住在楼上那个扑克脸

　　齐绅想错了，季昕晨就算不上场排练他也得去，因为他得把脑子里的贝斯谱跟替补对接——功能，段落，加花，solo，都得交待清楚了。
　　因为没时间把那么多歌的贝斯谱统统规规矩矩地整理出来，加上每个人写谱子的手法都不一样，就算写了别人也不见得能理解到位，所以好多地方都得靠言传身教，季昕晨说或者弹，替补用自己的方法记。
　　白天季昕晨就跟替补在林旭光家对谱子，杨宇在，能凑合合一下，晚上李毅和熊乐下了班过来再正式排练。
　　排好了阵型又要临阵换将是兵家大忌，可他们没办法，事情压不下去季昕晨就不能露面，能这么迅速找到替补已经是件不容易的事了，谁也不能再挑剔什么，就连季昕晨都没带一丁点情绪，一心为着乐队好，尽量把每个细节都落实到位。
　　28、29连着两天，季昕晨天天待在林旭光家，把能掏出来的本事都掏光了。齐绅看他揣着那样的心情还成天忙到十点多才回家有点心疼，所以每天他一回来齐绅就下楼去陪他待一会。
　　齐绅知道大门的密码之后头两次来还是会敲门，季昕晨懒得起来开门就大声喊让他自己开。再往后齐绅干脆就直接开了，省得还得站在楼道里等他喊话。
　　今天齐绅开了门一眼就看见季昕晨窝在飘窗垫里，怀里抱着个啤酒瓶。“你怎么还喝上酒了？”
　　“庆祝一下。今天晚上排练挺成功的，明天我就不用去了。”
　　齐绅换了鞋走过去坐到飘窗上，看季昕晨脸上的表情挺高兴的觉得有点不正常。“你要是心里难受就跟我说说。”
　　季昕晨抿抿嘴，举起酒瓶喝了一半。“小宇哥和毅哥是大学同学，他们的贝斯手和二琴毕业之后工作了，就找了我和小乐加入，我们四个是异宇宙第一批成员，四年多了从来没换过人，从来没有谁演出时上不了场。有一回小乐儿腿摔断了，坐轮椅上的台，就那样我们也没想过要换人……”
　　季昕晨说不下去了，扁着嘴吸着鼻子，眼睛看向海河边旖旎的灯火。
　　齐绅把酒瓶拿走放到地上，握住了他的手。“别怪他们，他们也没别的办法。不让你露面是为你好，明白么？”
　　“我不怪他们，是我惹的祸，过几天推新歌可能都会受影响，都是我的错……”
　　“你确实有错，不该那么冲动，但是现在的局面不全是你的错误造成的，各种你看不见的力量在较量，这已经不是你能左右的了，所以不要太自责，等过一阵舆论平息了就好了。”
　　季昕晨扭头看着齐绅的眼睛问：“会好么？”
　　“会的。林旭光不是已经找人去解决了么，你要相信资本的力量。”齐绅抬起手抹了抹他眼角溢出来的泪花，接着转移了话题，“对了，我有个事儿想请你帮忙。”
　　季昕晨揉了揉鼻子，深吸一口气问：“什么事儿？”
　　“我先问你，元旦你回不回你爸妈那？”
　　“没想。嗯……可能会去吧，反正待着也没事干。”
　　“不去行么？”
　　“行啊，你想干嘛？”
　　“我想趁这个假期回上海把我车开过来，我一个人开一千多公里有点儿累，你能帮我搭把手吗？”
　　季昕晨一听来了精神，“没问题啊！哪天走？”
　　“31号，下午我请半天假，咱早点儿走。”看季昕晨边笑边猛点头，齐绅心里一块石头总算是落到了地上，“那行，把你身份证号发我微信上，我一块儿买票。”
　　季昕晨抄起手机边发消息边说：“你先买，回头我把钱转给你。”
　　“那我去查查雇个司机开一天车多少钱。”
　　季昕晨一愣，接着笑了，“那行吧，不算计了。”
　　“明天你就在家收拾东西准备一下吧，顺便帮我问问管家车库的事。”
　　“嗯，好。”季昕晨说完拉住齐绅的手，笑得眉眼弯弯。
　　第二天时间过得很快，季昕晨收拾房间，收拾行李，跟管家定了车位，跟爸妈、朋友们报备，忙忙叨叨的一天就过去了。晚上接了齐绅下班，两个人晚饭从简，好让齐绅有时间收拾东西。
　　季昕晨这几天也适应了不玩手机、不上网，齐绅收拾行李的时候他就坐在客厅看电视。手里握着遥控器换台时他忽然想起那次换电池的事，屁颠屁颠地跑到卧室去问齐绅那次是不是真的误会了什么。
　　“对，我以为你们俩正在滚床单，被我打断了。”
　　“你以为小乐儿是想让你来3P吗？”
　　齐绅点点头。
　　季昕晨立马笑弯了腰，好半天才把气喘匀。他站直身子，拉住齐绅的手，“我喜欢你，绝不会跟别人分享你，不管是精神还是□□。我只属于你，希望有一天你也只属于我。”
　　季昕晨说得太直白了，弄得齐绅有点无奈。“你知不知道中国人有种传统美德叫含蓄？”
　　“我怕太含蓄了追不到你，我可不想等错过了再后悔。”
　　齐绅完全不知道该怎么接他的话，只好点点头拍拍他的胳膊，然后接着收拾行李去了。
　　季昕晨一看他不理人了，转身回客厅看电视去了。
　　齐绅看他走了就坐到床上，从口袋里掏出烟点了一根。
　　拿车是真，但开不了一千多公里是借口，想让他一起去无非是希望转移一下他的注意力，帮他度过眼下这段难熬的时间。可是……齐绅抽了口烟，抬头望天。可是，自己真的准备好了吗？一起旅行，三天半的时间都在一起，把自己所有的缺点展现在他面前，也接收他所有的缺点，随时面对可能出现的各种状况，自己真的……准备好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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