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惊魂
“我不知道你喜欢我。”何文瀚低声说:“我以为你不在乎这些,也从来没好好想过我们之间的关系,这么多年来,我身边只有你一个人,可自从那次之后,我就觉得你离我越来越远。”
他在一个没有爱的环境中长大,从出生就是‘高贵’的代名词,一言一行都代表着整个家族,S级白虎腺体的拥有者,站在食物链顶端,所有的人都在跟他说什么是独一无二,而他接收到的嫉妒憎恨,也是这界中的两个极端。
从他记事到现在,明里暗里想置他于死地的人有太多了,就连他的父亲,都不止一次派出杀.手试探他,他就是在这种残酷的环境下生存下来的,那些阳光与温和都是表面,阴暗的内心才是他的真实。
对他最好的母亲在父亲残暴虐刑下断了双腿伤了肌理,常年厚衣裹身轮椅度日,姐姐本来是个A级双生腺体Omega,该受到最高级别的保护,却被父亲以不能让外人得到他们家纯色腺体而扼杀,他们家的腺体纯正高贵,除了白氏的嫡系子女,没人配得上他们家的血统。
可就算是白氏嫡系子女,嫁进何氏的深门,也就只是一个生育机器而已,以爱为名,做尽恶行,他十七岁那年得知害了母亲的真相,从此恨上这个家恨上这条规矩,所以摔门立誓,这辈子,不娶妻不生子,他发誓,不想让自己有污点的人生再强拉着另外一个人作陪,可叶泉是个例外。
从他见到他的第一眼起,他就是个特别的存在,以至于这么多年,他故意不去想,却总会在不经意间想起一些东西来,“泉泉,我不知道是你……”
何文瀚眼中带着懊悔,难过的心在滴血。
叶泉的眼神略有惊讶,在何文瀚掌心端出那枚小小信物的时候,才猛然想到那个夜晚,他曾遗失过的东西,被alpha抵在床上纠缠,充满了柠檬味道的房间,充斥鼻息的痛楚,都被这枚小东西所替代。
他低下头,一个见不得光的身份,如果说出来,简直就是自取其辱。
他不敢拿唯一能留下来的机会做赌注,他赌不起。
“你怎么会来火蓝星的?你不是被带走了吗?”何文瀚问。
想你,想见你,所以拼了命的想要靠近你,想跟你生活在一起,想无时无刻看着你。
可是这些,都被一句‘情人’所打乱。
也许是最直接的,又或许是最让他追悔莫及的。
“为什么不告诉我?”他想到初次见他时候的那些小动作,眼神的惶恐与惊讶,期待与失落,那个时候的他,到底是抱着怎样的心情留下来的。
他当时觉得叶泉非常可爱,有没有那么一瞬间,是因为想到那个不想离弃的小孩儿,同样的年纪,同样的腺体,同样的温顺。
那是他为数不多的记忆,是避免让他沉沦太深的希冀,每当自己要陷进去的时候,都会有只软乎乎的小爪子拽着他,轻声在他耳边念叨着,“哥哥不是坏人。”
“还给我。”叶泉双目染了红,一把从他手中夺回那枚一直支撑着他走下去的信物。
可当所有的真相被抽丝剥茧,所剩下的到底还有几分真心,叶泉突然觉得更难受了,所以何文瀚说得试试以及这几天的转变,都是因为他想起了自己的身份,想起了曾经的怜悯?
地下车库的一角在这时突然发生爆破,漫天的红光散落在潮海中,远处武装机车带着嗡鸣声驰来,一支明晃晃的利刃以肉眼不可见的速度朝着机车飞来。
利刃贴在防弹玻璃上发出一阵嗡鸣,剧烈动荡下叶泉只来得及释放春藤将何文瀚护住,下一秒,他只觉得脑子被震出了余温,一股血腥气蔓延开来。
意识在涣散,却勉强支撑着,叶泉紧紧抓着何文瀚的衣角,喃喃说出了一句话,“我不需要……你的怜悯。”
因着叶泉及时使出了春藤,何文瀚并没受伤,此时从春藤中出来,望着虚软滑下去的叶泉,倒是惊出了一身冷汗来,“泉泉?”
手指摸到一股温热,何文瀚心中一颤,移开摸到他后脑的手指,掌心中猩红一片。
外面爆炸声还在继续,装甲车不断向前移动,防雾弹的声音此起彼伏。
何文瀚快速处理了一下伤口,止住他后脑流出的血,一把将人小心扣进毛垫中,并快速系上安全带,自己则翻身入了驾驶舱。
机车武装系统开启,自我防护罩成功定位完毕,导航归位复原,何文瀚握住方向盘,一脚油门彻底踩死,调转车头一个漂移,刹车片刺耳声阵阵,机车在倒退中冲向火海。
再看停泊之处,已经被飞来防雾弹包围。
原地炸开的零星碎片直接将吴城的机车烧成一推废铁,庞大车身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逝。
疾驰而过冲出地下车库的机车在装甲车面前不堪一击,对面喊话声响,迫使他们停下。
叶泉艰难地从车座后面爬起来,就见何文瀚目不转睛地盯着装甲车的虚空一角,那是个极其不易突破的位置,可如果被迫停下,让那么多人看到他们在一辆车上。
他正在考虑要如何才能将此事圆过去,何文瀚已经率先做了决定,就连跟在他身边多年的吴城,他都不想被知道他们之间这种关系,遑论这些人。
之前的流言蜚语不致命,可一起出现却是实锤,他知道叶泉的考量,就在这一瞬间,已经将叶泉的心思猜的通透无比。
机车未停,直接朝着装甲车飞了过去,留下一路尘烟。
身后尾随者急忙跟上,一时间,整个城市陷入惶惶然中。
“何文瀚……”叶泉叫了一句,在机车飞起来的那一瞬间心都提了起来,而对方却游刃有余,还在机车飞起的瞬间抽空回头安抚他,“放心。”
唇边扬起的弧度不带一丝虚伪假意,仿若曾经那个充满阳光温柔至极的少年。
阳光照耀下,遍地篱笆庄,他们席地而坐,少年眉目如画,声音郎朗,“你知道推珠牌最重要的是什么吗?”
“杀死凶手。”
少年摇头扬唇,摇着手指,“不,是找出真相。”
少年的眉眼依旧温和,这么多年过去了,从来没变过,他要的真相找到了吗?叶泉不知道,可依稀的,似乎,可以再信任他一次,再找一次往日的曾经。
身后一推追着他们跑的,残破的机车在行路上越发有气无力,燃油耗到一定程度,何文瀚转头看了一眼,直接开向大桥。
叶泉被晃得失了神,伤口虽然被简单处理过,但剧烈的疼痛叫他意识不清,可还是下意识问了一句,“你想干什么?”
何文瀚没回话,下一秒,直接一个急转弯,机车失控般向着潮水坠下,在那千钧一发之际,白虎变身全拟形态,庞大的真身耀眼刺目,前爪有力地托起身后软成一团的轻飘身影,将人拖至于背上,展翅高飞,在身后那些人没追来之际,袅袅入云端。
叶泉低伏在白虎背上,恍然想到还是孩子的他,在迷雾森林中的一幕,也是这样的情景,少年带着他飞驰,小熊猫的全拟形态浑浑噩噩,却清晰地看到他闪着金身的光。
“哥哥来救你了,小猫……”
他听到少年那样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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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岚大桥的余荡扔在继续,何文瀚已经带着叶泉到达对岸。
他在一团雾中将散落下的光扯碎扔进狂乱的星岚大桥上,又将叶泉轻飘飘的身子托起,“别怕,没事了!”
叶泉不说话,只是怔怔地盯着他背后闪着光的羽翼。
风萧萧兮,寒风无情,送着暖人的潮流将人困住,他万般难受地抬起眸光,注视在这个让他爱了那么久的男人脸上,这一刻,他曾盼望了多年,然而终究,在他不再抱有任何期望与希冀的同时再次出现。
他们来不及重温旧梦,追杀者正在靠近,何文瀚隐藏在暗处杀了一波追上来的人后带着叶泉继续行走,直到将人带到一所隐藏在郊外的厂房,并秘密联系了护卫队,彻查这次的突发事件。
叶泉全程无言,随何文瀚去做。
何文瀚挂断智能机,回头望着一语不发的叶泉心里不是滋味,他蹲下身,牵起那双细长的手指交叠在一起,仰头看向坐在床上的他,“你放心,这件事不会就这么算了,我会解决。”
“怎么解决?”叶泉问。
何文瀚微微一愣,但还是安抚道:“等我查出来是谁做的这件事,我--”
叶泉摇摇头,打断了他的话,突然在这之后问了一句,“你有家宴吧!”
何文瀚表情更慌,并突然想到之前把白羽廉带到叶泉家里的事。
叶泉露出细微的笑,弧度很轻,带着自嘲,“难道你忘了今天是什么日子了吗?”他面无表情地抽出双手,站起身,居高临下地望向依旧维持着半蹲姿势的男人。
“何文瀚,今天本该是你带着未婚妻去参加家宴的日子,可是你却把时间浪费在了一个对你没有任何帮助、甚至连后代都不配为你留下的劣质Omega身上,你觉得那些杀手是谁派来的?”
何文瀚其实早就想到了,但他不允许叶泉这么说自己,“谁是你是一个劣质Omega?”望着叶泉的眼神,他突然有些发慌,“别这么想。”
叶泉摇摇头,“你根本就不懂。”
他们就在彼此的沉默中,等来了法务室的人。
比起之前出任务受的伤来说,此次算是小伤,相较于皮外伤,心里的创伤才更加让他难受。
之前从何文瀚手中夺回来的推珠牌棋子被紧紧攥在手里,当一切真相被生生挖开,仿佛连最后的尊严都不见了,他把所有的东西都毫无保留交付,而得到的却是他的怜悯,那这六年到底算什么?
信号源很快被接好,叶泉在拿到智能机之后快速拨通了吴城的电话,联盟那边的人员到底是经过大风大浪的人,并没有因为这次的突发事件而乱成一团,但对叶泉的质疑声却是此起彼伏,有人提议要将此事报给总署,被他压下去了。
叶泉简单扯了个慌,并说很快回去,吴城对此深信不疑,让他别着急,人没事就好。
叶泉将智能机带在手腕上,转身就走。
“我想跟你谈谈。”何文瀚及时出声,阻止了他要离去的脚步,“你说我不懂,那你倒是说说,你心里的想法。”
叶泉没回头,手中攥着推珠牌微微沉吟,片刻后,轻声开口,“我不会再任人宰割,你也不需要对我有任何怜悯之心。”
他在最后说:“我早就不是孩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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