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阴泉域上
阴泉域。
乃玄渊王的执掌领地，与另外的幽泉域和苦泉域皆为玄渊王乌殷直控并且相互连接的三座域。所以在朝如所搭乘的颇早的一班幽魂摆车内才会出现离阴泉域距离较短域的苦泉域中穿有白竹藏青袍的生民。
阴泉域位于玄渊大界的西北方位，与此域接壤的一片森寒阴冷的冰雾密林隔一条黑水江相对，千万年不化的冰与不散的冰雾使得阴泉域常年严寒刺骨难解。
因此在挑选渊会的举办地时乌殷为让与会的各域能尽情大展身手，也特地下足功夫，挑了阴泉域内诸城中温度最为和煦轻暖且有“极地火焰”之称的烈华城。
按照地理条件来说，烈华城也处在被冰雾森林所辐射的地域内，但极为罕见的是烈火城所在的地底埋有一颗业火红莲的种子，万年前极为虚弱的红莲子在与玄渊族始祖交涉中以不损害此地地脉与生民性命为代价交换其在烈火城内度过其幼生期，也因此缘故，本该与其余殷泉域诸城一般寒冷的烈火城却借助地底沉眠的红莲火种得以安享常年的四季温暖。
幽魂摆车上有位白发慈蔼的老人正小声地给自家小孙讲烈火城以往的故事，车中其余乘客也都安静地聆听。
小童听完好奇地问：“阿爷，若有朝一日红莲大人破土而出了该怎么办才好，那岂不是整座城都要烧起来了。”
白发老爷子温柔地抬手摸了摸小孙柔软的头发并含笑：
“红莲子的生长时间非常非常非常的漫长，对它来说一瞬的时间对外界的事物而言却已经称得上沧海桑田了。”
“……自正式缔结契约以来，每代的玄渊王陛下都在思索后续，听说后来似乎牵扯来一位不世出的大能，让祂作为见证人施展特殊的法术给双方下了誓约。”
见小孙子又露出疑惑不解的神情，老爷子再停住解释，“誓约就是一种非常玄妙的法术，为了防止双方不会背弃契约，如果背弃了的话就会遭受很恐怖的反噬。”
“那位大人好厉害呀！”小孙子听到此处高兴地拍起手来。
幽魂摆车另旁。
两位俊秀少年听到此处不由生出好奇，其中右耳缀有鲜红宝石耳钉的年长少年噙着令人如沐春风的微笑，向讲故事的老爷子很有礼貌地搭话：“这位老先生。”
“哎，小公子好。”老爷子搂住怀中的小孙子也和蔼地回答。
“老先生，您刚才所讲的故事……”赤泠的声音突然变轻。
他想要再度征求老爷子故事的真实性才好继续往下询问，因为深知此举颇为冒犯才将话头莫名地模糊掉。
老爷子倒也不见怪：“此段故事的确是真实存在的，老头子小时听我那个四处跑的老爹讲的，听说早先年的时候也不曾避讳，但常年寻常的谈资很快就被淡忘了。”
赤泠不由得惊讶，“那可是传说中的异火红莲业火的火种，究其根本的价值与无穷的威势，如何会被淡忘？”
年长少年如此问，也成功地将车内其余乘客的注意再度引来。
车内穿白竹藏青大袍的少年少女在窥见提问少年右耳处的鲜红宝石耳钉时，大抵在心中也有所了然了。
老爷子轻叹一声，“再好的东西若无法为己用便也会被淡忘。”
无法被使用？
赤泠不太理解。
就算有玄渊王族镇压并承认红莲子的身份，但诸天万界中的大能大修浩瀚如星海星子，就算明路不可取，未必没有筹谋得当的修士仙人会从暗中思转谋取。
可玄渊大界除却曾经的王城夺位混战与早先的天地大劫外能算是太平稳定了，实在不像有发生过有至宝于怀中易招蜂引蝶的架势或者迹象在此出现过呀。
“……或许我知晓。”
绣白枝竹叶藏青衣袍的少年少女中有位梳双环发髻的小姑娘探出头来，脸若银盆，眼如水杏，娇俏可人的样貌并未被较为沉稳的衣装压掉灵气，反而静中有动。
小姑娘忙不迭地扒开挡在前头的师兄，兴致勃勃地接话道：
“在下乃苦泉域愁竹派的弟子冯念竹，冒昧打扰两位的交谈了。”
两人也齐齐摆手表示并不在意，接下去也都各自介绍。
耳带鲜红宝石耳钉的少年叫作赤泠，身旁年岁较轻却容色更甚的小少年叫作赤瞳，乃是其嫡亲的堂弟，两人都是从离此地颇远的衙泉域老远地赶过来的。
白发老者只道是个寻常老叟，让两人唤他崔老头即可，他怀中紧紧搂抱着的是他唯一的小孙子崔思晗，小童听爷爷介绍他的名字时也很有礼貌地拱手行礼。
冯念竹双眼微微弯成月牙，在一众同门无可奈何的神情中分外热情地介绍一遍同出来的师兄弟姐妹。
她只通了个名号便开口继续：“嘿嘿，我派离烈火城的距离较短，所以派中的长者对此内中详情也有知解。”
“我派的长辈曾无意中提及，虽烈火城下埋有令所有修者都垂涎的宝物亦无用，此与崔老所言正是相合。”
她冲两人友善地一笑，“我当时很好奇又仗着年龄小撒娇卖痴地缠问自家长辈，得到长辈的回答仅有一句。”
冯念竹在此地突然停顿一下，幽魂摆车内蓦然紧张。
不论是否将目光视线投在交谈的三者间的人都分神关注着。
薄唇轻启，一字一句地宛若晴空霹雳炸在耳畔心胸：
——“法可破，却非法。”
车内所有修者或者对修行有了解的人都在刹那陷入死一样的寂静，大脑都生出一片绝对的空白阻绝住思考。
“呼哧。”
幽魂摆车在绝对的寂静中到达目的地烈火城的城门口。
十六位乘客都缓缓地准备下车离开，不少人被禁制所触动致使神光暗淡萎靡，唯有崔老儿脸色难堪至极却忍不住自言自语而问：“非法……那究竟是什么呢。”
始终注意外头风景的朝如起身拍了拍深紫披风几不可见的褶皱，下车时听到白发老者如在自问地低语。
空灵的嗓音在风中悄然湮灭，唯有集中注意力思考的老者捕捉到那一丝难以察觉异样，如雪化开的也是一句话：
“法可破，道难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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