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撩成瘾

　　“你初二那年查出这样的病不久，就在T市发生了那件事情。若是去的晚了，那几个人就要被你打死了。那一顿时间，你母亲悔恨为什么要从小将你送去你姥爷手里锻炼。”苏父站在落地窗前，这时候他觉得应该抽根烟，才能更应他现在烦躁的心情。
　　可他……是不抽烟的。更让他觉得好笑的是……他的儿子却会。
　　摸摸袖口的袖扣，继续叙述：“但是，在得知我要将你送去你姥爷那里受罚时，她还是舍不得。但是她也没敢出声求情，因为她知道你犯错了！犯了一个很大的错！若是不罚，她担心你走上歪路。那个暑假回来，你整个人瘦了一大圈，活像营养不良。可把她心疼的要死，说你姥爷下了太重的手。
　　就这样，你沉默的过了一年多。后来，我就决定把你送到T市去。虽然我不知道，那天发生了什么，但是我知道，你出手伤人肯定是因为某些事……或者准确点来说，是因为某个人。”
　　苏戈站在门侧，见他说这话，忍不住抬头透过刘海看他：“……”
　　苏父透过反光的玻璃看着他的儿子，嘲讽：“别不出声，想说就说……他们不知道的事，我却知道的一清二楚。”
　　……
　　“更可笑的是，我的儿子为了一个性向把自己逼的无路可走。为了一个男孩，不惜爆了自己以来最为自豪的沉稳力。若是被你发小知晓了，肯定会鄙夷你的。 ”
　　“……你母亲不懂我为什么要这样做，为此和我志气了一个月余。她不希望你去那个地方，因为你在那个地方出过事。为此还和你闹了一场。”苏父慢慢坐会沙发，指指对面的沙发，示意他坐下。
　　苏戈看了一会儿，抬步走到了沙发前，端正的坐下。
　　“楼下那个小男孩，是你那年遇见的那个吧。”
　　苏戈沉默：“……”
　　苏志衡瞧着他那副模样就来气，不在惯着他，威严的训斥：“别跟我闷声，我可没有你母亲那样宠爱你。说话！”
　　“是。”
　　“啧，作为你的父亲我还是不得不佩服你。明明一进校园就遇到了，却愣是没有交集的过了一年多。是说你意志力强呢？还是说你怂呢？”
　　听着自己父亲那直接的话语，苏戈暗笑：“……怂吧，事实就这样。”
　　“你倒是大胆的承认了。能说说为什么吗？”
　　“……我不想和那群人一样。”
　　“哪样？哪种人一样？不要跟你父亲我打哑谜，孩子，我很讨厌弯弯绕绕。”苏父端起桌上已经冷透的茶盏，看向对面的苏戈，眼睛微眯，神色不清。
　　“……我……本就和他没有半点交集。”
　　……
　　苏戈想着多年前那次陌生人般的擦肩而过，眼中闪过一丝慌张，下意识的摩挲着手指骨节。
　　苏志衡没有发现他的异常，听着他那摸不到头的话语，严重怀疑他的儿子在忽悠自己。砰——的拍一下桌子，厉声逼问：“怎么没有交集！那些东西都招了，你是因为一个男孩而打他们的。你就是因为他……”
　　“父亲，够了……他根本不认识我……”苏戈摸了一下脸，片刻嗤笑道：“这下……你满意了吧。”
　　我只是在角落里偷偷见过他而已。呵，当时你的儿子，根本没有那个勇气去接近他。
　　……
　　他深深记得那个惊鸿一瞥的五月，那天里他好似认清了很多很多。网上有句好话是用来形容他们，那话是很唯美的，唯美到他觉得自己配不上它。
　　他不会将这句话往自己身上带，因为没必要。他是天生的，在得知这件事的时候，他告诉过父母。二人难受了一天之久，便回归寻常，放任他了。二人觉得无所谓，只要他喜欢就好。
　　可是他们没想过，他自己能不能接受？
　　兴许是他小时候生活的原因，导致他有点接受不了有污点的自己。因为是苏家的唯一继承人，他小时候无时无刻都处在耀眼的状态，可以说他是被人恭维长大的。加上姣好的容貌和成绩，他更是他们这一年龄里最杰出的那位。
　　如果喜欢男人这件事被爆出去，他想，他肯定会受到好多的鄙夷的……但他更怕的是，未来要陪他度过一生的那个人难过。毕竟……这种流言蜚语不是一般人能承受的。
　　初一成长那一年，他得知了自己的性取向，为此纠结了一年。他无时无刻不再想，他为什么要喜欢男人呢？女人不好吗？这样的他怎么配活在世界上？
　　就这样，纠结几个月。再后来，他发现他的脾气越来越不对劲了。脾气和思想，有点不在受他大脑的控制了！
　　以往一些事他即使再怎么不喜欢，也都不会表达出来的。可是那段时间不一样，自己只有一遇到不顺心的事，就恨不得将惹事的人头拧下来……
　　想当然，他也那么做了。有一次他班级里的一个仇富小子，将主意打到了他的身上，不惜用语言来酸自己。要是给以前，他肯定不做理睬的，任他自己跳梁小丑，跳去。
　　可惜，那段时间刚好是他情绪和行动最不受控制的时候。
　　只觉得，要给那人一点颜色瞧瞧。等他在回神时，那人已经被他按在地上打的鼻血横流了……
　　刚升学第二个学期，他被叫了家长。好在，那个学生不是什么好东西，老师暗地里查清真相，私了了。他家给了不少钱……
　　然后，他那二位粗心父母总算察觉了自家儿子的不对劲了。然后带他去看了医生，医生说人没什么事。然后，推荐他们去看心理医生……
　　再后来，苏先生得知结果。站在宅子的大厅里，望着他的结果，失神了好一阵子。等缓神，再次看向他的眼中满是不敢相信。而他的母亲，在得知结果的时候就已经傻掉了……
　　至于二人那一副不可置信的表情，让他忍不住怀疑，是不是他以前太懂事了？导致他们以为，自己的承受能力很强？
　　那之后，二人一改往日的散养状态，对他细心关怀、百般呵护。
　　可惜，事已至此，在怎么也没用了。初二上学期，他一改好学生的榜样，从成绩榜的第一跌倒了倒一。期间，他不知怎么的就特招那些富二代官二代的喜欢，以前那些好学生一个个离他而去。
　　慢慢的他和他那群狐朋狗友混到了一起，他学会了很多很多劣质的东西。他知道那些东西他不应该去碰的，但是内心的事情和那一段时间养出的焦急感，让他整个人时刻处在颓废中。他看谁都不顺眼，就习惯的找些刺激……
　　他学会了抽烟、喝酒、打架。当然……这些都是重的！轻的有逃课、和老师顶嘴，不分年龄段的调戏女生？！
　　说实话，那些女生也是够了；凭着这张脸，他可没少得逞；当然，也只是嘴上调戏而已。他喜欢男人的，对她们硬不起来的。
　　和那群混蛋一起，他在那个学校的名声可算是搞臭了；一点都不虚的说，可以算是校霸级别的，小弟一堆呢。呵……
　　初二上学期，校方搞了个和别校一起的联谊会，说什么促进学生之间的交流。为此还将他推了上去，说什么长得好是校草代表。呵，那都是屁话。
　　就是想要他在其他校学生面前丢脸，整个年级都知道他苏戈次次年级倒数，大字［不识］几个。叫他背那么长的稿子，还去发言，不是看他笑话还能是什么。那时候他就嘲讽校方，是脑子烧坏了，竟然让他去丢学校的脸！
　　其实每次考试，他也不是不会；那些东西他看过课本的，几乎一眼，就知道答案是什么；可，他就是不想写。
　　那日，天气很好，是那一个月里最蓝的一次。挨到他们校发言了，他做为初二的代表，跟在其他二人身后，迈着懒散的步伐走了上去。
　　站在讲台上，看着下面乌泱泱一片的学生。在心里默背了一下昨晚看的稿子，在他们校学生老师震惊的目光下，背完了该诉说的所有东西。
　　然后他就下台了，他没有归队，而是偷溜着跑去了其他地方。慢悠悠的观赏着四周的景物，绕过一排排教学楼，他来到了一个小池塘边。说来，这学校环境还是很好的，在那池塘边，就有一个两人合抱粗的歪脖子柳树一棵。
　　那时候的晚夏，柳树条枝繁叶茂，条条垂柳落入淡青色的湖水中；一阵微风而过，带动那细柳在湖面上划出一圈圈久久不散的涟漪。
　　那树下有一人，一身雪白的校服，衬得他整个人干净的很。那时候，他终于明白，古文中的那句［惊鸿一瞥］是什么意思了。他无法形容，那种感觉。只觉得那一刻，心跳好似加速了好多……
　　那时的许愁金不像现在这样，静看满身的柔和气，对着任何人都是笑意盈盈的模样。那时候的他身子有些淡薄，一人静静蹲在树底下；一只手细细的划动着湖水，撇着嘴，红着眼，对着湖水面掉着眼泪。
　　整个人软糯糯的，小脸白净的可爱；五官很是秀气，简直可爱的像个女孩子…呵呵呵……
　　他当时满眼都是那个玩水的人，无声的看着，没敢出声打扰。即使在心悸，也没有那个胆上前去问他为什么要哭。就那样躲在角落里偷偷看着，看了很长很长时间。
　　青春期嘛，难免的幻想。那失神的期间里，他都想好了如果那人答应他，他以后的生活会是个什么样的精彩了。至于答应什么？他想那个时候的自己也没有想过吧。
　　可惜，那终究是幻想……他连打招呼，都没那个胆。那时候的他，好似换了个人。一改往常在学校那股劲，顿时怂的不要不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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