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合住
“你起码让我把话说完啊!”程意跳起来,想从沈西朗手里抢回手机。
沈西朗目光在程意的身上逡巡,程意被看得很不自在:“又怎么了?”
“袜子要穿上,”沈西朗看着他,“降温了,天气冷。”
程意好气又好笑,说:“沈西朗,你怎么像我妈一样。”
他都快奔三的人了,还要对象提醒他穿袜子保暖吗?
但仔细想想,沈西朗好像从以前开始就是这样。
虽然不会像唐僧一样不厌其烦地念叨,但总是会在一些生活琐事上处处提醒。比如,不要穿改窄了的校服裤,显得不伦不类;不要吃街边的炸串和小吃,不健康;还有什么不要在考试后通宵打游戏,不要总是收下情书,不要因为一点甜头就和别人称兄道弟,不要轻信陌生人……
虽然出发点是为程意着想,而程意也确实老老实实地照做了,慢慢修身养性,变成思想积极、心怀理想、前程坦荡的好学生。
因为这些,直到分手前,程意都没怎么搞懂沈西朗在恋爱时的脑回路。
但成为大人后,程意不得不独自面对生活,就像作家林白说的,是“一个人的战争”。他渐渐明白,真率需要防备,赤诚也会受到伤害,信任同时伴随着怀疑,卑鄙与高尚并存。而所有经验不过指向一件事:在不伤害别人利益的情况下做自己,是一件困难但值得坚持的事。
见沈西朗沉默不语,程意忙道:“知道了,我现在去穿袜子。你先把手机还我。”
沈西朗抬起手,将手机递给程意。
程意下意识伸手去接,却被沈西朗握住了手腕。
而后,程意的目之所及,是沈西朗放大的脸。
他凑过来,用温热的指腹抹了抹程意的唇,然后吻了下来。
程意闻到了男式香水的味道,气味很淡,像是雪松之类的木质香。
不同于上次,沈西朗只是轻轻碰了碰,如同蜻蜓点水,一触即分。程意还没来得及听见自己猛烈的心跳,这个试探般的吻就结束了。程意眨了眨眼,刚想说些什么,没想到沈西朗又欺身下来,仿佛他意犹未尽,不满足于刚刚的轻吻。程意本想侧过头去躲,但他整个人因为紧张而僵住了,无法动弹,只好仰面迎上沈西朗这个缠绵而缱绻的吻。
他们就这样安静地接吻,一如他们曾经安静地相爱。
无人知晓的隐秘爱意,轰轰烈烈地在心底绽放。
等到沈西朗终于放开他,程意已经三魂去了七魄,头晕眼花、不知所以。
美色误人!
沈西朗看向程意:“喝可乐了?一股甜味。”
程意知道什么都瞒不过沈西朗的法眼——他的观察力十分细致,只好实话实说:“弄了点姜汁可乐,喝得不多。”
正说着,程意将茶几上的杯子悄悄藏起来,用果盘遮住。因为杯子里还有大半杯可乐。
小时候,为了哄程意打退烧针,他的爸妈会特意为他准备加热过的姜汁可乐,因为程意打小就嗜甜,而可乐在他心里的饮料排行榜里长年居于榜首。渐渐地,程意将感冒和喝可乐挂钩,就算要上医院也不会害怕得大哭大闹。而这也导致程意长大后,感冒时泡一杯姜乐来喝成了他的习惯。
而沈西朗知道他对饮料的偏爱之后,也经过了从放任自由到严加管束的演变。
所以程意心有余悸,怕这么多年过去了,沈西朗还要叮嘱他少喝碳酸饮料。
沈西朗点点头,没有深究,将手机交还给程意后,去了厨房:“饿了吗?我现在去做饭。”
程意“啊”了一声,说:“不用麻烦了。”
他跟过去,才发现餐桌上放了大包小包的蔬果和肉类,还有一些调味品和少量熟食。
“沈西朗,我只是小感冒,不是残废。”
在看到沈西朗有条不紊地把东西分类、整理然后放进冰箱和橱柜后,程意不知道如何表达自己复杂的心情。
沈西朗他是不是做得太超过了?
这种自然的熟稔感让程意忐忑不安,具体是什么感受,他却形容不出来,只觉得自己像个被遗弃的孩子,奔跑在四望漆黑的原野上,罡风酷烈,却突然看见了一簇暖热耀眼的火苗,于是朝它奔去,又担心它只是一团虚无缥缈的幻影,是他在饥寒交迫中臆想出来的。
沈西朗却没有正面解答他的困惑,而是说:“原本想煲点汤,但时间来不及了,明天再喝汤可以吗?”
程意一愣,下意识地说:“可以是可以,但是…… ”
沈西朗低头看手边的食材,边拆包装袋边自顾自地说:“那明天喝银贝雪梨汤。”
程意琢磨着沈西朗的话:“不对,沈西朗,你把我家当成自己家了?”
意识到自己这么说似乎有点不近人情,程意抓了抓头发,又说:“抱歉,我不是那个意思……”
沈西朗看了他一眼,说:“知道的。等你感冒好了,我就不来打扰了。”
程意道:“谢谢……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吗?”
沈西朗看了眼程意收拾过的厨房,说:“你就坐着吧。”
他的潜台词是,程意不添乱已经是大幸了。
程意却不依他,用一副“没想到吧”的语气说:“别小看我,我也是会做饭的。”
说完,程意打了个大大的喷嚏,想捂住已经来不及了。
沈西朗笑了笑,说:“病号就好好休息吧。”
见沈西朗正在忙碌,程意不好意思再干扰他,就继续捧起手机。
程意快速浏览了一遍企业微信里这一整天部门的消息,又回了一些邮件,不久便闻到了饭香味。
晚饭有蒜蓉炒西兰花、冬菇蒸鸡、番茄鸡蛋,虽然是普通的日常菜式,看起来却让人食指大动。
程意好奇道:“我怎么不知道你还有这手艺?”
他原以为沈西朗只是会做些早餐,没想到他厨艺这么好。
得到程意的肯定和夸赞后,沈西朗笑了笑,解释道:“在国外留学的时候学的,多练习就会了。”
程意在餐桌旁坐好,迫不及待地夹了一块蒸鸡放进嘴里,肉质鲜美,齿颊留香。
“喜欢就多吃点,但是别吃撑了。”见程意不断往碗里夹菜,沈西朗忍不住提醒他。
有这么饿吗?
沈西朗记得,程意说过他是一点多才吃的午饭,加上病人通常食欲不振……但显然,程意是个例外。
酒饱饭足,程意帮忙,和沈西朗一起整理了碗筷,简单冲洗后放进洗碗机里。
就在程意以为这一天要就这样愉快而平静地结束时,发生了一件令他意想不到的事。
“你今晚也在这里住吗?”程意走进沈西朗昨晚借助的客房,发现衣柜旁放了一个行李包。
显然,沈西朗有备而来。
“那就要看房东愿不愿意让我住下来了。”
沈西朗本在查看手机消息,见程意走进来,转而放下手机看向程意,面上带着笑意。
程意按了按眉心,回答道:“我好像无法拒绝。”
沈西朗又问:“脸色比上午的时候好多了——还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程意的感觉确实好多了,虽然还有一点头痛,但鼻塞、流涕和发热都大大缓解了。程意心想,这都是沈西朗的功劳,如果不是沈西朗突然偷吻他,自己也不会因为紧张而汗流浃背,在一定程度上纾解了感冒带来的负面影响。当然,还有速效感冒药,程意由衷感谢这种药研制人员。
于是程意摇摇头说:“只是还有点头疼。”
他不需要再捏鼻子、用嘴巴呼吸了,虽然说话时还有一点鼻音,但没像早上那样严重。
沈西朗似乎如释重负般,说:“那就好。睡觉前再喝点热水,吃片感冒药。”
程意走到门边,看了眼空气能热水器的控制界面,说:“知道的。水好了,这位客人,你先去洗澡吧?”
话音刚落,程意的表情就有点扭曲,他好像不知不觉说了一些让人误会的话。
都怪沈西朗把他比作“房东”,一个高贵不凡、引人嫉妒的特色职业,他才会那样说。
说不定这就是沈西朗给他挖的坑,明晃晃的,他还一脚踩进去了。
沈西朗忍俊不禁,说:“好的,这就去。谢谢房东提醒。”
这不对啊——程意望着紧闭的浴室门,在心里将和沈西朗相处的细节与自己的回忆比照。沈西朗以前不是油盐不进的闷葫芦一个吗?难道和自己厮混久了,性格都变了。
程意在想着要怎么和沈西朗度过漫漫长夜,是看电影追剧,还是一起联机打游戏?不对,沈西朗似乎从来不打游戏。
程意全然忘记自己是需要休息的病人,心里的如意小算盘打得噼啪作响,却突然听到在浴室的沈西朗喊了一声自己的名字:“程意,能听见吗?”
沈西朗似乎关了花洒,没了哗啦哗啦的水流声干扰,他的声音虽然有点小,却能准确传进程意的耳朵里。
“怎么了?”程意跑去浴室门边,敲了敲门,“是忘记带什么了吗?”
“嗯。能麻烦你把我行李包里的毛巾拿过来吗?就在中间那层,是条白色的浴巾。”
“没问题。”程意闻言,去了客房,找到了沈西朗的行李包。
包的拉链开了,应该是沈西朗刚刚从这里取衣服的时候打开的。
毛巾、毛巾,程意认真地翻找着,看见毛巾后,将它一把拽了出来。
而毛巾下面的物品露了出来,程意原本想将东西整理好,再拉上拉链,却在碰到那几件物品时愣住了。他的手停滞在半空,碰也不是,退也不是。
因为毛巾下面的,是一瓶润滑剂,和一盒套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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