼物。
初渐爱不释手,那是她第一次收到小伙伴送的生日礼物。
晚饭是初志远用柴火炖的浓香的鸡汤,还专门为初渐留了一个完整的鸡腿。逢年过节,初志远只要是做鸡汤,鸡腿必定是留给初渐的。
一起吃过丰盛的晚饭后,初志远拿出买好的奶油蛋糕,在方伊和周可亮晶晶的目光下,开心地唱生日歌、切蛋糕。
“初渐,你许了什么愿望?”周可问。
初渐正准备说,方伊有模有样地制止道:“不能说,说了就不灵了。”
初渐真的就不敢说了。其实她许了三个愿望:希望爸爸妈妈复婚和好,希望和方伊周可永远是好朋友,希望期末考试能考一个好成绩。
生日的第二天,初渐就知道自己的第一个愿望不会实现了。
下午放学,一个陌生的阿姨和初志远站在一起,手里还拎着一个巨大的毛绒玩具,包装袋上扎着漂亮的粉红色蝴蝶结。
“这是周阿姨送给你的生日礼物,喜不喜欢?”
陌生阿姨笑起来很亲切,她把礼物交到初渐手里,揽着初渐的肩膀边走边说:“你爸爸今天才告诉我昨天是你生日,也不知道给你买个什么礼物好,我想着女孩子应该都喜欢毛绒玩具,就给你买了这只小狗,你看看,喜欢吗?”
初渐点点头,她早就想拥有一只大大的玩偶,就像电视剧里的女主角一样,软软的放在床头,看起来就很温馨。
可是抱着毛绒小狗夹在爸爸和周阿姨的中间,初渐心里又有一种说不清的落寞。
周阿姨就这么自然而然地走进了他们父女俩的生活。
有时初志远值夜班不能回家,周阿姨就把初渐接到宿舍和她一起睡。慢慢地,初渐觉得周阿姨比爸爸还温柔有耐心。
初渐吃饭一向是个慢性子,习惯细嚼慢咽,因为卫国明不准她吃饭发出声音。
周末在外吃早点,初志远看初渐慢吞吞,朝着初渐吹鼻子瞪眼:“怎么吃个早点也磨磨蹭蹭的?吃快点!”
初渐被这么一吼,心里委屈,泪水在眼眶里打转,筷子扒拉两口,没吃完也不想继续了。
周阿姨拉了一把初志远:“孩子吃饭慢就多等等呗,你催她干嘛,”然后转过头对初渐说:“没事渐渐,你慢慢吃,我们等你。”
周阿姨这么一说,初志远也不催了,黑着脸坐一边等着初渐吃完。
星澜坐在初渐头顶感叹:“周阿姨对我们可真好,又温柔又耐心。”
苹果难得和星澜站在了一边:“是啊,而且,爸爸还挺听周阿姨的话呢。”
琥珀问:“那周阿姨是不是要和爸爸结婚了呀?”
空气顿时凝固起来。
星澜和苹果面面相觑,不说话了。
周末跟着初志远到爷爷奶奶家吃饭,周桂芳一踏进家门,就钻进厨房忙活起来,像回到了自己家一样。
厨房里传来奶奶和伯母们热热闹闹的笑声。
“桂芳手脚是真勤快,跟志远前面那个就是不一样。”
“他前面那个来了家里整天就是甩着个脸,像谁欠了她钱似的。”
“就是,过来吃饭话也不怎么说,不知道有什么好高傲的……”
初渐听到她们说妈妈的坏话,心里又堵又怕。因为在初渐的认知里,如果妈妈不受她们待见,那作为女儿的她也是一样不受这群女人待见的。
初渐害怕听到这些话,于是转悠着去了客厅,离她们远远的。
没过一会儿,奶奶从厨房探出身子,在院子里扯着嗓门喊起来:“渐渐,快进来帮忙一起剥蒜。”
此时初渐正围观堂哥和堂弟们玩跳舞机,眼睛一点也挪不开。
跳舞机是爷爷奶奶专门买来给家里的孩子们玩的,孙子们长大后有了别的去处,反倒不喜欢到爷爷奶奶家里走动,自从买了跳舞机,堂哥和堂弟们几乎每天放学都要到爷爷奶奶家来,甚至玩到天黑都还不乐意回家。
初渐一次也没玩过,奶奶叫她的时候,堂哥正想让出位置来给她也玩一次。
“渐渐!渐渐!”奶奶找到客厅来。
“奶奶,我想玩一会儿这个跳舞机。”初渐可怜巴巴地看着奶奶。
奶奶看了一眼跳舞机,拉着初渐就往厨房走:“吃完饭再来玩,走,先去帮忙剥蒜。”
边走还边念叨着:“女孩子家家的,一点也不勤快,看着大人忙也不知道来搭把手,真不知道是跟谁学的。”
初渐想不通,为什么奶奶和伯母们总是要求女孩子要“勤快”,却从不要求自己的丈夫、儿子或孙子要“勤快”。
女人们总是用各种各样差强人意的词汇来夸奖她们身边的男人,老的就是“不赌不闝”“不打老婆”,少的就是“个子高”“胃口好”,就连班里学习不好的男生也能被夸奖“人很聪明但玩心重”。
而作为女生,就算是不喜欢说话也是一项值得指摘的缺点,哪怕结婚后住到一个完全陌生的家庭里,要和一群陌生人打交道。
堂哥和堂弟可以留在客厅玩跳舞机,唯独要求她去厨房打下手,初渐觉得这实在是太不公平。
苹果气得直打转:“凭什么呀!那么多小孩子为什么只叫我们进去帮忙!我不去!”
星澜叹了口气,一副认命的表情:“走啦,初渐要是不去,一会儿又要挨骂,说不定还要当着所有亲戚的面批评我们呢。”
初渐蹲在厨房的小板凳上一点一点剥着蒜皮,生怕指甲尖尖掐进蒜肉里。要是沾到了蒜肉,那股蒜味得好久才能洗掉。
“哎,你知道吗,初志远新找的这个,也是离过婚的,不过没孩子。”
“嗐,知道。都是二婚,谁也别嫌弃谁。”
初渐好奇抬眼看,奶奶和周阿姨不知道什么时候出去了,厨房里只剩下大伯母和二伯母。
两人旁若无人地聊着,完全把初渐当成了空气。
“那什么,该不会是生不出来离的婚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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