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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灭之烬
易慕脚步轻快地迈出九阴府的大门,她走出一段距离才敢转身回看。
方才,她能够感觉到李长凌那道炽热又绵软的目光,一直在追随自己。易慕不敢转过身与之对视,只能匆匆忙忙地选择离开。
正当易慕出府之际,恰逢江离带着一队阴吏返回府邸,众人见到易慕,纷纷与她见礼:“见过夫人!”
易慕颔首示意,她开口询问江离:“可曾见过江熙虞。”
“属下离开时,江姑娘的几位友人前来相邀,似乎是在询问江姑娘是否一同去赏灯。”
“赏灯?”易慕很是疑惑。
“不错,因您与府君大婚,冥王殿下特设,解除了近几日的宵禁。再者,阴司不比人间,光阴漫漫,除中元节外,这里再没什么其他值得庆贺的日子了。”
原来如此。
江离小心地对易慕叮嘱了几句,无非是关于阴司的忌讳。易慕在离开之前收到了一枚玉牌,正是九阴府的腰牌。
有这个东西傍身,可以省去不少麻烦。
江熙虞的那块腰牌,江离早早便交给她了,明晃晃地挂在腰间,想不惹眼都难。
是以,江熙虞和华初几人一踏足茶楼,接引客人的小厮就对他们比旁人更加热络。贴心地将几人引到二楼,将人安置在一处临窗的位置。
几人围桌而坐,点了一壶上等云峰露,几样精美的果品点心,继续着先前未能道尽的话题。
今日茶肆的生意火爆,一楼大厅更是挤满了来听说书的茶客。
这说书先生的消息还真是灵通,不过才个把时辰,竟然将赵家一族的事迹改编成了段子,难怪吸引如此众多的听众。
易慕在得知到江熙虞已有友人相伴,她便没有去打扰她们。
她信步游走于热闹的街市,思绪如潮水般涌动着,她摸着腰间的荷包,怎么琢磨怎么不对味。
自己这不真成了个吃软饭的小白脸吗?
长此以往那怎么能成?
就连江熙虞如今都在九阴府挂职,每个月有俸禄可拿。自己空有名头,没有任何生财之道。
难怪,尘世间嫁女儿时,都要为其准备丰厚的嫁妆。那些嫁妆不够丰盛的,免不了嫁到夫家被人低看。更别说自己如今只出了一个人,怪不得那些人对她不屑一顾。
虽说自己与李长凌的婚事,代表的仅是她们两个人,不似江熙虞背后牵扯着家族利益,门阀纠葛。
即便她们二人之间存在着易慕不曾了解的前尘往事,但这并不意味着,她可以安心享受着李长凌为她提供的一切。
这些思绪在易慕心头纠结交织,如同红线缠绕,纷乱无序。
易慕没想到自己有朝一日,居然会为几两碎银而发愁。
她漫无目的地在熙熙攘攘的街头游荡,喧闹的人群和熙攘的街道在她眼里显得那么陌生。她感觉自己如同一片漂泊的叶子,既无来处也无归途。
或许,自己原本就不该出现在这个世界上。这样的想法,在易慕的脑海里如同燎原之火,瞬间将她的内心吞噬。
孤独感和迷失感在她胸腔中蔓延,无边的黑暗将她紧紧包围。易慕失魂落魄地走到廊桥边,她眼神空洞地凝视着桥下漆黑的河水。
突然,耳边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脚步声,伴随着脚步声还有一声带着蛊惑意味的轻笑。
“跳下去,一切就都结束了。”
易慕的身边,不知何时站了一个容貌邪魅的少女。细看之下,这不正是易慕曾在李三嗣梦境中召唤出的那个傀儡吗?
它已没了当日的那副凄惨模样,一袭红衣盛火,宛如燃烧着狂热欲望的火焰,散发出炽热的气息,那双眼眸深邃而妖异,仿佛隐藏着无尽的秘密,诱使着易慕一步步去解开它。
“结束?”易慕仿佛被它蛊惑一般,讷讷重复着这两个字。
少女闻言眸光闪动,凝视着易慕的目光变得火热又痴迷,她几乎无法抑制自己内心喜悦的澎湃。
焦急兴奋之下,她开始变幻身形,她的身体瞬间变得扭曲,整个人化作燃烧的火焰,铺天盖地向着易慕蔓延过来,企图将她吞噬。
易慕本能地向后退了一步,却发现眼前的人已经消失无踪。正当她困惑时,易慕感觉有人从后背抵住她的肩膀,凑到她的耳边,循循善诱,声音里透着股近乎癫狂的兴奋。
“对!结束。她千辛万苦踏遍九界四境的寻找你,只是为了她心底的那点执念……即便不是你,也会是其他人,至于你是谁对她而言并不重要。”
“跳吧,下面就是玄流。”
里面藏着无尽的生魂,只要你跳下去,顷刻之间就会被它们撕碎,你的灵魂将彻底属于我。
红衣少女缓缓转动易慕的身体,使她面对自己,她轻抬胳膊,温柔地托起易慕的脸颊,指尖轻轻触摸着她的皮肤。她的动作柔和而优雅,仿佛在抚摸一件珍贵的宝物。她脸颊伏在易慕的肩膀,易慕耳边传来她轻柔而低沉的呢喃。
“只有愚人才会被虚妄的情爱束缚。”
“这世界的存在本就是一个谎言,一个编织的幻境,在这纷繁复杂的众生之间,何必追求那虚无的真相?毕竟,这一切都毫无意义,善与恶,黑与白只是被虚构出来的对立而已,这一切都是假象,只要你消失了它们也都不复存在,跳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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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长凌先前将那一抹神识留在了阿鸢的魂海,易慕心绪波动的一瞬,她便感知到了。
紧赶慢赶,终是晚了一步。
她没想到,不灭之烬居然在阿鸢身体里生出了灵识!
不知道它同阿鸢说了多少,阿鸢又记得多少。
这孽畜居然敢幻化成阿鸢从前的样子。
企图迷惑她跳进玄流!!!
李长凌抱着昏迷的易慕,冷眼怒视着眼前这道熟悉的身影,毫不掩饰眼底那股升腾的杀意。
红衣少女不仅没有丝毫的惧怕,反而眼底充满了嘲弄与挑衅:“没想到堂堂圣尊竟是过河拆桥之人。这副表情,是要杀了我么?我不过是替你告诉她一些实情罢了。怎么,你好像很不想她知道。”
李长凌将怀里的阿鸢抱得更紧了些,冷声回道:“我有一万种方法,可以将你从她的魂体里面抽出来。”
少女闻言,嘲讽地笑了笑,笃定道:“你不敢,不然哪里轮到我出来作乱呢。你说,对吗?圣尊殿下!”她后半句竟然刻意模仿了从前的洛问澜。
熟悉的语气和神情让李长凌有片刻的失神和怔愣。
李长凌的确不敢轻举妄动,而她也不能那样做。因为不灭之烬似乎与阿鸢融为一体了。
最重要的是,她和冥中烑俩人先后探查,居然没有发现它生出了灵识!
若是强行将它从阿鸢的魂体里抽离,必须先将阿鸢缺失的那一半魂体补全。即便最终可以成功将她们分离,阿鸢的魂体将比现在更加虚弱。
“这世间无人比我更了解她,包括你,李长凌。你不配拥有她,那颗心既然已经还给了你,何必还如此执着?需要我告诉你,她跳入昆吾境时,内心执着的是什么吗?”
少女话音刚落,她便被方才尾随而来的三名神君施法困在原地。
“阿鸢最后一句话,就是让我们护好她心爱的女人!!!”华初真君怒喝一声。
躲在后面的几人不容分说,上去就是一顿拳打脚踢,完全没有身为神君应有的风范。
江熙虞躲在后面看得目瞪口呆,几位神君还真是率性而为,不拘小节。
最令她意想不到的,一向温婉有礼,进退有度的华初真君,竟然是打人最凶的那个。
不灭之烬被这一顿拳脚相加,打得鼻青脸肿,难辨真容。
它艰难地挣扎着从地上站起身来,脸上满是乌青之色,嘴里发出阴恻恻的怪笑:“李长凌尚且不敢擅自动我,你们三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神君,睁开你们的眼睛好好瞧瞧,你们打的究竟是谁!”
几人闻言,纷纷转头将视线投向李长凌怀里的……
圣尊人呢???
等他们再一回头,发现那假洛问澜也不见了。
几个人站在原地,神情严肃,心中不免生出一丝担忧,方才他们三人下手时毫不留情。不灭之烬以洛问澜的魂体为依托,无法运用法术对它进行攻击,只能凭借拳脚外力,稍微给它点教训,替圣尊和阿鸢出口恶气。
华初:“偷鸡不成蚀把米,两位仙友可有法子补救?”
贤宝:“幸好,我与文昌两个只负责按住那孽畜。”
文昌搂着贤宝的肩膀,甚是赞同地点了点头。
好一个泾渭分明,这就开始与华初划清界限了?
几人如何担惊受怕且放在一边。
李长凌抱着易慕快速闪回了九阴府,正巧冥中烑也在。
她看到阿鸢狼狈的模样,大为吃惊道:“她这是出去与人打架了?!!”
李长凌言简意赅,将不灭之烬生出灵识一事告知给了冥中烑。
“就算是一块石头几万年也该生出灵识来,这不足为奇。为今之计,想办法尽早将阿鸢的魂魄补全,你与她到底走到哪一步了?”冥中烑扯住李长凌的衣袖急切地问道。
“你当我不想更进一步?还是说你要我强迫她?不灭之烬已被我封印在她的魂元内,短时间它无法脱困。”李长凌小心翼翼地拿起药膏,为易慕涂抹红肿的伤处。
冥中烑在屋内来回踱步,猛地一个转身,突然提醒李长凌道:“你可有将阿鸢的那部分记忆抹除?”
李长凌轻轻点了点头,她在易慕昏倒的第一时间就将易慕的那部分记忆清除掉了。
“还请殿下稍作回避,我需要检查阿鸢身上是否还有其他受伤的地方。”李长凌淡声道。
“好好好,你且仔细查看,万勿遗漏。”冥中烑答应道。
冥中烑离开后,李长凌才将易慕的衣服脱掉,仔细检查各处伤势,除了头部,她后背也有大片的淤青。好在这些都是皮外伤,算不得多严重,好生养些时日便无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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