鹧鸪天

　　翌日清晨，神云坐在铜镜前梳理着墨黑的长发。
　　“小辛儿！”芈白原在门外嚎了一嗓子，秋雅殿热闹起来。
　　神云不慌不忙的继续梳发，芈白原一脚踹开门，带起一阵风灌入屋内掀起一阵凉意。
　　神云侧头不豫的盯着芈白原，芈白原尴尬的收了脚，挠了挠腮帮子。
　　“哈哈，在梳头呢，我帮你吧！”
　　芈白原走近接过神云手中的木梳，替他梳理着墨发。
　　“话说你会绑头发吗，我怎么记得以前都是我在帮你梳头束发的？”芈白原拿着银簪挽发，迟疑问道。
　　“以前不会，后来会了。”
　　芈白原替神云簪好银竹簪，双手搭在他的肩上，俯下身贴在他的耳畔，盯着铜镜模糊的面容。
　　“真好，就像以前一样。”芈白原感慨道。
　　神云坐在凳上没动，瞟了他一眼，挑眉，戏虐的开口。
　　“你这……腰力不错嘛。”
　　“哈？”芈白原楞了一下，缓过神来，“啊？！”
　　【我以前纯洁的小辛儿去哪儿了，他怎么……】
　　“还能下床，狗皇帝会不会是”
　　不行吧？！
　　神云陡然提高音量，芈白原连忙双手并用捂住神云的嘴，将声音压的极低道。
　　“祖宗我求你小点声，这皇宫内到处都是皇帝的耳目，这事要是传到皇帝耳中是要杀头的！”
　　“唔唔唔（放开我）！”
　　“好好好，我放开你。”芈白原松开手，神云侧头盯着他一动不动。
　　“我也没办法啊。”芈白原无辜摊手。
　　“早就死过了，我不介意再死一次。”
　　“你……哎，罢了。”芈白原欲言又止，腕上的串子滑落在手中，他像和尚似的捻着珠子。
　　神云捋了捋芈白原压皱的衣领，终于有了正形。
　　“寂空昨晚见了大祭司，今晚就会行动。”
　　“可今日是祭典，大祭司要主持他总不能分身吧？”
　　“说不定呢。”
　　“傀儡师？”
　　“不知道，但他的声音很像辛芩。”
　　“辛芩？他早就死，别多想。”
　　“你看见他的尸首了吗？”
　　芈白原仔细回想了一下，摇摇头。
　　“所有他当年是死是活，你我都无从知晓。”
　　“他又没修行怎么可能活过百余年。
　　“你怎么就这般确定呢？”
　　“…………”芈白原盘着串子没再说话。
　　“大哥死后清点府中财务时，流芳阁有一部残卷不翼而飞。”
　　“好像是有这档子事，当时你为了找那部残卷翻修了整个流芳阁。”芈白原将串子卡在虎口，摩挲着下巴，好奇的问，“所有残卷里到底有什么？”
　　“你听说过长生诀吗？”
　　芈白原点点头，道，“长生诀十大禁术之一。相传多年前有个行将就木的掌门老头为了续命，屠了满门制作法阵为其续命。从此以后长生诀就成了禁术。”
　　神云点头。
　　“传说长生诀已失传千年有余，怎会有残卷落入辛家？”
　　“辛瑜梁入仕前是个半吊子的修真者，祖上积德，家里有矿。”
　　“这么六。”
　　“嗯，辛家在如方城是赫赫有名的商贾首富，走私盐铁，收租卖房，几乎都被辛家垄断。”
　　“我靠，这牛我能吹几辈子！”
　　神云起身，从怀中摸出清洗干净的蓝雪花手帕，盯着帕子看了许久，他才缓缓道，“这都是大夫人讲给我听的，她说年少时辛瑜梁也曾想过修仙，但后来放弃了。”
　　“为什么？”芈白原连忙追问。
　　神云抚摸着帕子上的蓝星花，摇了摇头。
　　“大夫人与辛瑜梁是青梅竹马，成婚后感情甚笃。她随辛瑜梁浪迹天涯，后来在一次意外结识了微服私访的皇帝，又为其挡刀。皇帝十分感激邀他出仕，辛瑜梁在皇帝的暗中扶持下做到了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宰相，长生诀残卷也是那时传入辛家的。”
　　芈白原盯着神云手中的帕子，问。
　　“这蓝星花是大夫人绣的吧，以前就见你宝贝的不得了。”
　　“嗯，褪色了。”神云将手帕叠成小方块收回怀中。
　　“现在怎么办？”芈白原靠在神云的肩头上，亲昵的蹭了蹭他的脖颈。
　　“你盯着祭司，我看着寂空。”神云指尖点在芈白原的眉心，一缕蓝色灵力钻入芈白原体内。
　　芈白原顿感不妙，抓住神云的手腕，两指按在青色的血管处，黄金色的神力顺着血管直冲识海。
　　神云的识海一片荒芜，高大的榕树此时也只剩残枝败叶，平静的海倒映着黯淡无光的星辰。
　　“怎么会这样？”芈白原抚着光秃秃的树干，喃喃自语。
　　芈白原抽回神识，眯着眼定定的盯着神云浅翡色的眼睛。
　　神云心虚的错开目光，下意识的抠手。
　　芈白原撇了一眼，面无表情道。
　　“再抠就要秃噜皮了。”
　　神云手握成拳。
　　“就不解释一下？”芈白原歪着头再次与他对视。
　　“…………”
　　“你这百年到底经历了什么。为什么会神力枯竭？为什么李恒登基之时你不告而别？”
　　神云紧咬着下唇，血色在唇瓣晕染。
　　“告诉我，辛允。”芈白原强迫神云与自己对视。
　　神云叹了口气，蹙起眉，问。
　　“你真想知道？”
　　芈白原盯着他没说话。
　　“齐王朝本该二世而亡，但我篡改了王朝命运，受了神罚，在厄渊被禁百年，天道封了我的神力，只是后来封印松动我恢复了一些神力，但现在已所剩无几了。”
　　“天道也封了你的修为？”
　　“应该是，我自从到了筑基后期任凭我怎么修炼修为一直不见长。”
　　“对不起……小辛儿……是我不好让你受苦了。”芈白原沙哑的开口，紧紧抱着神云，有湿热的泪砸在他的脖颈，芈白原的肩膀微微颤抖。“对不起……”
　　“好啦，别哭了，这不都熬过来，我现在不也好好的吗？”神云像母亲安抚哭闹的孩子一样轻轻拍着芈白原的背，安慰道。
　　芈白原憋着眼泪，吸了吸鼻子，啜泣着大了个哭嗝。神云忍不住戳了戳芈白原的脸颊，扯出个难看的笑容，道。
　　“别哭了，笑一笑嘛！”
　　眼泪顺着眼尾滑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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