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城做题家

　　陈苒开始了入职前的假期。

　　在家陪着妈妈呆了几天。不过黄女士现在忙着和舅妈在外面做生意，在外呆的时间多，在家时间反而少。

　　但陈苒很开心，她见证了妈妈一直以来的变化。十八岁前的贤妻良母，后来几年的黯然神伤，到这几年重整旗鼓，开始跟着舅妈在外做生意。像是找到了生活变得有意义的目标。

　　爸爸还在T县，每天朝九晚五的按时上班，最大目标就是待到退休，然后拿着退休金来广州。

　　许数现在忙着在实验室里养细胞，间歇上病房，时不时的短暂失联。

　　陈苒呆了几天，有些乏味。翻开了曾经在日记中写下的目标地点，开始做旅行规划。

　　她决定去海南呆半个月。从海口起，沿着东边的海岸线一路到三亚。

　　离开前，许数还在遗憾，“最近的实验数据很重要，没办法抽这么长时间出门。”

　　陈苒笑着说，“你还是好好做实验好好写论文吧，不然到时候延毕了可就不是这半个月了。”然后笑眯眯地拍拍许数，“等着我天天的美图轰炸吧。”

　　从美兰机场出去的瞬间，被空调包裹的凉意迅速被湿热替换，夹杂着海滨城市独有的咸湿气息。

　　陈苒住在了滨海大道附近，待在酒店度过了闷热的下午。接近傍晚，开始去世纪公园看夕阳。

　　在云洞图书馆门前的洁白墙壁旁，可以捕捉到海天的无尽之处，橘黄色和粉紫色的天际余晖散落在海边的椰子树上，成为镌刻于脑海的美丽画面。

　　陈苒：我今天喝了两个青椰，一杯老盐菠萝，吃了一份清补凉[图片][图片][图片][图片][图片][图片]
　　许数：:):):):)替我多吃一点

　　陈苒喜欢快傍晚时在滨海大道骑着单车吹风，路过海边的漂亮建筑时就多看几眼。看过漂亮的钟楼和基督教堂，就一路骑到骑楼老街里，找了一家街边小店嗦粉。

　　陈苒：好想吃椰子鸡，但是一份太多了，我吃不完，你来的话我就可以放开吃了
　　许数：请给我隔空投送

　　夜晚时就去海大门口的夜市摊凑热闹。陈苒从一头走向另一头，一路穿过了臭豆腐、煎饼果子、烤面筋等摊位。好像全国的夜市摊都长得差不多，翻来覆去火的种类，好像都是那几种。

　　陈苒：我又吃了一份清补凉。不过比起椰子水的，我更喜欢椰奶的，椰奶冰沙底最好吃。
　　陈苒：还是大学门口有氛围，走在学生旁，感觉自己都年轻了。
　　许数：我也是学生
　　陈苒：是啊，快三十岁的学生:)

　　虽然褒贬不一，陈苒还是去了电影公社。到的时候濒临表演开场，在大门口匆匆忙忙验完票就往里面跑，路过星光大道的金手印雕塑时都没来得及看。

　　刚一进南洋潮景区，就看到了一个身着民国服饰的漂亮小姑娘在发报纸。低头看去，右上角的南洋新报还泛着油墨的光。

　　就这样看着灯光下的顺德利饭店，每个窗台站着衣着各异的人，仿佛一下穿越回一百年前，站在民国各种洋派建筑前，看人群经过。

　　陈苒：我觉得南洋景区的沉浸表演就值这个门票了
　　陈苒：[图片][图片][图片][图片][图片][图片]
　　陈苒：我在这里看到了很多很多曾经看到的影片场景
　　许数：这个饭店外景好像依萍曾经唱歌的大上海

　　在海口呆了三天，陈苒坐上环岛列车去往文昌。

　　在高隆湾的民宿住了两天。陈苒最喜欢在下午时去海边的咖啡馆吹着海风听歌。

　　咖啡馆老板是一对曾经的北漂，话语中隐约还带着一点京腔。老板娘性格十分大气爽朗，做的甜品却细腻美味。

　　陈苒连着两天抢到了喜欢的胡萝卜蛋糕和巴斯克芝士，坐在门口的软椅上看着隔壁进行冲浪教学。

　　温暖湿润的海风抚脸，耳机里是轻快悠扬的木吉他声，陈苒就这样窝在软椅里昏昏欲睡。

　　第三天，陈苒去往期待很久的铜鼓岭。当观光车慢悠悠到达山顶，下车后沿着树荫小路慢慢爬上观景台。

　　入目的蓝色让人沉醉，接近天际的蓝深，接近岸边的蓝浅，就这样有了奇妙的混合。从天边的群青蓝到岸边的孔雀蓝，让人不由自主惊叹于大自然的鬼斧神工。

　　下山后就马不停蹄地赶往石头公园，在普鲁士蓝的海水和岸边巨大的岩石旁，留下了一张游客照。

　　一直到离开文昌，陈苒才有空给许数发消息。

　　陈苒：please!请速速把自己P上，我在旁边还给你留了空位。
　　许数：咦，这个角度不错。
　　陈苒：我顶着烈日找了好久的角度，这里太阳真的很毒，我都晒黑了。
　　许数：你这么甜，太阳怎么舍得晒你。
　　陈苒：你好土。

　　如果文昌给陈苒的感觉是舒适安逸，那么万宁的风格就年轻了些。起码在海边酒馆喝酒的年轻人比文昌更多，也更精致漂亮。

　　在灯塔前看完夕阳，趁着最后的光线，从椰林大道骑着单车前进。

　　陈苒：如果不是现在有男朋友，真想在海边来场艳遇。
　　许数：？这是什么大胆发言
　　陈苒：就像夏天的故事里Caspar和Margot一样
　　许数：？
　　陈苒：开玩笑啦，我怎么舍得。不过这部电影很好看。

　　离开万宁前往三亚时，陈苒收到了许数的消息。

　　许数：我陪你一起去拜南海观音吧。
　　陈苒：？实验做完了吗。
　　许数：半个月太长，两三天时间还是可以的。
　　陈苒：其实没事，我自己挺开心的，别担心。
　　许数：两个人一起，更虔诚一些。

　　陈苒在三亚的酒店待到傍晚，就去凤凰机场接许数。

　　扑进许数怀抱的一瞬间，陈苒不得不承认，有许数陪伴真的很快乐，只是这一瞬的快乐就超过了之前的快乐累积。

　　“不是想吃椰子鸡吗，一块去吃吧。”许数说。

　　“啊？我都快忘记这件事了。”陈苒想了半天，才记起自己向许数抱怨过一个人吃不完椰子鸡。

　　借着灯光，陈苒摸了摸许数的眼睛，“你是不是熬夜了？怎么黑眼圈这么重。”

　　“昨天把数据做的差不多了，”看到陈苒不赞同的眼神，许数笑了，“别担心，真的没事。不能陪你全程，这两天还是可以的。而且我也想拜拜菩萨，自己来才有诚意。”

　　当远远地看到海上那座巨大的观音时，两人都为这种景观感到惊叹。

　　跟着长长的人群排队进大殿，在大殿中的每个佛堂都虔诚的礼拜，最后在大厅的巨大佛像前，两人虔诚地跪在蒲团前祈祷。

　　——愿家人身体健康，愿我和他身体健康、事业顺利，愿我们能陪伴彼此再不分离。

　　——愿家人身体健康，愿我身边的女孩平安健康、一生顺遂，愿我能在今后一直陪伴她。

　　晚上的海边，无人处显得静谧无声。听着不远处酒馆前的欢笑声和音乐声，陈苒和许数躺在沙滩上，安静享受片刻的宁静。

　　今夜的月光格外明亮，盯太久后竟然会晃眼。陈苒笑了笑，转身去亲吻许数。

　　海边的夜风有些清凉，手指却灼热，大脑在许数温柔到让人沉溺的吻中被荷尔蒙占据。手指摩挲脸颊时，皮肤的触感和砂砾的粗糙夹杂，让这个吻变得深了些。

　　好一会，陈苒才闷闷地说，“许数，我好像吃到沙子了。”

　　许数笑着拉起她，两人走向不远处的冲洗池。冲干净所有的砂砾后，去到小酒馆要了两杯迈阿密海滩。

　　“回去就要上班，准备好了吗？”许数问。

　　在拜完菩萨出殿时，陈苒接到了法院zzb的电话，三天后入职。

　　“当然，我在报考时就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毕竟基层的案件数量是上级的几倍数。”陈苒点头，“慢慢来，肯定要比我之前忙。”

　　“虽然理性上说，现在的工作是你喜欢的也是有意义的，但是如果你天天加班，我还是很心疼。”许数说，“我更希望你能轻松点、快乐点。”

　　“许数，我突然想到了很久前。因为很喜欢你，所以好好学习，想离你更近些。”陈苒靠在他身上慢慢说，“现在也是。我想选一份能为之努力进步的工作，在之后的每个阶段，我都有努力目标，和你一起。”

　　“你在我眼里一直都是极为理性又有清晰人生规划的人。在高中刚开始，你就很清楚自己的目标和计划，直到现在也是，好像人生每一阶段都被你作出了相应安排。”

　　陈苒说，“你博士毕业后去医院，以后就会沿着主治、副主任、主任这条路一直努力。我呢，努力争取员额的机会，不行的话也可以遴选。反正怎样都需要基层经验嘛，我就在这里辛苦一下攒攒经验，以后会越来越好的。”

　　许数无奈地捧起她的脸，“理性吗？你就是我最大的不理性。”

　　“许数，我总是在学你，一直都是。”陈苒说，“最开始是我单方面，后来就有你陪我，现在还是你陪我，多好。”

　　“我们一起，都会慢慢好的。”陈苒说，“你是我的人生导师，也是我的亲密恋人。能遇到你，我多幸运。”

　　“或许你不知道，你也一直在影响我，从很小很小的时候就是。”看着陈苒诧异的眼光，许数说，“你不记得吗？我们是幼儿园同学。”

　　“怎么可能？”陈苒惊讶，“那我早就把你拐回去了，哪还会等到高中暗恋那么久。”

　　“是早就拐走了。”许数捏捏她，“毕竟幼儿园你就拉着我结婚了。”

　　“？？？”陈苒瞪大眼，“我那时就这么勇吗？”

　　“你积极开朗、人见人爱，我从来不说话，也没人玩。”许数说，“后来我慢慢变得开朗，也开始交朋友，我的性格，也在慢慢向你靠拢。虽然高中再见的时候，你变了很多。但慢慢接触后发现，面对关系好的朋友，你还是和小时候一样。”

　　“苒苒，我喜欢看你快乐的样子，你快乐我就快乐。”

　　海边酒馆的音乐是木吉他的轻柔旋律，伴随着温柔的男女声对唱。

　　You don't have to do anything 无需你做什么
　　I still want your love 我仍眷恋于你柔软的爱意
　　You don't have to be anything 无需你成为谁
　　Just your love is enough 只你的爱意我便心满意足
　　You don't have to do anything 无需你做什么
　　I'm still gonna love you 我对你的爱坚定不移
　　And you don't have to be anyone 无需你成为谁
　　I'm still gonna want you 我还是对你不离不弃

　　I just want 我心之所向
　　I just want you 唯有你啊

　　——《I Still Want Your Love》 Sam Ock / Jinnie

　　（正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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